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停淵。”
男人低沉好聽的嗓音。
“……這是我。”
烏九輕笑道:“怎麽,見人挪不開眼,爹爹也不要了?”
蘇厭才意識到自己一直盯著風停淵看,好像拚命想抓住些什麽。她親昵地抱著螣蛇的脖頸蹭了蹭:“怎麽會。”
烏九道:“他有什麽特別的嗎?”
蘇厭隨口道:“不,拿來玩玩而已。”
風停淵耳邊傳來渡厄嘲諷的譏笑,男人卻無動於衷,古井無波,仿佛什麽都沒聽見,平靜地坐下。
烏九冷冰冰地看著他一言一行。
感情上讓他討厭這個男人,本能上讓他警惕。
雖然他只是個築基期,還一身是傷,按理說一尾巴就能抽死他,但卻莫名給人一種危險的錯覺。
烏九溫柔道:“寶寶,這個人可以送給爹爹嗎?改日給你換個別的。”
蘇厭奇怪道:“你要他做什麽?”
“當個部下。”
“什麽時候爹爹要這麽廢物的部下?”
烏九笑起來:“那你要他做什麽?拖累你罷了。還不如給爹爹。”
蘇厭往嘴裡塞了塊肉,咀嚼著思考。
風停淵道:“我會做飯。”
蘇厭詫異地看著他。
渡厄在無人能看見的地方捧著肚子,笑得滿地打滾。
要命了,這一幕怎麽看怎麽像一窮二白的窮小子為了倒貼入贅妖族小殿下不擇手段,甚至想留住女人的胃。
清虛仙君今日所作所為要是傳出去,修仙界能三千年在妖族跟前抬不起頭。
烏九幽幽道:“凝輝也會。”
白狼蹲坐一旁瘋狂搖尾巴。
風停淵道:“我會縫衣服。”
烏九緩慢又挑剔:“寶寶隻穿新衣,破過的衣服丟了便是,從不再穿。”
風停淵頓了頓。
那件被他縫過的大紅鬥篷,蘇厭倒是不厭其煩,穿了一天又一天。
風停淵道:“我會用劍。”
周圍的狼群都在低聲發笑。
還用劍,他連劍都沒有,就拎個木棍,還被小殿下一鞭子打破了相,現在臉上還有傷口呢。
烏九丟出一柄劍來:“你既然會劍,就和凝輝比一場吧。”
蘇厭丟了塊肉給白狼,打發小狗似的,垮著臉道:“這不是欺負人嗎?算了吧。”
風停淵平淡地抬頭,看了齜牙的銀狼一眼。
烏九突然意識到,這個他眼裡長相平平的男人哪裡奇怪了。
他以微薄的法力走入院子,周圍群狼環伺,被千年妖尊細細打量,處處針對,卻沒有半分恐懼,甚至連不自在都沒有。
他手無寸鐵地坐著,身上卻有著無形的氣度,明明什麽都沒顯露,卻無端讓人覺得他深藏不露,以至於所有人都在戒備他。
一時間暗潮湧動,烏九蛇頭高昂,蛇眼微眯,身上的威壓向男人身上緩緩傾倒:“你……”
風停淵身子晃了晃。
……然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中,吐了口血。
蘇厭被嚇了一跳,來回看著爹爹和風停淵:“怎麽回事?!”
風停淵無動於衷地擦去嘴角的血,說了聲沒事。
他閉著眼緩了緩,然而慘白的臉色像是凋零的枯葉,處處彰顯著他不可能沒事。
蘇厭多看了他一眼。
側臉的傷口竟然還沒有愈合,男人身體仿佛在破敗的邊緣,連修複的力氣都沒有了。
烏九又覺得是自己多慮,本來想問的問題都懶得問了。
蘇厭喜歡他,可能只是他聞起來好吃,或許哪天她餓了,就把他吃了。
……他之所以無所畏懼,只是因為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誰吧。
……區區凡人。
烏九從她還是顆蛋開始,就與她朝夕相處,如今才突然恍覺女孩已經不小了,像是初綻的花苞,剛顯露三分顏色,就已經昳麗得驚心動魄。
他幽幽補了一句:“人類修士最為狡猾,花言巧語,可別被騙了感情。”
蘇厭捧腹大笑:“你怎麽說話跟魅魔姨姨似的?”
烏九神色緩了緩,問:“你喜歡什麽樣的人?”
蘇厭想了想,想不出來,隨口道:“很厲害的人吧。總不能又病又弱又不能打。”
風停淵眼睫垂落,將口中的食物艱難下咽,胸膛的空洞緩慢地滲出血來。
*
惡人不興搞人類修士離別愁緒那一套。一頓飯吃完,蘇厭和爹爹分道揚鑣,在月色下,分岔路口,一個往南,一個往北,揮揮手,就當是散了。
……直到拐過彎,身後的人再看不見她,蘇厭才回過頭,呆呆地看著空曠的路。
她走得決絕,頭也不回,只是不想在爹爹面前表現得優柔寡斷,懦弱無能。
當強大的惡人,有時也會覺得辛苦。如果爹爹挽留,她就會多留一天的。
蘇厭搖搖頭,繼續往前走,走了幾步,站定了,抱胸道:“出來。”
陰影裡走出一個高挑瘦削的身影。
風停淵扶著牆,低低咳嗽了兩聲。
蘇厭歎氣道:“跟著我幹什麽?我方才不是說了,我是去殺人,又不是玩。”
風停淵道:“想幫你。”
“就你?”蘇厭笑起來,“你還是幫自己吧。滾吧滾吧。”
她像是轟鴨子似的趕他走,見他不走,神情固執得要死,索性縱身掠上屋簷,幾個起落向遠處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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