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天色暗了下來,窗外換了景致。
見梁見舒帶助理回家,凌挽蘇當她還有要務急需處理,也不想湊上前說閑話。
陳姨她們這個時間都在廚房,不演戲沒人在意。
能躲懶就躲吧。
凌挽蘇捧著自己的作品回房間。
遊槿送了她一個花瓶,說是在哪淘來的二手工藝品,她推脫不掉於是收下。
越看越喜歡。
花瓶的形態不規則,自由灑脫,褪色後的瓶身上仍看得出當年繪製的濃墨重彩。
拍照發給顧甄,讓她估了個價,預備等遊槿過生日時還份差不多的禮物回去。
走到樓梯口時,見梁見舒從另一個方向走過來,看了她眼,淡聲道:“要出門。”
朋友自爆失戀,凌挽蘇隻好作陪。
“你不喝酒過來幹嘛,喝飲料好意思嗎?老娘今天剛失戀,你必須陪我一醉方休。”
思考了一下,大大方方地接起,“喂?怎麽了,我這邊比較吵。”
梁見舒聽了不再說話,凌挽蘇不管她,徑直去跟陳姨解釋了兩句,換鞋離開家。
凌挽蘇回著消息,頭也沒抬,溫聲道:“是啊,顧甄喊我出去。”
無所謂,反正她們倆本來就不在一個生活圈。
選飾品時,看見胸針,她表情淡了幾分。想起了她為梁見舒挑選的那枚,當時也花了心思,覺得氣質相符,結果人家戴也不戴。
她答應了。
跟之前借酒澆愁不一樣,她擺脫了這麽一個人,從心底覺得高興。
滿臉的精致,長眉修理,口紅畫出了咬唇感,眼妝是點睛之筆,純媚結合。
“哈哈哈。”
以後再慢慢說吧,現在剛開始呢。
凌挽蘇清醒道:“我很好。”
“朋友聚會,看不見嗎?”凌挽蘇忍不住反問。
梁見舒的電話。
“那我就放心了。”
獨自坐在餐廳中,梁見舒執筷,平靜地端起飯碗。
-
她開車到顧甄發的位置,跟著經理上四樓找到了人。
“梁真今晚不舒服,我晚上去看她,現在才開車回家。你在哪,我過去接你。”
除顧甄以外,其他幾個朋友自凌挽蘇跟駱蕭蕭分手以後,一面也沒見過。
駱蕭蕭一身性感著裝,站在她身側,微皺眉頭問:“你怎麽來這裡喝酒了?”
特意換了身適合泡吧的衣服,化了個平日不願花功夫的妝容。
聽梁見舒那邊的動靜,似乎正在開車。
陳姨喊她吃飯的消息發進來,她關上門,打算下樓說聲不在家裡吃了。
“我應該是在場的人裡酒品最好的。”凌挽蘇信誓旦旦,她整體還是很乖。
[晚上去喝酒唄,我把她們幾個喊上,不叫外人。你多久沒出來放松了,明天周一,今晚抓緊時間嗨。]
凌挽蘇不置可否,她跟顧甄的工作性質,跟周一周末關系不大。
玩得上頭,喝得興起,一抬頭卻看到了不想見的人。
情感話題避無可避,她將情況客觀地說了一遍,不詆毀也不隱瞞,唯獨沒說形婚的事。
駱蕭蕭眷念地看她:“最近還好吧?”
形婚的好處此時顯出來,駱蕭蕭再無恥,也不會在她已婚情況下,膩膩歪歪來找罵。
駱蕭蕭瞪了顧甄一眼,拋下一句“她酒量一般,你別灌她”離開了。
“不信。”顧甄故意說:“是不是怕耍酒瘋。”
手機震動,她拿起看。
或許嫌不好看,或許嫌廉價。
但顧甄說得有道理,她很久沒出去放松了,幾個舊友太長時間不聯系,還真有幾分想念。
酒擺在桌上,凌挽蘇不想重蹈覆轍,推說:“我最近胃不舒服,喝飲料就好。”
凌挽蘇被她激得,喝酒的興致更高。
顧甄在旁聽得笑了,往凌挽蘇身邊擠了擠,跟駱蕭蕭說:“你說這話特別惡心你知道嗎?你放的哪門子心,你別惡心她就好?”
凌挽蘇收不住愉悅心情,當著駱蕭蕭的面跟顧甄說:“你是我嘴替。”
不知不覺過了十二點,大家聊得意猶未盡,凌挽蘇這個早睡黨開始乏了。
顧甄說了個數值區間,在凌挽蘇接受范圍內。
她第一反應:“不用。”
“如果你待會沒有安排,想回家睡覺的話,就讓我去接你,會更安全。”
梁見舒條理清晰,“如果你有別的打算,那我直接回去了。”
凌挽蘇聞言打了個哈欠,跟瞌睡投降,把酒吧名字報給梁見舒。
她說:“很近,等我十五分鍾。”
將梁見舒要接她的事附在顧甄耳邊說了,顧甄喝得比她多,卻比她清醒:“你反正不喜歡熬夜,跟她回去早點睡吧。”
梁見舒到達後沒往裡進,再次打電話給凌挽蘇。
“你可以走嗎?我不方便進去,怕添麻煩。如果你不能走,我也可以進去接你。”
形婚而已,要自覺。
凌挽蘇說:“我可以走。”
顧甄挽著她出來,將她送到梁見舒面前,“梁總,交給你了。”
梁見舒淡聲說:“謝謝。”
顧甄笑了:“梁總謝我什麽,是我要謝梁總,替我把挽蘇帶回去。”
一句話說得親疏分明。
顧甄幫凌挽蘇打開車門,扶她坐好,替她系上了安全帶,語氣親昵,“你一喝多就成林黛玉了,幹什麽都沒力氣。”
梁見舒冷眼看著,並不打擾,等顧甄將副駕駛的車門關上以後才啟動車子。
今晚有人勸酒和陪喝,凌挽蘇比之前的醉得嚴重,連傾訴欲都不多,不想說話,開口就難受。
本來想的是喝完就近找酒店休息,不折騰了。
她沒有見梁見舒的打算。
但碰了巧,梁見舒有事出來,又主動給她打了電話。
凌挽蘇揉著額頭,跟她聊天:“你女兒怎麽了?”
“感冒發燒,晚上退了,沒有大礙。”
“養孩子很辛苦。”
梁見舒說實話:“有人照顧她,不用親歷親為,談不上辛苦。”
凌挽蘇突然看著她道:“你是不是對誰都很冷漠?”
出差幾天,孩子都看不到她,生病發燒了,她過去探看一回就連夜趕回了。
而凌挽蘇的記憶裡,生病時的待遇會像個公主,父母百依百順,怎麽會把她扔給保姆阿姨照顧。
梁見舒有片刻的沉默,開口解釋:“你發的消息我看到了,忙起來忘記回復。”
“什麽?”
她話題開展得突然,凌挽蘇遲鈍地跟上她,大方地擺擺手:“沒關系的啊,你是大忙人嘛,我知道的。突然出差無所謂,不回消息也無所謂。”
梁見舒還未答話,她又說:“所以我反思了,以後非必要不會聯系你,以免佔用你的寶貴時間。”
凌晨的街頭車輛寥寥,朔風吹著,一路暢通無阻。
都是綠燈,凌挽蘇覺得好運過了頭,最後一個路口需要等紅燈了,她才覺得安心。
平衡,很關鍵。
她又說:“以後這種情況你也不用接我,我今晚本來沒打算回去,我會注意安全。”
梁見舒冷聲道:“知道了。”
她忍耐著情緒,知道凌挽蘇在不高興。
看似平常的話裡都是不滿,凌挽蘇本不是淡漠的性子,溫和陽光,她之前並不介意跟形婚對象保持類似朋友的親近距離。
現在卻把她們之間分得明明白白。
今天醫生再一次告訴她,“不要試圖對抗。”
梁見舒記下了。
將車停好,凌挽蘇已經睡了過去。
梁見舒見她睡得香,等了五分鍾才下車,到她那側打開車門。
“醒醒,到家了。”
凌挽蘇睡得沉,一時還沒醒來。
梁見舒隻得幫她解開安全帶,腦海裡一晃而過的是顧甄幫她系上的場景,還幫她整理鬢發。
“上樓再睡。”她把人弄醒,扶著凌挽蘇下車。
醉意漫上來,睡到一半被喊停讓凌挽蘇感到痛苦,頭疼欲裂,眼睛看不清路,只能勉強跟著。
梁見舒被她的搖搖晃晃弄得心驚膽戰,終於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臂,“當心腳下。”
離電梯口只有幾步路,進電梯後,凌挽蘇立即倚著轎廂閉上眼。
梁見舒說:“別睡。”
她手都沒敢松,感覺這人隨時要倒。看了眼她與凌挽蘇接觸的部位,冷淡地想,這不是趁人之危,這是日行一善。
換一個人,哪怕睡在電梯裡,她也不會管。
到家,梁見舒扶著她換鞋,幾步路走得兩人都差點摔了一跤。
台階前,凌挽蘇耍賴,“為什麽這裡沒電梯啊。”
“兩層,不需要。”
“可是我走不動了,我要睡覺。”
兩人的動靜將陳姨吵起來,出來問她們要不要吃些東西,梁見舒讓她去睡,順勢抱起凌挽蘇往樓上去。
身子一輕,凌挽蘇配合地環住她的後頸。
頭靠在梁見舒懷裡,像剛才靠在電梯裡一樣,覺得溫暖又蹭了蹭。
梁見舒低頭看了眼她的妝容,心想早知道不穿白色衣服了。
抱一個成年人上樓絕非易事,哪怕她高些,平時也有做力量訓練,仍出了一背薄汗。
進房後,迅速將人往沙發上放。
矮櫃上放著凌挽蘇下午端上來的花瓶,黃色玫瑰,象征純潔友情。
梁見舒看著花想,她跟凌挽蘇為什麽不做朋友?
既然選擇了形婚,她的躲避沒道理,不如就將關系變得簡單又純粹。
像她跟顧甄那樣。
不,再淡一點,普通朋友就可以。
走神的片刻功夫,凌挽蘇又睡了過去,梁見舒歎口氣,去找物品幫她卸妝。
妝容將她五官裡的媚強調勾勒出來,樓梯口乍一看到,梁見舒驚歎她的好皮囊。
更不理解她前任的眼光。
細心將她的臉擦洗乾淨,凌挽蘇突然睜開眼,像睡一覺醒,看到梁見舒還有些迷茫。
工作,奔波,看病,去陪梁真。
現在又要照顧醉鬼。
梁見舒的眉目染上濃濃倦意,“醒了正好,你自己換身衣服去床上睡。”
凌挽蘇感覺做了個夢,夢裡什麽也看不清,但是一直跋山涉水,特別累。
顛簸,等待,坐電梯,爬樓梯。
現在終於睜開眼,看見了眼前人,終於歇下來。
她又夢到梁見舒了。
自言自語說:“我不想夢這個人。”
“已讀不回,太討厭了。”
“很了不起嗎?”
梁見舒還是那張她熟悉的表情,冷冷淡淡,附和她說:“沒什麽了不起。”
她挽起了袖口,左手放在腿上,右手還拿著毛巾。
凌挽蘇的動作快過大腦,牽起她的手放眼前端詳,“你的戒指好看。”
“手為什麽是濕的啊?”
梁見舒的表情愈發隱忍,沒有回答她,沒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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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挽蘇過了九點才醒,下樓吃飯,聽陳姨說梁見舒已經上班去了。
“好的。”
她記得昨晚梁見舒去酒吧接她回家,兩個人在車上還聊了幾句。
後面她睡著了,記憶斷斷續續,反正梁見舒好像一路又扶又抱,把她搞回了房間。
她還做了一個夢,夢裡她肆意妄為地吻了梁見舒的手。
待一頓早飯吃完,意識更加清醒,凌挽蘇開始懷疑那是不是夢。
因為今早她從床上醒來,穿著睡衣,還卸了妝。
對此,她沒有記憶。
她喝酒一般不斷片,昨晚是喝大了又睡過去,才影響到記憶。
最好的情況莫過於衣服和妝容都是她憑本能動的手,而最糟糕的情況,則截然相反。
至於那個夢,應該是夢吧。
一定是。
她冷靜分析,當時梁見舒坐在她身邊,異常安靜。
碰她,牽她的手,甚至是吻了一下,對方都沒有出聲或者掙扎。
那怎麽能是梁總呢。
只能說是個沾了點曖。昧因子的美夢。
可惜,對象又是梁見舒,凌挽蘇覺得她需要調整好心態,不要庸人自擾。
她想給梁見舒發條信息道謝,但又記得昨晚說無事不會再給她發消息,於是忍住。
出門上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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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總?”
飄走的思緒被拉回來,梁見舒示意自己聽見了,讓戴遠航繼續說。
結束早會回到辦公室,她坐進沙發,輕撫著中指上的戒指。
這枚戒指對她而言意義極大,除了她之外沒人會碰,但是昨晚,凌挽蘇用指腹輕輕觸了一下。
然後……
她當時沒有余力去對抗了,也不想對抗,她很清醒地感覺到,她在渴望來自她人溫熱體溫的觸碰。
幫凌挽蘇換睡衣時,她已經盡力挪開了眼,也盡量不碰到她肌膚。
但凌挽蘇軟綿綿地往後倒,為了扶她,還是避無可避。
夢裡一池雜念,春花勾起漣漪。
不知道凌挽蘇還記不記得,一整天下來,凌挽蘇也沒有發來一條消息。
或許是忘了,或許是覺得尷尬,想當做無事發生。
梁見舒希望是前者,她不希望凌挽蘇記得,不希望被發現異樣。
加班結束,梁見舒上車,跟司機道:“去一樹花店。”
作者有話說:
沉默了。有被自己的速度無語到,本來覺得一晚上綽綽有余,結果修修補補到現在。我很抱歉。
明天大家就這個點來看好了,早了還要等,不劃算。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感謝在2023-01-29 23:51:58~2023-01-30 23:53: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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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流雲謂風30瓶;斯恬的時懿20瓶;J、421 11瓶;Rakka、90154900、風舒、為你摘星.10瓶;不二、溫順尚早、可樂且無糖23、南極五月、我真的服了、5瓶;離灘3瓶;J.L、消消樂2瓶;魂音君、雨夜不必撐傘、新島真唯一指定女友、子逾yu、吾鶴非、畔霧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