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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琴蛙》第一百零五章
  第一百零五章
  這場雨, 一來就是小半個月。

  牆壁洇出薄薄的汗, 摸上去半潮不潮,窗外雨聲絲絲縷縷的惱人。

  “十多天了,下下停停……”北條夏樹手撐窗台,表情帶有幾分難以置信, “……這裡真的是東京嗎?”

  黑澤陣沒搭理他。

  倒也不是厭惡下雨天, 可一旦下雨,就失去了出門的心情。

  北條夏樹在這裡無需上班, 沒點正經事打發時間,打開電腦一看, 計算機語言和異世界是同一套體系, 連禍禍代碼的樂趣都失去了。

  他在這裡的日常, 是每天線上巡邏一下玩具廠和研究所, 去新店坐坐、和店員客人聊天扯淡,給設計團隊提出離譜的要求,隨機抓幾個幸運員工加班。

  遇到的挑戰幾乎為零,所謂的困難別人替他乘風破浪, 根本不用經老板的手。

  這樣的生活, 什麽都有, 就是沒有煩惱。

  北條夏樹一開始非常開心,有種辭職不乾的快樂, 久而久之, 他也不可避免地陷入無聊。

  於是,服部平次撥通父母的電話,嘴上發表了一番心口不一的保證,幾分鍾後,順利說服對面。

  黑澤陣:“……”

  這建議乍一聽扯淡,是句再明顯不過的糊弄;但轉念一想,他陷入思索……好像不是不可以?

  “——我要出門!”

  “工藤,來一盤麽?”他問。

  “我要出門。”

  可毫無由來的,天氣由陰轉晴。

  “閉嘴。”黑澤目不轉睛地盯著筆電屏幕,給出十分冷漠的敷衍回應,“那就讓雨停。”

  米花町,工藤宅。

  這本該是個平平無奇的夜晚。

  “我要出門……”

  拜天殺的梅雨所賜,他已經半個月沒有碰過足球了,尤其是這幾天,那股想踢球的癮時時刻刻勾著他,渾身上下像是有螞蟻在爬。

  “他們同意了!”服部說。

  “你說得有道理。”他一本正經地說。

  工藤新一語氣懨懨:“……我就不了。”

  工藤新一同樣飽受折磨。

  工藤新一想了想,提議:“不介意的話,你今天晚上可以在我家留宿。”

  服部平次含糊地說:“來嘛,等會我回賓館就沒得玩了,那邊信號也不太好,用sns發消息都卡得要命,現在不玩沒機會了。”

  今晚也不該例外。

  ——天上竟然掛著一輪亮堂堂的月亮!
  不知何時,烏雲也撤得一乾二淨,蒼穹呈現出一種溫柔寧靜的墨藍色。

  北條夏樹收起腿,將身體撐起來,接著搗鼓手機,一通亂按後,眼睛一亮,恍然大悟、

  他垂頭喪氣地往回走,仰倒在沙發上。

  “出門……出門……”

  電視機前,服部平次咬著棒棒糖,興致衝衝地操控遊戲手柄,屏幕上的靈活小人在刀光劍影中左躲右閃。

  黑澤陣:“沒人不讓你去。”

  伴隨著這無休無止的降水,天氣也愈發潮熱。

  良久沒得到答覆, 北條夏樹抱了個靠枕, 繼續騷擾他:“怎麽又不理我。”

  工藤新一上樓,客臥位於二樓的最西側,他簡單收拾了一下床鋪,把一次性洗漱用品放到盥洗間。

  黑澤陣:“吵死了。”

  服部眼睛一亮:“真的嗎?”

  北條夏樹:“撐了傘, 鞋子不會濕嗎?褲腿也會啊。”

  他抬頭,突然發現雨停了。

  北條夏樹:“外面有雨啊。”

  每年五月到七月,日本的梅雨季,東京居民早習慣了初夏連綿不停的小雨,口頭怨聲載道著,手上該幹什麽就幹什麽。

  北條夏樹毫無感情地假哭兩聲,接著指責:“你怎麽這麽凶。”

  黑澤陣:“撐傘。”

  這些天的夜晚籠了雨,像是向一碗清水裡滴入墨汁,灰黑雜駁,濃淡層次不一,漫天墨色中沉澱著難以形容的窒息感。

  工藤:“我這邊沒問題,你問問家長?”

  客房的窗戶很小,工藤新一迅速跑回自己房間,手扶著窗台圍欄,難以置信地抬頭。

  北條夏樹:“?”

  明晰月光照進小窗,在床上投出一片輪廓規矩的亮色。

  “……怎麽會?”工藤新一喃喃自語。

  他衝樓下喊了一聲:“喂,服部,你出來看一眼!雨停了!”

  沒過半分鍾,服部平次走到庭院。

  對方同樣驚訝極了:“怎麽回事?剛剛不是還在下雨嗎?怎麽突然……”

  工藤:“而且今天也不該是滿月啊!”

  他低頭對照著手機上的日歷,生怕是自己計算有誤,再仔仔細細地核實推算了一遍,得出結論——雨驟停就算了,連月相也一反常規地抽瘋。

  屏幕上緣,消息彈窗不停刷新著。

  【小蘭】:新一!你看窗外!
  【媽媽】:聽東京的朋友說雨突然停了,新一那邊也是嗎?
  【群聊消息】:難以相信!!
  【群聊消息】:是月神の旨意!恭迎輝夜姬!

  所有人都在為這一異樣的變化而震驚,連阿笠博士都走到了小院門口,負著手望天,神色訝異,微微張嘴。

  工藤新一剛想下樓,卻聽到跑車引擎啟動的嗡然聲響,一束光拖著長尾巴,投射到對面別墅的外牆上。

  鄰居家的宅院裡,停著一輛明黃色的法拉利跑車,院門大開。

  銀發男人單手搭在方向盤上,而車邊的北條夏樹,似乎在和他商量什麽。

  沒了雨聲,居民區的夜晚相當安靜,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大,但依然能被工藤新一聽見。

  夏樹:“我想開,讓我來。”

  黑澤:“你會?”

  夏樹:“差不多吧,我玩過GTA和GTS。認得出油門和刹車就行了吧。”

  黑澤:“……”

  正在二樓陽台看著他們的工藤新一,抽了抽嘴角。

  夏樹:“讓我試試,沒問題的。”

  黑澤:“沒有駕駛證就閉嘴。”

  夏樹:“你難道就有嗎?別以為我不知道。”

  黑澤不耐煩:“上車。”

  全都聽見的工藤新一:“?????”

  這兩個人是什麽亡命之徒嗎?

  沒有駕駛證是怎麽敢上路的啊?
  他欲言又止,想出言勸北條夏樹幾句,然而銀發男人抬頭盼了一眼,恰好對上他的視線,那看似散漫卻又鋒芒暗藏的眼神,令工藤新一頓時忘記自己要說什麽,無比乖巧地噤了聲。

  好在北條夏樹還算有自知之明,嘀咕兩句,不情不願地坐上副駕駛。

  直到法拉利揚長而去,工藤新一才悄悄歎了口氣。

  “鄰居真的好奇怪。”他恍惚地想。

  就這麽坦蕩接受了奇詭的氣候變化,並且若無其事地出門兜風……他們甚至沒有抬頭看一眼月亮?
  北條夏樹當然不會和其他人一樣驚訝。

  因為這反常天氣,就是他親手折騰出來的。

  本來只是隨手一試遊戲功能,結果他手指剛點下去,外面的雨說停就停了,月亮高高掛起。

  雖然知道自己對於這個世界有‘呼風喚雨’的能力,但這一
  景象真正出現在眼前時,他依然難掩驚喜。

  隨之而來的是渾身暢快——終於可以出門了!

  雙重標準的黑澤拒絕讓他開車,這令北條夏樹有一絲不滿,但這比起出門的快樂,也不算什麽。

  “去哪裡。”黑澤問。

  “隨便。”北條夏樹說,“我就想出門逛逛……要不去你之前的家吧?我問你要過地址的那個。”

  “為什麽?”

  夏樹含糊地說:“碰碰運氣,遠不遠啊?”

  “還行。”

  不遠不近,從米花町過去,差不多四十分鍾的車程。

  北條夏樹放倒椅背,看著夜空裡高懸著的、晶瑩雪亮的滿月,耳畔是獵獵風聲。
    他躺了將近二十分鍾,又坐起來。

  跑車在白線前停下,旁邊是戴著頭盔的機車黨,對方比了個大拇指,十分自來熟地搭話:“你這車真帥,這型號五六年前就停產了,落地得不少錢吧?”

  北條夏樹:“不貴,買得早。”

  何止不貴,是員工皮斯科上貢的禮物,直接零元購。

  這個路口的紅綠燈時間格外漫長,北條夏樹目光遊移,挪到街邊的奢侈品店玻璃牆上,不動了。

  盯著牆上的巨幅海報,他眼睛一眨也不眨,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黑澤陣:“在看什麽。”

  北條夏樹回神,下意識地胡說八道:“那玻璃門,像不像被你三槍打碎的那一扇?你知道多貴嗎?”

  黑澤:“…………”

  “開玩笑的。”北條夏樹笑了笑。

  黑澤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叩著方向盤,幾秒後,他再次開口,語氣淡淡地詢問:“……想要那個?”

  面對黑澤的提問,他下意識地點頭,下頜剛垂下去,又硬生生將這個動作扭為搖頭。

  雖然言語中並未明說,北條夏樹知道他指的是什麽,因為他剛才確實盯著它看。

  玻璃外牆上的新品海報,是一對款式簡約的對戒。他看到這兩枚戒圈的瞬間,就被它捕獲了全部的注意力,越是盯著看,越是難以自抑地感到熟悉。

  恍惚間,眼前閃過無數畫面,不定格於任何一幀,只是急速飛馳著奔過去。

  情緒像翻倒的糖果罐,酸甜苦辣,洋洋灑灑攤開一地,但隔著晶瑩剔透的糖紙,他無法品嘗到真實的味道。

  行道燈由紅轉綠,車身緩緩向前。

  “不要了。”

  他頗為糾結,最終還是不再猶豫地拒絕,“……總覺得買它之後會遇到傷心的事情,還是算了。”

  北條夏樹知道,那種恍然如夢的錯位感,屬於另一個自己,他在這偶然的瞬間,得以共情對方幾秒鍾,再多的,也就沒有了。

  也許,正是將他與Gin相遇寫在命運之書上的那一位。

  “應該是一場好夢吧。”他想。

  好夢如故,已經成為過去。

  而新的故事,有截然不同的命運軌跡。

  又是十分鍾,跑車載著他們徹底離開商業區,周圍的建築群漸漸矮下來,遙遙可見青山的輪廓,輕描淡寫的一筆。

  雨後的空氣,混染著青草泥土的芬芳,清冽好聞。

  北條夏樹看了眼時間,不同軟件的推送紛紛擾擾,爭相擠佔他的消息欄。

  【五千年一見的奇跡月相,超級月亮降臨!】

  【百分百の天氣之子!神跡……】

  ……

  標題不一,但說的都是同一件事。

  整個東京地區都在為這千年難遇的景象沸騰,認為神明垂青這座島國,於是神跡不聲不響地降臨人間……

  幸好這些人無從得知真相,否則他們會失望地發

  現:這一切的起源,不過是一只在家裡悶到無聊的快樂小狗,想要和他的心上人一起兜風曬月亮。

  北條夏樹沒什麽想法,匆匆掃了幾篇報道,覺得‘奇跡’這詞不值錢,可大可小,到處被濫用。

  “到了。”黑澤說。

  北條夏樹息屏,應聲解開安全帶。

  這片舊居民區,與他在另一個世界見到的大同小異。

  電線杆守護在人行道左右,彼此間相連的線條,交錯出筆直的平行線。

  他跟在黑澤陣身後,沿著阪道上行,停在一棟小樓前。

  再往上走,就是對方曾經的住處。

  鐵皮門關著,但從種種跡象上看,這裡目前是無人居住的狀態。

  北條夏樹對著銅鎖躍躍欲試。

  而黑澤陣抬手推門,門直接開了。

  夏樹:“……?”

  “找東西?”黑澤問。

  夏樹:“嗯。”

  他躡手躡腳地走進去,掃視一圈。

  幾分鍾後,還是一無所獲,於是稍顯失望地走出來。

  黑澤站在門口,無比平靜地看著他,身形頎長,腳下影子迤成漫長的一道。

  “沒找到?”他說。

  “沒有。”北條夏樹老老實實地承認了,“我在另一個世界的同一位置,能夠看到你的幻影,十五六歲的樣子,所以想來這裡碰碰運氣,可惜了。”

  黑澤陣扯起唇角,聲音壓在喉嚨處,半晌,漫不經心地笑了下。

  “附近有夜市嗎?”北條夏樹問,“既然來了,吃完宵夜再回去吧。”

  對方垂眸,思索片刻:“……有。”

  黑澤手插兜,邁開長腿,往另一截然不同的方向走去,黑風衣下擺被風掀起。

  沿著阪道往前走七八百米,再穿過兩條小巷,便來到一條河邊。

  河堤兩岸青草如茵,格外鮮嫩欲滴。

  水面閃著粼粼波光,不知疲倦地向遠處奔流,河上拱橋靜靜沐浴著月色。

  沒了樓房遮擋,視野驟然變得開闊,而空中的滿月,毫不吝嗇地向過路者展現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它過於明亮耀目,不需要任何贅余的陪襯,以至於夜幕中沒有半粒星辰。

  北條夏樹被這一幕吸引視線,不知不覺慢下來。

  走上橋面的時候,甚至忍不住駐足欣賞片刻。

  沒過多久,他突然意識到黑澤陣可能走遠了,於是忙不迭轉頭看一眼。

  但對方並沒有離開,僅是站在橋下,不言不語,神色平靜地回望。

  那披散的銀發,被月光鍍上一層水銀色的光邊。

  北條夏樹加快腳步。

  他下橋,腳底剛踩到石階,台階表面驟然亮起,短短一瞬便熄滅。

  “……這是?”

  他小心翼翼地,又往下踩了一級。

  台階再一次亮了,如同摁下琴鍵,指尖冒出短促歡快的琴音。

  黑澤陣說:“你弄的。”

  北條夏樹彎起眼睛:“……我記得。”

  無聊時隨手做的禮物,送給一個脾氣很壞的人。也許正是從那時,一扇無懈可擊的冰冷的心門,出現了一絲難以察覺的裂縫。

  這裡沒有外人,因此他也無從知曉,別人走過這座橋時,是否能得到此等‘禮遇’。

  至於答案,大概率是否定的,否則此地將早早被媒體報道,進入大眾視野,引得諸多遊客前來觀賞巡禮。

  它低調至今,守護著屬於Gin與黑澤的獨家記憶,沒能成為一處“奇跡”。

  這個詞總被廣泛運用在生活中的每一處,大型賽事追平比分拿下勝利是“奇跡”,罹患重病的病人痊愈了也是“

  奇跡”。就連平平無奇的相見,以全球人口數字作為陪襯,也能稱作“70億分之一的奇跡”。

  光看這字面上的描述方式,似乎有點道理,說到底,任意一樁意外事件,都能冠上這一名號。

  絕大多數人的相遇,是巧合,是奇跡。

  但有些人相遇,是處心積慮,是重蹈覆轍,是思念回唱。

  兩個靈魂念念不忘,由此執念冥冥有聲,再一次,落地生根。

  北條夏樹一路下行,台階次第亮起,像是走在歡快樂章上。

  難怪今夜廣袤無星,星星墜落河面上,一閃一閃的,托著他過了河。

  水聲淙淙,夏風拂面。

  他由快走轉為小跑,與黑澤陣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銀發男人順勢張開手臂,北條夏樹一頭扎進對方的懷抱裡,伸手環住他的腰。這個人衣領上有好聞的氣味,淡而冷冽,他心滿意足地想——

  ——我也抓到你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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