第五十八章 請娘娘坐鎮
“什麽也沒有!”
段長川連忙捂住她的眼, 試圖遮蓋事實。
可那種東西又不能派別人過去收,於是,只能乾巴巴地將人捂著, 又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白素眼睛乍然被一雙軟乎乎的手捂住, 隻覺得呼吸間都是Omega甜甜的香味。
不由得連語氣都縱容了好些, 笑著問他:“你是不是有一點此地無銀三百兩,嗯?我的陛下。”
“是雲邪送朕的……咳, 長針眼的東西, 你不要看。”
說話間, 還能聽見對面衣服摩攃的聲音。
單是聽聲音, 都能想到小家夥有多不自在。
“好,我不看。”她輕聲說。
呼吸漸進……聞見熟悉的胭脂,和濃濃的芍藥香……
光自眸間攝入, 看見面前咬著唇的少年。
“雲邪和風榣還在外面,等下把嘴巴親腫, 你又要害羞。我先出去, 你東西收拾一下、平複好了出來找我們, 可好?”
“你……你怎麽什麽都說!”
少年下意識地閉了眼。
白素:“是是,我想……我不只想親,我還想gan……”
如此新奇的東西,段長川篤定自己從未見過,但不知為何又覺得分外熟悉。
漂亮的眸子,漸漸睜大。
眸間, 透出勢在必得的光……
後只聽得門“砰”的一聲關上,再回過神時, 已經被抵到了一旁的牆面。
被按著哄:“好了,不鬧你,晚上再親?乖。”
水流的底端,是一截細管,把這股水流一路向外倒,最後滴進外頭一個密封的小瓶裡。
霎時間,整個人都隨著轉動。
“這是什麽……?”
兩頭是圓的,只有中間像是管子一樣,最下頭還點著一撮小火。
直接把門拉開,將人推了出去。
“你們在溫酒嗎?”
【首先,不就親一下,朕是那麽容易就腫的人嗎?】
被直接硬按著,親在了手掌心。
而身前的女人, 正目不轉睛地望著他。
Alpha的鼻息,淺淺地掃在鼻尖。
【不……不要臉!】
話音都沒來得及落下,被女人忽得抓了手腕。
雙目相對, 他與那人額頭幾乎都要碰到一起。
他徑自上前,坐到白素身邊的位置。
曖昧的氛圍乍然消散,少年茫然地睜眼……
他好奇地看向這個新“酒器”,不太明白……這個溫酒的酒器,上面也是封閉的,最上頭能看出已經凝結了不少的水珠,有些水珠順著圓頂的弧度向下流。
段長川:……??
趕忙上前把這個人的嘴捂住。
少年微微低頭才朝始作俑者望著,嘴唇生氣地抿起來,抬手便又給了她悶悶的一拳。
可是,等待中的吻沒落下。
離得近了才發現,下面的圓形容器裡盛著淡黃色的液體,還聞到了一股酒味。
對他的勢在必得。
“你……也出去。”少年說:“朕去收拾一下就……”
段長川:!!!
【還有,撩完就跑,還讓朕自己平複?你是不是Alpha!】
等到門被反關上,過了好久,心跳都是一如既往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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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長川收拾好雲邪送的書出了門,看見白素和雲邪他們已經坐到一起開始品茶了,桌上放著一個奇奇怪怪的東西。
後眼睛上的手遲疑地松開。
少年更加氣鼓鼓:“……誰要你親!”
在久久的靜默之中, 鼻尖忽得被輕柔地刮了刮。
他聽見女人一聲帶著氣音的笑。
“白素姑娘命我做的,說是想要分離一些酒液出來。”
風榣同他解釋。
此時,那個小瓶的地步已經盛了不少透明的液體。
白素熄了燒瓶下燃著的火,將已經分離出的酒精打開,後送到少年鼻尖,用手扇著給他聞了聞。
在這個什麽儀器和化學物品都沒有的古代,想得到純正的酒精,利用宮中已有的高度黃酒,用氣化的方式進行酒精分離,是白素能想到最快捷的做法。
Omega雖說都是易孕體質,生育起來也不算太難,但在這麽個環境裡生寶寶,還是讓她心裡覺得不安。
白素想的是:先將消毒用的酒精弄出來,創造出一個無菌的環境。這樣的話,不管突發什麽問題,也不管大夫要采取什麽措施,至少衛生方面可以有一些保證。
“好濃的酒味,咳咳……有一些嗆。”
少年在白素的幫助下,稍稍湊近隻聞了一口,眼睛就被嗆紅了。
白素連忙把東西收好,說:“這個是分離出的酒精,濃度很高。人們日常得的病,有很大一部分是細菌引起的……就是一種很小的生物。細菌進到人體之後會進行繁衍、並大肆攻擊人體內部,人就病了。還有一部分是病毒引起的,也是一種肉眼看不見的微生物。但這兩樣,酒精都可以殺死。”
“是直接喝嗎?”
雲邪把酒拿起來,也跟著放到鼻下聞。
他離得比較近,當即被嗆了好大的一口。
“這個……咳咳,能喝?咳咳……怎麽感覺像毒藥?”
風榣連忙把酒精拿走,撫著他的背為他順氣:“沒看白姑娘是如何給陛下聞的嗎?照葫蘆畫瓢都學不會。”
“咳……我以為是因為他現在忌酒,皇后娘娘才放那麽遠……這也太嗆了,我眼淚都要嗆出來了。”
白素自蠟燭上引了火,放到酒精裡燒。
瓶口立刻起了藍色的火苗。
“幸好你沒直接喝,剛分離出的酒精濃度太高,需要兌水,噴在空氣裡或者塗在身上,都可以殺菌。但酒精是易燃物,不能放在明火旁邊。更不能在有明火的地方噴,容易引起爆炸。”
白素說完,桌邊圍著的其他三人都不約而同地往後仰。
她直接把瓶蓋蓋上,片刻之後又把瓶子打開,給幾人看:“蓋上蓋子,裡面的空氣燃盡,火就沒了。”
少年望著熄滅的瓶口,一臉驚奇:“竟然無需水,火就熄了!你方才說,要噴在空氣裡或是塗抹到身上才有用,可你又說那些什麽菌、什麽毒的,進到人的身體之後才會生病,那這個東西豈不是不是等於沒用?”
白素搖頭,耐心地解釋:“有句話叫病從口入。”
剛說完,竟然聽見門外響起另一聲附和:“沒錯,病從口入!”
是個年邁地聲音,但聽起來有中氣十足。
四人回頭,便見隻穿了便衣的老太醫,步履匆匆地進門。而長樂則剛走到門口,氣喘籲籲地通報:“孫,孫太醫到!啟稟陛下!”
身形健碩的老太醫,上來先磕頭告罪:“臣,草民見陛下!事情非同小可,所以臣便直接過來了,請陛下治罪!”
段長川連忙起身將人扶起來:“孫太醫快些請起,朕就知道,孫老心系天下百姓,一定會來。”
“陛下謬讚!臣……草民在府上時便聽聞,陛下因著那陳老狗的事,氣倒在了朝堂上,一直憂心陛下的身體!又聽說那陳狗,在淮南葬下三萬流民,臣……臣恨不得當日在朝堂上一箭將他射穿的人是臣自己!三萬條命啊……就這麽葬送在了他手上,腐屍本就容易生瘟疫,他這是葬送了三萬人不夠,還要再葬送無數個三萬呐!”
君臣同仇敵愾,白素就安安靜靜地聽著,聽到無數個三萬,沉吟著開口:“是得好好防治,瘟疫之所以死的人數多,病痛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是,百姓已經受過幾輪災,常年吃不了一頓飽飯,身體本身抗不過去,情緒上再有問題就更抗不過去了。”
孫太醫連聲附和:“是,沒錯!老臣拜見皇后娘娘,一早便聽聞娘娘的名號,白家嫡女名動京城,今日一看,娘娘果真蕙質蘭心,真乃我大桐百姓之福!”
名動京城……
蕙質蘭心?
白素和段長川都:……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位常年在府中養閑的老太醫,可能是……將白素和那位真正的嫡女白錦芝給弄混了。
白素自己覺得無所謂,大婚之人被調換了,本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就沒提。
沒想到,身側之人先一步為她鳴起了不平。
“皇后名叫白素,在相府深居簡出,少有拋頭露面,孫老聽聞的應該是白家另一位小姐。”
“啊……?白家嫡女有兩位嗎?白狐狸何時又多了一個嫡女?相夫人早年育不出子嗣,還是老夫給看的。老夫記得,相夫人懷的第一胎便是錦芝,她高興的不得了,錦芝出生後還給老夫備了好些謝禮……不是嗎?”
遠離朝堂紛爭十多載的老太醫,一臉疑惑。
白素朝人溫婉地笑笑:“白錦芝是我妹妹,本宮是父親的第一個女兒,相府長女便是嫡,所以本宮是嫡女。”
這回輪到孫太醫:……???
“還有這種說法……?算了算了,白狐狸……不是,相爺向來有自己的一套,老夫就是個大夫,不懂不懂。方才是老夫冒犯了。”他說著,又朝白素深深作揖:“皇后娘娘博聞強識,殫見洽聞,方才只聽了寥寥數語,老夫便覺佩服!大桐的國母能有娘娘,是大桐承福。”
“孫太醫謬讚,本宮也只是知曉一些應對策略,對醫學並不精通。”
“已是足夠!娘娘方才一番話,有些是老夫當年去前線主持防疫才悟出的,有些老夫至今不知,直到方才,才醍醐灌頂!”
說完,又開始熱情地和白素交流各類防疫的策略。
“娘娘方才說的,可以阻止病從口入的是什麽東西?”
“這個啊……是酒精,可以百分百殺死病毒、和病菌,防止病從口入。但滴濃度的不太行,高濃度的又不好大規模地治。可以普及皂莢水洗手,雖不能殺死所有病菌,但已經很有效了。”
“老夫這就記下來!飯前、碰了病患後用皂莢水洗手。”
“另外,可以普及一些簡易的強身健體方法,教給百姓去做。最重要的,還是三餐吃飽。三餐不能保證,兩餐也可以。”
“說起這些,老夫又想到陳狗!”
這是段長川第一次聽到白素說如此多且有用的東西……
女人一襲豔紅的衣裳,坐在自己身側,侃侃而談。面上始終保持著溫婉與沉靜,明明對醫學醫藥一竅不通,面對這樣一位經驗十足的老先生,卻依舊句句接得住,還令對方大為讚歎。
她真的……像是會發光一樣。
應對如流時會發光,偶爾的沉思,也在發光。說出的每一句話,都令人安心。仿佛經過她的口一描述,再聞風喪膽的瘟疫也能迎刃而解。
而這,這是他的Alpha。
正看著,身旁忽然蹲下來一人。轉頭,看見雲邪蹲在地上,朝他眨眼。
“皇后厲害吧?”他朝著段長川咬耳朵。
少年條件反射地往旁邊躲,用唇語問他:“又幹什麽?”
“提醒你一下,眼都看直了,口水也要流出來了,院裡這麽多人看著呢。”
段長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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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正和孫太醫、風榣商討接下來對瘟疫的應對事宜,隻覺得旁邊有個小東西,來來回回地動。
一會往她這邊靠一下,一會往她這裡靠一下。
她怕人給摔了,只能時不時地扶扶。
說到快尾聲的時候,少年半邊身子都側了過來。
她偷空轉頭,看見小朋友不知什麽時候,又被雲邪給逗了一把,現在人已經快炸了。
她:……
給風榣使眼色:管管你們家那個。
風榣無奈,趁著孫太醫在奮筆疾書,轉頭吩咐身旁的弟子給雲邪傳話。
等到青年慫噠噠地回去,垂首立在風榣身側不敢說話,少年這才理理剛才踹人弄亂的衣服,不好意思地去看孫太醫手上寫的單子。
倒是不用哄。
不過,少年在大事上從不含糊,知道輕重緩急。大事面前,不會使小性子。
白素忍不住,順著小朋友的頭髮,輕輕地揉了揉。
“五禽戲……?華佗的那個?朕知道,先前見師父演練過,但這個似乎要更簡便一些?”
少年拿著她剛畫的幾個小人,問。
雖然隻畫了一個虎戲,但少年見多識廣,隻一眼便看出了這是什麽。
白素縱容地回他:“是五禽戲,簡略版,但也可起到強身健體的功效。簡單才容易推廣,百姓真正用上了才有效果。其他的政策也是,簡便、易執行的,對百姓來說才行之有效。太過複雜的,一是推廣不起來,百姓一邊不做,一邊抱怨無效;二是由陛下下的旨意,底下人口口相傳,真正實行下去可能就變了味道。”
風榣讚同地點頭:“所以還要由陛下下令,直接派人過去監督、指正,不至於到了地方,命令卻跑偏了、傳錯了。”
孫太醫聽見風榣這句話,立刻激動地抬起頭來:“姑娘說的極是!”
然後,“啪”地把筆放下,雙膝跪到段長川面前:“臣自請去淮南查探疫情!皇后娘娘有大智慧,若是……真有問題,臣懇請陛下允許臣與皇后娘娘直接聯系!若是……若是娘娘能親自主持大局,不是前往一線……到近一些的行宮都可以!盛京離淮南太過遙遠,便是十萬火急的信件,也要五六日才可到達,這一來一回,十天過去……臣擔憂百姓……”
一腔肺腑之言,感人至深。
可向來深明大義、將百姓置於心尖上的少年天子,卻破天荒的,遲遲沒有了回應。
皇后娘娘親自主持大局……
娘娘去往淮南附近的行宮居住即可,盛京離淮南太遠了。
可是……
可是如此一來,朕豈不是……也離她很遠?
少年雙手不自覺地摸在小腹上,轉頭望向他的Alpha,烏黑的眸子裡,難掩慌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