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東西我們不能要!”
秦小滿立馬說道,他是想要在縣裡置辦房舍,可這般旁人巴巴兒送上來的東西他可不敢拿。
且不說他踏踏實實,置買什麽物件兒全靠自己一分一毫攢買來慣了,他爹就是讀書人,自是比旁的農人更曉得些讀書人的清高。
就是有的讀書人考中了舉人可免除一應賦稅,有商戶拖家帶口想獻上家業投奔舉子,不少舉人也端一個清流名譽不肯接納的。
他覺得要這樣白白收授他人的東西實在心慌的厲害。
杜衡見秦小滿如臨大敵的模樣,輕笑了一聲:“你現在曉得我作何都沒去縣城裡結交了罷,縣裡有的是“大善人”想給讀書人置辦東西,而下都還給送屋裡來了。只是天底下可沒有白吃的面餅,今日受了人家的好,來日旁人要什麽你可就得給。”
他可是深有體悟,當初自己就是吃了秦小滿給的米餅,吃人嘴軟,後頭不就叫人套住了嘛,讓給做相公也隻得給做相公了。
秦小滿笑起來:“這話可也不全對,我沒攔著你走的。”
“得,是我情願給人做上門女婿。”
承意舔著糖葫蘆:“什麽是上門女婿呀?”
“就是會燒飯,會給我們意哥兒做衣服的爹爹。”
承意眨巴著眼睛不可思議,上門女婿竟然會做那麽多事情:“爹爹太厲害了!”
“承意長大了也要做上門女婿。”
杜衡失笑:“你可做不了上門女婿。”
承意聽到爹爹否定自己,頓時覺得手上的糖葫蘆都不甜了:“為什麽呀?”
“因為上門女婿的門檻實在是抬高了,我們小寶貝那麽矮一點,怎麽跨得過去呢。”
承意眨了眨眼睛,他們家裡的門檻明明就不高,芹哥哥牽著他的手一下子就能跨過去。
他覺得是爹爹嚇唬他的,於是癟著嘴小聲道:“就要做上門女婿!”
秦小滿親了親崽子的臉,吃了糖葫蘆臉上都吃得甜絲絲的:“好好好,就要,就要。”
翌日,杜衡親自把東西原封不動的送還去了肖家。
退還人禮多少有些傷情面,但杜衡是決計不會開這條口子。
非親非故的上大禮,事情一旦傳出去,以後旁人就曉得了你是何路數,不單讓人好拿捏了,往後也別想能保住清流讀書人的名聲。
“肖員外的大禮小生實乃不敢承受,今退還也厚著面皮討杯茶水吃。”
肖富得知杜衡上門,親自接待了人,收到了退回來的東西,面上微有異色。
不過到底是油滑的商戶,隻道是:“實乃肖某唐突了,那日與杜秀才淺談一番,頗為感惜杜秀才讀書不易,這才冒失如此,還望杜秀才莫要見怪才是。”
“今年才到的冬茶,傲雪寒梅,杜秀才嘗嘗。”
“肖員外厚愛,小生如何不知,只是如此厚禮實在讓小生惶恐。”杜衡淺吃了口茶,道:“知曉肖員外關照讀書人,此次前來還有事情請托肖員外。”
“秦府一見,肖某對杜秀才愈是欽慕,杜秀才有派得上肖某的盡管提。”
小滿心裡記掛著置辦縣城的宅子,這也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杜衡自是也得出謀劃策,想著把家裡的營生盤活盤大。
近來縣城裡糧行很是吃的開,糧食價格高,有條件的都想分一杯羹。
杜衡合計過了,他們家現在有不少囤糧,往年的沒有吃完一年積一年的好多石,今年的幾十石糧食一點也沒有賣。
手頭不單是有糧食,而下田地也不少,等明年家裡那五畝水田再分出去,秋收糧產還能多上好幾石。
不說大糧行,自盤個小鋪子做個小糧鋪來,憑借著村裡的人脈,收糧食問題也不大,這生意是做得的。
不過要想鋪面兒生意能順暢著乾,還得要大糧行的不使絆子才好做。
今兒過來退了禮,順道求這縣城的大糧行東家給讓個細縫出來,不讓大糧行的人排擠整理他的小鋪面兒,也算是欠下個人情,往後也做得來往。
比之收授那大宅禮,這般人情也不叫人抓把柄,往後來往著也是可進可退。
杜衡其實也不想得罪人,雖肖富只是個商戶,地位遠不如鄉紳士族,總歸是有錢能使鬼推磨,若是惹惱了人同他使絆子,憑借肖家的財力也足夠他狠狠的吃上一壺。
且淺淡交際來看,此人也頗為能癡纏,若是直接拒了,指不準還要從旁下手。
索性是隨了他結交來往的願。
肖富面上帶笑,既見杜衡沒有把他拒的太絕,還肯留下絲屢的來往,心情也愉悅不少。
“杜秀才開了這口,一切自是好說。他時還當常來常往才是。”
“肖員外仁善,自是當來往。”
杜衡在這頭喝了兩盞茶才出去,方才回到自家的鋪面上,秦知閆又尋上了他。
知府大人從秋陽縣巡檢,一路順道要過來落霞縣了。
怪不得秦小滿說這陣子縣城街市上巡邏的捕快肉眼所見的增多了,指揮著縣城裡街市的秩序,道路順行了不少。
又見著工房典史門子的差役把貢院掉牆皮的地方重新刷修。
吩咐著縣城裡商鋪把門前打掃拾騰乾淨,提前把過年的紅燈籠給掛上。
雖是臨時抱佛腳,但知縣上心,催趕著手底下的人把事兒辦好,城裡很快便煥然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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