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此事非同小可
段長川和白素在院子裡閑坐的時候, 長樂已經從書房尋到了前面的大殿。
他尋遍了幾乎所有的地方,也沒找到那包砒|霜的影子,可是, 卻在前殿一個不起眼的暗格抽屜裡尋到了一封信。
若是往常, 看到這樣的信件, 他定是要放回去的。
可這一封卻無比不同尋常。
因為信封的最上頭,清清楚楚的寫著“長樂親啟”四個字。
字跡清秀飄逸, 一看便知是段長川的手筆。
仔細看, 下面還有一行小字:見信啟。
這封信是寫給他的, 是陛下寫給他的……要他只要見到了, 就打開來看。
長樂看看四周……整個大殿空無一人,只有另一間房裡, 能聽見伊滿偶爾發出的響動。
乾脆坐到地上,讀起來。
就連伊滿都嚇得跪下,拽著他的袖子阻攔:“師父,您是糊塗了嗎……!”
“伊滿,他怎麽了?”
少年輕緩地眨眨眼,過了好一會才看清來人,迷迷糊糊地問:“嗯?長樂……?怎麽了,你突然哭什麽。”
快哭到昏厥的小太監這才猛得反應過來,“啪”一聲便打到了自己嘴上:“奴才……奴才一時糊塗!奴才一時糊塗!”
說話間,伊滿也跟著匆匆地跑過來。
倒不是他不想插嘴,而是……白素靠近的瞬間,他總有種奇怪的感覺。
壓抑著的哭腔,像是受了好大好大的委屈。
段長川問。
“陛下……!”
長樂就是這個時候匆匆闖進來的。
女人同長樂說話,少年就靜靜地看著。
後頸癢癢的,還有一點酸,讓他總想揉一揉。
身上披了件毛皮大氅, 單手拄在桌沿上看策論。
他看起來實在困惑,連帶著長樂也一起困惑了。
“別趴著了,起來回話。朕為何不要你?你犯了什麽錯嗎?”
可心裡又仿佛有一個聲音,在提醒他:那是個很隱私的位置,不可以在大庭廣眾下摸,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再然後,就對著自個扇起來沒完了。
段長川被他嚇了一跳,手裡的策論“啪嗒”一聲掉下來,連瞌睡都沒了。
“奴才……奴才不能沒有您……”
小太監眼眶紅了好大的一圈, 來時還在吸鼻子。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到少年面前,兩隻胳膊都抱到了他腿上。
無奈開口:“長樂,你要將朕的衣袍弄髒了。”
“是,娘娘教訓的是……”
段長川腦袋裡的問號更多了:“你既沒有犯錯,朕為何不要你?還是你聽見了什麽風言風語?前幾日朕讓人將你拖出書房,確實傳出一些流言,但你也該知道,朕沒有責備你的意思。”
長樂這才直起身來,兩隻袖子一直往眼角上擦:“奴才沒有犯錯……”
一身百花蟒的小太監, 對著信認認真真地讀起來。
小太監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直抱著他的腿,抽抽噎噎:
“……陛下……嗚,陛下您別不要奴才……”
段長川人都傻了:是怎麽一個人演完的一整場虐身又虐心的大戲啊?
還是一旁的白素看不過去,上前把人給攔住了。
可憐巴巴的。
小太監連忙驚恐地退開幾步,想了想,又揪住他的褲腳。抬起腦袋,淚眼婆娑地看著他。
起初面上還很茫然,完完全全的狀況外。
然後把震驚中的少年攬住,問:“幹什麽呢,自己和自己演苦情戲啊?還嫌他不夠苦呢?陛下這邊什麽也沒說,你倒好,一會哭一會扇巴掌的。別人看了會對陛下怎麽想?這殿裡多少眼睛看著呢,不知道嗎?”
“是……”
“都是禦前的人,穩重一些。”
春日困乏,少年腦袋一點一點的, 眼睛閉了又睜, 睜開又閉上……好生困。
展信,見著熟悉的字體,在第一排上寫著:長樂, 見字如面。像是……是一封家書。
敢讓皇上發誓的奴才,這位禦前大總管恐怕還是古往今來第一人。
伊滿看看跪在地上痛哭的長樂,也很茫然:“回陛下,奴才也不知道……奴才正和師父一同在前殿找那包消失的藥,師父突然就哭了起來……”
可看到一半,又乍然明白……頓時, 拿著信的兩隻手都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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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臥房前的小院裡, 一身明黃衣衫的少年,正安安靜靜地坐在桌前的座椅。
主仆二人對視許久,小太監小心翼翼地開口:“陛下沒有不要奴才嗎?要不……陛下您發個誓。”
段長川看看自己被抱住,已經完全不能動的腿:……
但是,癢這個事情吧……它就是,你越想忽視,就越不能忽視。
它反倒癢得變本加厲。
【好煩……!】
【也好躁……】
於是,就在所有人都沒又察覺的時候,砰一聲響後,接著嘰裡呱啦一連串的聲音砸下來。
頓時,整個院落都安靜了。
回神時,才看見:坐在桌邊的帝王,手邊的茶壺不知何時被掃落。紫砂的壺碎成幾片,茶葉和茶水灑了滿地。就連帝王的黃袍上,都沾了好幾片綠葉。
當即,所有人都:!!!
只有始作俑者,怔怔地望著腳下……
又無辜地抬頭,抿抿嘴唇,說:“呃,朕不是故意的。你們不要緊張,朕不是在發脾氣。”
【朕只是……太癢了。】
然後,胳膊抽了一下筋,不小心就掃到了茶壺。
真的,只是不小心……
然而帝王無小事。下一刻,周遭就亂成了一團。
“陛下,您傷到沒有!”
“怎麽樣,燙著了嗎?怪我,把茶壺放的離你太近了。”
“快去為陛下準備換洗的衣裳!”
尤其,Omega皮膚天生嬌嫩,手背隻稍稍被燙了一點點,就紅了一片。他的Alpha立刻就發現了,牽起他的手就往屋裡走。
進屋之後,趁著別人都在忙著收拾殘局顧不到這裡,一把便將他給抱了起來。
少年嚇得連忙用拳錘她:“白素!你做什麽?青天白日的……你,你快將朕放下!要被人看到了。”
被警告:“你動作再大一些才是要被人看見。”
當即慫成一隻小鵪鶉。
“那你快一些,將朕放下去。”
“不放。”
又是一拳打在她身上。
小貓一樣。
Alpha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來,將對方放到榻椅上坐好。
然後在對方毫無攻擊力的白眼裡,牽過他被燙紅的手,輕輕地吻了吻。
下一刻,軟軟的小手嗖得縮了回去。
女人抬頭,恰恰好,捕捉到少年發紅的臉。
“好了,不鬧你了。我去拿燙傷膏。”
聽見一聲別扭的:“喔,那你快一些,不然朕都要好了。”
女人腳下步子一頓,臉頰微微朝他偏來,雙膝微曲,行了個不緊不慢的禮:“是,臣妾知道了,一定趕在陛下痊愈之前回來。”
後提步往書房裡走,身上環佩叮叮當當地響。
也就沒看見,座椅上的少年,飛快地扒開自己的衣領,在後頸好好地撓了幾把。
【咳,是真的有一點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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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長川閉門不出的第三日,風榣和雲邪二人過來覲見。
司天監雖然是皇宮外苑,入宮覲見或是走動都極為方便,但一般都是段長川自己過去,若非急事,雲邪他們幾乎不會過來。
而如今,段長川負氣幾乎小產,正在保胎,正是不宜見人的時候,他們卻過來了。
心思敏銳的少年帝王,立刻便嗅出幾分不同尋常。
連忙放下手邊的事,正襟危坐道:“宣他們進來。”
長樂躬身道了聲:“是。”
後將人請了進來。
“前幾日便聽聞你在朝中被氣的一病不起,又下了旨,任何人不得面聖,我和姑姑都沒敢過來打擾。但聽玉生說你今日已經好些了,便同姑姑一起過來了。”
雲邪進門後,一邊說著一邊在他面上觀察。
風榣緊隨其後,規規矩矩地行禮:“風榣見過陛下,陛下萬安。”
“姑姑莫要多禮。”段長川連忙命人起來,後朝長樂吩咐:“去將殿門關上。”
小太監立刻會意地應了。
把門一關,自己站到了門外去守著。
待房裡又只剩他們四人,雲邪這才一改拘謹的性子,大咧咧地在段長川對面坐下來:“你怎麽回事?說好演個戲,你怎麽還動了真格?我和姑姑聽說的時候,嚇一跳。那天晚上,皇子的星象都暗了許多。”
風榣也溫聲勸解:“陛下日後還是要控制一些,深謀遠慮、不急不躁,才可成大事。”
段長川經過這兩日的湯藥和針灸折磨,也深刻認識到錯誤,乖乖認錯:“朕知道了,姑姑。”
被他家Alpha摸了摸腦袋:“陛下很聰慧,已經想明白了,風榣姑娘放心吧。”
像是哄小孩子一樣。
少年偏頭閃開,自以為動作隱蔽地拂拂她的衣袖。
後望向兩人,正色道:“你們此次前來,是出了什麽事嗎?”
說到正事,對面的青年也立刻收起平日的吊兒郎當,說:“我和姑姑聽到一些消息,但不能確定真假,但若是真的,此事非同小可。”
“什麽?”
少年蹙眉。
“昨日聽到百沐宮的弟子說,淮南似乎診出了瘟疫,但還未能確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