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兩個願望
  這兩天都是新生報到日，女生宿舍允許學生家長進來，不過要先在宿管阿姨那裡登記。

  梁肆先把梁棲月的行李箱送到她的宿舍再去吃飯。

  學校隔壁就有一條小吃街，裡面有不少吃飯的商鋪。

  往裡走了一段路後，梁肆接到了自己舍友武傑打來的電話，說自己這邊辦完事了，問他在哪裡，午飯要不要一起吃。

  這話也正合他意，梁肆也懶得再找吃飯的地方了，“好，我跟十六一起，再多帶個人。”

  “誰啊？男的女的？”

  “我堂妹，今年大一新生。”

  梁肆聽到電話那邊報出的地址後，發現就在不遠處。

  去的這家店是烤魚店，平時生意就很好，今天開學更是火爆，坐滿了人。

  梁肆費了點時間才在這人山人海中看到某個角落處站起身來朝他拚命招手的武傑，他旁邊還坐著一個男生，都是同一個宿舍的。

  武傑瞠目，看了下梁肆的那張臉，自己退出。

  “！！！”

  武傑聽到這句話後笑了，“謙虛？這種傳統美德我們家十六從來沒有。”

  “那能當你妹夫的人，豈不是只有我？”

  沈既望沒跟他們坐在一起，讓武傑往裡面擠擠，騰了個空位出來。

  “因為——”梁肆伸手指了下`身側的梁棲月，“她看臉。”

  武傑看著走在梁肆的旁邊的梁棲月，雙眼冒光：“兄弟，我感覺我要戀愛了。”

  目光再緩緩移向沈既望時，她不自然地抿了抿唇，才從唇邊吐出一聲“十六哥”。

  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他那好聽的嗓音傳入她耳中，低低的，帶著蠱人的調。

  明明都是名字，為什麽喊他的和喊沈既望的聽起來完全不一樣？
  就連沈既望聽到這一聲“十六哥”也有些意外。

  這聲一出，在場的幾個男生表情不一。

  梁棲月卷翹的睫毛輕顫。

  武傑對梁棲月一見如故，自來熟道：“喊學長多見外，你是肆哥的妹妹，那就是我們的妹妹。”

  他讓梁棲月往對面的空椅子坐，自己則坐在她旁邊。

  梁肆這才想起來還沒給梁棲月正式介紹著自己的這三位舍友，“武傑，溫奕清，這個是沈既望，你剛才已經認識了。”

  武傑沒想到自己被淘汰得這麽快，想知道理由，“為什麽啊？”

  女生的嗓音清甜，咬字清晰，喊“十六哥”這三個字時的語氣好像還放輕了些，尾音繾綣，軟綿綿的。

  沈既望微抬下巴，下頜角弧度優越，再往下，脖頸處的軟骨凸出，喉結一起一落。

  武傑聽到後骨頭一陣酥麻，不免有些吃味。

  “說什麽。”梁肆的聲音突然插入，剛走近就聽到溫奕清說的最後那句話。

  唇角往兩邊輕扯，臉上掛著點笑意，襯得那精致的眉眼愈發生動恣意。

  倒是鮮少有人這樣喊他。

  似乎是料到他會這麽說，梁肆又指了下自己，補全了後面的那一句話：“而我是她的最低標準。”

  梁肆：“你還真是一點都不謙虛的啊。”

  然而她旁邊的梁肆的重點完全跑偏：“你的意思是，你比我帥？”

  這最低標準也太高了點。

  他是沈家獨子，加上身邊的同齡人大多數都比自己大，所以喊他哥的沒幾個。

  溫奕清：“讚同。”

  “我堂妹，梁棲月。”

  “……”

  倏地，梁棲月看到坐在對面的人笑了下。

  沈既望：“嗯哼。”

  十六哥。

  梁肆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武傑，很快否決：“你？你不行。”

  溫奕清在看菜單，抬手扶了下鼻梁處的眼鏡，說道：“你哪次見到美女不是這樣說的？”

  明知道這是一句玩笑話，聽到後還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武傑：“我長得也不差吧！”

  溫奕清看梁棲月剛才一直沒說話，在他們四個男生的圈子裡略顯不合群，放在桌下的腳踢了踢梁肆的，提醒他：“阿肆，不介紹一下？”

  梁棲月跟他們招了招手，打著招呼：“學長們好。”

  梁棲月聽懂了他的意思，也改口很快，“武傑哥，奕清哥。”

  溫奕清毫不猶豫地出賣隊友，指著武傑說：“他想當你妹夫。”

  就連十六這個小名，也只有身邊熟悉的人才敢這樣喊他。

  平日裡聽慣了那些大老爺們的聲音，同樣的稱呼從女生口裡說出來，多了種特別的感覺。

  而梁肆這個親堂哥此刻心裡不太爽快，看向梁棲月，“平時讓你喊我哥怎麽不見你這麽乖的樣子。”

  梁棲月面對梁肆時完全是另一副面孔，扭過頭來，一頓輸出：“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梁肆：“你下蛋呢。”

  咯咯咯的。

  梁棲月：“你才下蛋！不是你讓我喊的嗎。”

  “……”

  兩兄妹這一番鬥嘴卻成功逗笑武傑他們。

  店裡的服務員剛好走過來上菜，端了一鍋烤魚放到他們桌上，上面鋪了一層滿滿的紅辣椒，還有青綠色的香菜和蔥花，顏色豔麗，香氣濃鬱，魚肉烤得外焦裡嫩。

  眾人默契地跳過剛才那一茬，開始動起筷子。

  有武傑在的地方一向不缺話題，其間都是他在說，然後逗一逗梁棲月，又被梁肆出聲回懟。

  梁棲月偶爾趁著大家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時，偷偷抬眼看沈既望。

  他吃東西的速度不快不慢，但是喜歡一大口，腮幫子會微微鼓起，看到不喜歡的香菜輕皺下眉，再夾起來放到一旁的碟子上。

  偶爾聽到旁邊的武傑說了句什麽好笑的，眉梢揚起，眼尾上翹，如墨的眸仁裡藏著零星笑意。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一直看著的目光，沈既望掀起眼皮，眼神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四目相對只有一秒，梁棲月有些慌亂地挪開視線。

  但下一秒又忍不住去看他。

  可他的視線早已轉移，仿佛剛才那一眼只是她的錯覺。

  “七七妹妹，有空就出來跟我們一起吃飯啊，反正你哥請。”

  經過剛才午飯的那一番閑聊，武傑已經熟稔地叫起了她的小名。

  梁肆聽到這話，伸腿就想往他身上踹，“滾。”

  武傑敏捷躲過，剛好躲在了沈既望的後面，可這家夥卻說了句：“別傷及無辜。”

  武傑：“……”

  沈十六你沒有心。

  從烤魚店出來後，幾人往南清大學的方向走，中途路過一間超市，梁肆讓他們先回去，說自己要帶梁棲月買點宿舍的生活用品。

  其他三個男生正打算回宿舍時，梁肆卻抓住了走在最後面的沈既望，“你留下來。”

  沈既望一臉“你沒事吧”“我為什麽要留下來”的目光看著他。

  梁肆看向已經走遠的那兩人，理由正當：“他們兩個下午還要去迎新，你又沒事乾，幫忙拿點東西。”

  以他對梁棲月的了解，來一趟超市肯定會買一二三四五大袋的東西回去，他要找個苦力跟他一起。

  正好這時候武傑給沈既望發來信息，說宿舍的洗發水和沐浴露沒了，幫忙買兩瓶回去。

  進去超市後，說是要來買生活用品，可梁棲月第一時間就走去了零食區那邊。

  梁肆就拿了一輛小推車走在她旁邊。

  她什麽都往裡面扔，他就什麽都拿起來重新放回去。

  沈既望跟在兩人後面，看到這一幕都樂了。

  逛了一圈後，梁棲月才發現自己的購物車還是空的。

  她瞪了梁肆一眼，氣得自己來推車，“不要你跟著，我自己買。”

  被嫌棄的梁肆就拉著自己兄弟一起站在原地不動，他把目光從梁棲月的身上收回，雙手環抱在胸`前，懶懶地打了一個哈欠。

  沈既望：“這麽困？”

  梁肆瞟他：“我今天早上五點就起來迎新，不像某人。”

  輔導員最開始是把他們四個推出去當金融系的門面做這次的迎新工作，但沈既望說他有事推掉了。

  他能有什麽事，無非就是在宿舍裡睡覺。

  早上五點多梁肆的鬧鍾響起時，把這位淺眠的小少爺給吵醒了，他還朝梁肆扔了個枕頭，語氣暴躁地說了聲“吵”。

  說完又悶頭大睡。

  梁肆氣得都想打人。

  沈既望對此倒是沒有一絲愧疚之心，還挺理直氣壯的回了句：

  “不喜歡的事，要學會拒絕。”

  梁肆：“……”

  —

  沒了梁肆這個阻礙在，梁棲月後面的速度明顯變快了很多。

  結帳時，梁肆主動掏錢，梁棲月就站在他的背後，狗腿地給他捶捶肩。

  收銀的人拿著掃碼槍在那裡不停地嘀嘀嘀，洗漱用品只有一小部分，其他的那些零食堆積成山。

  今天開學有不少新生來超市采購東西，排的隊伍很長，有個學生推著小推車也過來這邊結帳，在低頭玩著手機，沒留意到距離太近，小推車的邊角就要撞到梁棲月的後腰——

  旁邊的沈既望眼明手快地拉了她一下。

  梁棲月毫無防備，肩膀碰到他的胸膛，很硬，是少年成熟的骨骼，帶著無法忽視的溫度，燙到她的心尖。

  一股清冽的薄荷味鑽入鼻息，她呼吸一滯，瞭起眼，順著凌厲的下顎線，看到了沈既望的那張放放大版的俊臉，近在咫尺。

  沈既望伸手擋了一下那輛小推車，那個學生感受到阻力，視線才離開手機，意識到是自己的問題，連忙出聲道歉。

  前面的梁肆聽到聲音才回過頭來，看到眼前的畫面猜到了些什麽，問梁棲月：“沒事吧？”

  “沒事。”梁棲月搖了下頭。

  她抬頭看著沈既望，跟他道謝：“謝謝十六哥。”

  還沒聽習慣的稱呼第二次從女生口中說出，沈既望漂亮的眼眸動了動。

  她倒是喊得挺順口的。

  面前的女生有一雙很乾淨的眼睛，黑白分明，瞳仁純澈，不染雜質，如清水澄瑩。

  看著他的時候，格外有神。

  他腦海裡飛快閃過一些碎片記憶，感覺自己似乎在哪裡見到過這雙眼睛，但一時之間沒想起來。

  盡管收銀的人拿了超市最大的袋子，還是把梁棲月買的那些東西裝成了四袋。

  梁肆自動分工，自己提了兩袋，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沈既望，眼神示意他幫下忙。

  梁棲月偷瞄了一眼沈既望，不好意思再麻煩他，沒等他有所動作，自己就先主動上手。

  她的手剛碰到塑料袋，男生瘦長且骨節清晰的手指不經意地擦過她的指尖，食指微屈，勾住袋口，比她先一步拿起那兩袋東西。

  梁棲月像觸電般收回手，放在背後。

  五指局促地蜷縮著，仿佛那裡還殘留著灼人的熱意。

  一點一點的，蔓延到她的胸口。

  出了超市，冷氣消失，熱意鋪天蓋地地襲來，烈日依舊高掛。

  梁棲月把自己的帽子拿出來戴上，見前面走的那兩個男生被太陽曬到，又把傘給拿了出來想要給他們撐著。

  除了雨天，男生好像都沒有撐傘的習慣，曬就曬了，反正皮糙肉厚的，梁肆也是這種想法，說了句“不用”。

  梁棲月：“你本來就黑了，再曬下去我下次在夜裡就看不見你了。”

  梁肆：“？？？”

  他成功被梁棲月的激將法刺激到，伸手接過了那把透明色的傘。

  一個大男人夏天撐傘還是有點奇怪，他想著拉沈既望一起，結果這家夥卻撤開身子，語氣欠扁地說了句：“不用，我白。”

  梁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