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Natsuki】：你怎麽來得那麽遲？
  北條夏樹問完這句話後， 屏幕中的小呱呱突然愣住了，仿佛要凝固成一幀完全靜止的影像。

  他突然哆嗦了下，那種被危險人物盯上的、叫人頭皮發麻的感覺再度籠罩下來， 不過這次，隻持續了一兩秒鍾。

  琴蛙將罐裝咖啡放到桌上， 向小狗Boss那推了推。

  【Gin】：買咖啡。

  一反往常的，它又解釋了一次。

  【[琴蛙]為您買了[罐裝拿鐵（冰）]】

  【[琴蛙]原來想買熱咖啡，考慮到您是冰美式愛好者， 改變了主意~】

  北條夏樹：“！”

  居然是給他買的嗎？！琴蛙居然記得爹地的口味！
  他感動極了，操控小狗Boss拿起罐裝飲料，取下拉環， 往嘴裡咕嘟咕嘟一頓狂灌， 接著豎起大拇指，無腦吹捧：【太好喝了， Gin醬， 太會買了吧！】

  在他的理解中，悲傷蛙頭套本身是一張易容的臉皮，能令小狗Boss扮作小青蛙、完美融小池塘，不同的頭套款式就像不同的衣服，換頭套這個舉動的本身是在換裝；他本來想著琴蛙如果有喜歡的頭套款式，可以送它一個同款，四舍五入，他和呱呱穿上了父子裝。

  北條夏樹悻悻然收起面板，非常遺憾不能與呱兒子共享這種奇跡蛙蛙在線換裝的快樂。

  琴蛙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就被他氣跑了，根本沒有進來轉過，因此給了狡猾的FBI和日本公安可趁之機。

  等北條夏樹演示完畢，它無波無瀾地問：【就是為了說這個？】

  【由於受到設備迷你體積的限制，竊.聽.器收音能力有限，只能錄到房間內您一人的說話聲】

  [赤井魚魚]在您休息室的窗台下裝了微型竊.聽.器，藏匿在爬山虎葉子中，一旦被發現，它將考慮甩鍋給[零喵]】

  不是重要的事情，朗姆呱一般多會用郵件形式匯報，而非直接電聯Boss。

  【Gin】：……

  【朗姆呱】：十分抱歉，由於看管不力，有幾個人從種植園逃走了，目前已經展開追捕
  他故意複讀：【有人從種植園逃走了？是誰？】

  居然還不止一個。

  不得不說，LV的印花看起來比GUCCI還要昂貴，原地升級為經典老花悲傷蛙，永遠保值，永遠有年輕人前赴後繼（？）；憤怒蛙頭套則更有個性，因為它看起來……真的很生氣，都快氣冒煙了。

  【[零喵]的針孔攝像裝置安在門把手的鎖孔中，它將其偽裝成盜攝旅館真人OO視頻的無良簧片攝影師的手筆，為防翻車，[零喵]特地命手下注冊了一個簧色網站帳號】

  北條夏樹繼續睜眼說瞎話：【沒勉強，我最愛喝這個了。】

  【Gin】：……

  “看來是不太喜歡已有的款式。”北條夏樹理所當然地把原因歸咎到頭套外觀上。

  琴蛙一陣無語， 懶得聽他胡說八道， 直入主題地問：【所以， 要給我看什麽？】

  北條夏樹答了聲：【嗯】

  北條夏樹來勁了。

  【Gin】：……不用勉強。

  它帶著一點惱怒，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夏樹：“…………”

  他在“揭穿這一貓一魚的小把戲，嚇嚇它們”和“假裝不知道，出去接電話”之間躊躇了一會兒，想到了第三條路——不如讓赤井魚魚和零喵聽到一些似是而非的通話內容，引得背後勢力派出更多人臥底組織，來調查‘三葉草種植園’……

  說明小狗Boss的電話響了。

  【Natsuki】：給你看我的新頭套！

  朗姆呱報了幾個名字，北條夏樹無所謂地應著，其實並不能把名字和小動物本尊對上號。

  【朗姆呱】：Boss，下午好，有件要事向您匯報

  【朗姆呱】：分別是……

  不太意外的，被拒絕了。

  琴蛙站在原地，看小狗Boss一個個換頭套。

  系統：【尊敬的青蛙組織Boss，請小心，您的電話正在被人竊聽！】

  然後他就會有更多勤勤懇懇、兢兢業業的努力員工了！
  不管黑貓白貓、人魚魚人，能給組織打工的，就是好青蛙！
  北條夏樹打定主意，若無其事地摁下了通話鍵。

  【來電人：朗姆呱】

  【Natsuki】：是啊
  【Gin】：走了
  【Natsuki】：等等、好歹發表一下評價！
  琴蛙果真仁慈地給出了評價：【無聊。】

  小狗Boss顫顫巍巍抬起手，不情不願地揚起嘴角，比了個大拇指。

  然而，小狗Boss也有自己的想法， 它的圓眼睛下垂成了半月眼， 天生上揚的翹嘴角也落下來， 滿臉迫不得已的痛苦表情、宛如逼著喝刷鍋水的可憐小狗，額頭還掛了兩滴汗——‘差不多得了吧’。

  北條夏樹：“？！”

  這種程度的拙劣偽裝， 顯然躲不過Top Killer的眼睛。

  他開始操控小狗Boss換裝。

  接著，畫有聽筒LOGO的圖標開始震動。

  膽大包天、誰敢竊聽他的電話？
  【

  【是否接聽？[Y/N]】

  畢竟組織的臥底來自五湖四海，又多又雜，工作十分勤勉的，他一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這隻二五仔接著打工，如果偷偷假死潤了，念在它曾經努力乾活的份上，也同樣既往不咎；但有摸魚傾向的二五仔，必須被發配三葉草種植園去當勞動力。

  朗姆呱報菜名一般報出了六個名字，目前三葉草種植園才不到三十個免費員工，這六個名字相當於半壁……相當於1/5壁江山。北條夏樹屬於資本家的那顆心開始刺痛，在看到“白酒”這個熟悉的代號時，這種心疼登時轉為了更深層次的鱷魚眼淚。

  白酒，那隻來自鄰國的熊貓，自帶S級天賦【種田】，在三葉草產量方面能夠一頂二，一隻熊貓能頂兩條人魚，實在是金牌種地員。

  下一個報出的代號：清酒。

  【N】：清酒？

  有點眼熟？是哪位？

  【朗姆呱】：是。

  北條夏樹想起來了，“清酒”系公安臥底，那條表情宛如摳腳大漢的比格犬。

  之前零喵準備借比格犬前輩的東風，輾轉著以情報販子身份加入組織，不過計劃執行前夜，清酒落網，被Boss發配種植園上班，可憐小貓咪被迫改變作戰方針，被迫躋身螺絲工一行。

  【N】：抓回來，你知道怎麽處理
  當然是關回種植園，讓它們狠狠加班！

  【朗姆呱】：明白
  朗姆呱答得很快，卻並沒有立刻掛斷電話。

  片刻後，它按捺不住心中疑惑，還是開口詢問了。

  【朗姆呱】：Boss，您為什麽不直接殺了他們？
  北條夏樹冷笑。

  【N】：朗姆，你知道，什麽能比死還要痛苦嗎？
  ——當然是上班！而且是沒有工資的上班！雙倍的想死！

  【朗姆呱】：……

  沒過多久，它居然鏗鏘有力地答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朗姆呱】：您要讓他們的余生，都活在求生無能求死無門的痛楚之中。

  北條夏樹覺得它可能會錯意了，但仔細想想，上班何嘗不是一種“求生無能、求死無門”呢？所以朗姆呱的描述一點錯也沒有。

  他掛斷電話，完全不覺得自己是個該掛路燈的資本家，畢竟這個詞只能用來形容現實中摳摳搜搜的可惡首領，比如某Maifa領袖森O外先生；至於他自己辦種植園且不給打工仔發工資一事，怎麽想都理所當然——畢竟，仁慈的Boss已經給了它們工作，為什麽還要付薪水呢？天底下哪有這種兩全的好事！

  片場。

  那位神出鬼沒的Boss，戴著熟悉又辣眼睛的頭套回來了，閃身進入為他專門打造的單向玻璃棚。

  導演屁顛屁顛地湊過去，似乎和Boss聊了幾句，然後轉頭吩咐道：“大家都辛苦了，休息二十分鍾調整一下狀態，二十分鍾後再繼續拍攝。”

  降谷零松了口氣，摘下綠色眼罩，恰好與赤井秀一（諸星大）對視，兩人同時轉開臉。

  在潛入組織之前，降谷零知道，作為一名臥底，為了取得組織的信任，他有時必須去做一些違反為人原則、違反入職誓言的事情，他為此做過許多心理準備、設想與預案，卻從沒想到……呃……

  要扮演青蛙俠。

  然後，穿著青蛙俠的服裝，拍攝兒童廣告。

  降谷零痛苦極了，這種痛苦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精神折磨，一種全新的軟刀子酷刑。

  每念一句“把公主還給我，阿卡魚！”、“你沒事吧，公主，我青蛙俠來遲了！”……之類的男主台詞，就像有一支無形的箭射穿他的心口，射向那顆裝載著使命與社會、十分堅強的金剛心，讓它微微顫動。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青蛙俠的半臉面罩足夠遮去他的大半面容，隻留出嘴唇、眼珠和一點下巴尖，除非是相當熟悉他的人，比如父母和好朋友，其他不太熟的舊同學，大概率是認不出他來的，這令降谷零稍微好受了一點。

  降谷零回到自己的椅子上休息，主演休息室內暫時無人，他動作十分迅速而隱蔽地戴上微型耳麥，然後掃了一眼備用手機屏幕。

  ——攝像頭與竊聽裝置，捕捉到人聲了！

  現在無暇觀看拍攝到的內容，降谷飛快地選中有聲音波動的那一小段，二倍速播放，耳麥中傳來聲響。

  是那位Boss的聲音，對方應該在與手下通訊。

  “有人從種植園逃走了？是誰？”

  “清酒？”

  “抓回來，你知道怎麽處理。”

  “……朗姆，你知道，什麽能比死還要痛苦嗎？”

  對方隻說了這幾句話，降谷零卻因這四句話所透露出的巨大信息量，呼吸一滯。

  種植園？種的是什麽？
  難道是非法藥品嗎？大.麻、罌.粟？……組織準備在國內販賣毒.品？
  清酒前輩從‘種植園’逃走了。

  抓回來，你知道怎麽處理——比死還要痛苦的處理方式……

  降谷零心神巨震，悲慟之意浮上心頭，然而現在，卻並沒有多余的時間能容他去擔憂前輩、為對方傷心哀痛了。

  他聽到門外的腳步聲，立刻收拾好情緒。

  在門打開時，降谷零不經意的轉頭一看，向走進來的女性打了個招呼：“溫亞德小姐。”

  金發美人朝他莞爾一笑，媚態橫生，卻又帶著渾然天成的疏離感。

  克裡斯·溫亞德，知名美國女星。

  這部廣告片的女主演。

  雖然Boss聲稱請克裡斯·溫亞德是為了給廣告抬熱度，對方也確實是國際知名女明星，這個說法挑不出紕漏之處。但降谷零總覺得，這名風情萬種的女星，也許和組織有什麽千絲萬縷

  的聯系。

  跟在克裡斯·溫亞德後面的，是飾演反派Boss的赤井秀一。

  對於這位，降谷零就沒有那麽溫和的態度了，禮貌地朝對方點頭致意。

  赤井秀一也對他笑笑，上下打量降谷零的裝束，不忘神情淡定地開嘲諷：“你這身，很酷。”

  降谷零：“……”

  說實話，雖然拍攝的是同一個破廉恥兒童廣告，反派Boss的造型要正常得多，是標準的子供向動畫反派妝造。一身黑風衣，一頂浮誇的黑色大帽子，上面印著邪惡青蛙暗紋（？）。

  對比青蛙俠的“戰袍”，反派Boss的造型，可以說是……有一絲帥氣。

  就是有點像Gin。

  對方穿上這一身後，擋去長發，光看身形與氣質，和Gin的相似能夠達到一個匪夷所思的高度。

  降谷零看到對方的黑風衣，頓時又不爽了。

  與此同時，北條夏樹也認為反派Boss的造型不太行。

  專屬觀影棚內，狐狸導演拿著個筆記本，對著小狗Boss，露出“正在努力受教”的嚴肅表情。

  【Natsuki】：我覺得太單調了，只有黑風衣，就只是刻板印象中的壞人嘛！

  【導演】：您有什麽高見呢？

  【Natsuki】：塗個綠色口紅怎麽樣？比較符合我們廣告的調性

  【導演】：……

  狐狸導演：宇宙蛙蛙升華.jpg
  見它愣神，北條夏樹想了想，雖然可以，但沒必要，老實說，綠色嘴唇子的赤井魚魚更辣眼睛，被傷害到的人終歸是他自己。

  他還是覺得心癢癢。

  轉頭看見正在默默把玩伯.萊塔的琴蛙，他突然意識到是為什麽了。

  這部廣告片，原先是為了琴蛙打造的，可琴太子直接棄演了！

  但怎麽樣都得讓它有點參與感吧？
  【Natsuki】：這樣吧

  他對著琴蛙的風衣長度，開始描述。

  【Natsuki】：反派Boss的造型，加一點元素，黑風衣的腰帶長一點，衣擺也再長一點，長到膝蓋以下
  嗯、琴蛙的腿關節算是膝蓋嗎？

  不管了，這個不如交給導演。

  琴蛙的動作停下了，轉頭盯著他，隱隱不爽。

  【Natsuki】：然後，配槍換成伯.萊塔，頭髮染成銀色？
  ——讓琴蛙的愛槍和造型也有點參與感！

  琴蛙：【……】

  它垮著張小蛙批臉，滿臉殺氣，這一瞬的眼神變化，令狐狸導演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露出驚恐萬分的表情。

  【[琴蛙]不喜歡您的蓄意捉弄，忠誠度-1】

  【[琴蛙]當前忠誠度96】

  系統：【尊敬的青蛙組織Boss，捉弄[琴蛙]要適可而止，赤赤類琴，然而[琴蛙]最討厭[赤井魚魚]】

  系統：【您怎麽能讓[赤井魚魚]穿[琴蛙]衣服，還用呱東西呢？雖然要追求刺激，但也要適可而止，不能如此過分！】

  北條夏樹：“？”

  好怪啊，這是在說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