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她們在一起了，描寫手法很浪漫，是彼此的計劃之外。]
  [背景設置得很巧妙，在同性不可婚的年代，即便她們都是很優秀的人，也要提心吊膽，隱秘交往。]
  [這兩個人的家庭氛圍都好壓抑，慘得勢均力敵。]
  [她們倆對彼此濃烈的愛和所面對的事實，能看出來有悲劇的苗頭。果然，旁觀者清，當事人往往看不太遠。]
  [挽蘇，你不理我。]
  “……”

  梁見舒果然不敷衍，有在認真看小說。

  加回好友後，每隔一段時間就發來一段閱讀感想。

  言簡意賅，是她自己的理解。

  正在一個私人宴會上布置現場，凌挽蘇忙完才看手機，訝然又好笑。

  梁見舒什麽時候有這麽多的感想和分享欲了，印象裡，她對無關利益的事情都不感興趣，更別說小說主人公。

  還是因為她聽自己的話放下工作，而養病真的太無聊了，把人逼成這樣。

  [凌挽蘇：剛才在工作，沒來得及看手機。][梁見舒：我猜也是這樣，你不會故意不理人。工作辛苦嗎？想不想吃什麽喝什麽，我幫你點過去。]
  站在布上鮮花的長桌邊，凌挽蘇看著屏幕裡的新消息，忽覺得備注上的“梁見舒”三個字開始陌生。

  這個說話語氣太溫柔了，很不像是本人，倒像元青的語氣。

  顧甄吐槽，一回頭被高挑的身影嚇了一跳，心有余悸：“你是什麽時候站後面的？”

  “哎，她沒活幹了是嗎，怎麽還真有閑工夫細看啊。我以為她就是客氣，隨便掃幾眼就完了。”

  凌挽蘇果斷掛了電話。

  “憑她女兒天天纏著你吧。”凌挽蘇揶揄。

  顧甄喜歡逗她：“你管我跟誰。”

  估計是平時約不到梁見舒的時間，又想見上一面，才來這邊碰運氣。

  顧甄笑：“讀書不是坐牢，你總有假期吧，不回來看你媽媽？”

  顧甄憤憤道：“她憑什麽不信？”

  “我跟梁真關系很純潔，手都沒牽過，求你了，不要再汙蔑直女。”

  [梁見舒：作者的床戲寫得有感覺，令人浮想聯翩。]
  收到這麽一句，足以讓凌挽蘇確認對面不是元青。

  梁真壓根不理，“我成年了，也畢業了，我媽又不管我了，你真不考慮我嗎？”

  花店去年就蹭過梁見舒的熱度，果汁廣告炒上來的那段時間，一樹也名聲大震了一陣，多了不少合作。

  顧甄邊尷尬邊左右回憶，還沒想起來，梁真就幫她想：“之前在酒吧裡，好幾次你帶我走時都牽我了。”

  就像梁見舒很吸引人一樣。

  “你不信個毛線。”

  “如果不考慮，我去讀大學以後就不回來了，你可見不到我了。”

  好在，既勻集團畢竟不做娛樂，那點兒熱度很快就過去，平靜了不少。

  漂亮優秀，身世坎坷，性格豐富，年紀小卻難以猜透……這樣的人，若不以長輩的心態去看她，平等相視時極容易被吸引。

  梁真穿著防曬衣和長褲，臉上微帶一層薄汗，看樣子也是剛進店。

  凌挽蘇能理解顧甄對梁真的好奇，梁真對其而言，是新鮮的存在。

  世界上沒有哪一道浪會永遠活躍於海面之上，總會歸於浩瀚海水，哪一天蒸發徹底了，也沒人再關注。

  “我們第一次在酒吧遇到，我就跟你說了。”

  “不考慮。”顧甄堅決。

  這本的人設和故事走向，是被另一個人牽動的。

  “哦，不信。”

  梁真說：“應該不是跟我吧，我記得我們牽過手。”

  大多知道一樹老板是既勻總裁妻子的合作商，其目的多多少少都不純粹，甚至有客戶常來店裡轉。

  [不辛苦，也不用你幫我點。]
  [凌挽蘇：性格跟家庭，的確會讓主人公的愛情在美好之外，多了不可控的因素。不過悲不悲劇並非必然，有時全憑創作者的喜好。這部原本是小甜文，變成悲劇，大抵是作者那段時間受了刺激。]
  凌挽蘇忍不住損顧甄一句。

  梁真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攤開看了看正反，輕聲問：“你是直女？”

  受了她的拒絕，梁見舒沒再多說。

  元助理絕不會有膽子來跟自己聊如此曖。昧的話題，還“浮想聯翩”，她想到了什麽？
  [凌挽蘇：……作者說她是個直女，全憑想象。]
  [梁見舒：哦，不信。]
  凌挽蘇笑起來，把截圖發給作者本人，那邊語音電話立時就炸過來。

  她微信換了頭像，是那天凌挽蘇看她時送的花。她找了個特別的角度，拍得很有氛圍感，都可以放在花店的帳號上宣傳了。

  顧甄服氣：“你講講理，是你酒量差，我怕你摔著才扶你。那叫牽手嗎？牽手是十指相扣，你儂我儂。”

  凌挽蘇多疑地想，姓梁的會不會讓她助理負責看小說，然後每天來跟自己聊劇情，不費力地博得好感吧。

  手很漂亮，跟人一樣，顧甄別開了眼。

  “跟誰關系很純潔？”

  凌挽蘇說：“她還在住院，悶得慌。”

  顧甄是樂天派，沒見識過真正的壓抑和黑暗，看電影都隻喜歡大圓滿。

  她認為好感不代表喜歡，她沒有認真去跟人戀愛的心思，遊戲久了，擔不起年下這麽正兒八經的追求。

  她微抬起視線，心想這家夥是長高了嗎，朝梁真鞋底看了看。

  離婚以後，凌挽蘇為此苦惱過，早知道就低調了，現在總不好再發文說“我們離婚了”。

  梁真搖頭，“不回來，她不需要我看，她有她的生活，多半也渴望輕松幾年。我會離開夏城很久。”

  心底某處被她的話撬動，但顧甄沒表露，笑著慫恿：“那正好啊，你會遇到更多適合你的人。談一談校園戀愛吧，跟年齡和想法差不多的在一起，會省事不少。”

  梁真沒因她的推拒而掛臉，情緒四平八穩地問：“所以，你也希望早日輕松，再也看不到我是吧？”

  “我沒有這麽說。”顧甄蹙眉。

  “我以前覺得，因為我媽跟凌阿姨的關系，你才對我敬而遠之，毫無想法。”

  這也是當初想不開的原因之一。

  梁真說：“但我最近想明白，正是因為她們倆的關系，你才有耐心帶我玩。或許凌阿姨跟你說了我很慘之類的話，她跟我媽的關系又有緩和跡象，所以……”

  “梁真。”

  顧甄嚴肅地打斷她的話，“我們是我們，她們是她們，不要去瞎想好嗎？”

  “好啊。”

  梁真驟然露出屬於青少年人明朗的笑意，彎著眼眸跟她撒嬌：“顧甄姐，你跟我在一起吧。我以後會做個乖小孩，讓你喜歡，我不吸煙、喝酒，也不亂交朋友了。”

  顧甄問：“我如果不答應，你就要繼續做那些是嗎？”

  “說不定玩得更大。”梁真笑呵呵地自爆。

  “隨你啊，你既然是成年人，就該對你自己負責，不管去幹什麽，都自己想明白。別推我身上，我不吃這套。”

  顧甄早將免疫，她知道這家夥很會拿捏人。

  軟硬都沒戲，梁真認了，收斂地微笑：“好，當我今天什麽都沒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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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見舒很快出院，之後看小說的進度就慢下來，每天只有睡前看一會。

  有時候看到喜歡的句子，她會發個長語音，讀給對方聽。

  向來喜歡語音轉文字的凌挽蘇面對喜歡的聲音，從頭聽到尾，甚至反覆三五遍。
    她想起她們曾經給對方讀書的睡前時光，她是聲音控，喜歡梁見舒的聲音。

  而梁見舒那時又靠她的聲音助眠。

  一個奇怪的想法在她心間生出。

  此前她聽到梁見舒拿她當精神藥物，去放松和安眠，氣得不行。

  可是，為什麽不往好的方面想。梁見舒需要她，因她獲得從別處得不到的安寧，難道不是一種緣分？
  梁見舒已經說了，沒拿她當別人的替身，也就是說，真是因為喜歡她才如此。

  這想法讓凌挽蘇自己都嚇了一跳，就因為梁見舒這段時間狂刷存在感，她就被打動了是嗎？

  她有些看輕自己。

  所以也沒回復。

  梁見舒說她不會刻意不理人，她偏要做。

  後面梁見舒再給她發消息，她也就一個“嗯”應付過去。

  店裡今天不忙，可以早點下班，但運營方面臨時有事，凌挽蘇想晚上把它解決。

  在辦公室解決了晚餐，然後著手處理。

  到點，店裡員工陸陸續續都離開，留她一個在二樓。

  回家也能弄，但對她而言，家沒有太大吸引力，在辦公室工作讓她更能靜心。

  [梁見舒：還沒關店，你在店裡嗎？]
  凌挽蘇才忙完，就剛好收到這條，知道她在門口。

  人在晚上情緒不穩，她有些害怕見梁見舒，又不好不回，隻好騙人：[我不在。]
  騙人不難，誰不會。

  不過兩分鍾後，就傳來高跟鞋踩在樓梯上的腳步聲，凌挽蘇心知是誰，無奈地往椅子裡一靠。

  梁見舒敲敲門，直接進去，沒計較別的，面色如常：“給你帶了一份酒店的甜品，還沒忙完嗎，做夜宵吧。”

  凌挽蘇很久沒吃到，不是吃不起，只是有意避開與梁見舒相關的一切。

  “謝謝梁總。”她站起來。

  梁見舒走近辦公桌，放下手中紙盒。

  凌挽蘇嗅覺本就敏銳，加上她身上的酒味也實在太濃。

  “你喝酒了？”

  梁見舒承認：“公司有晚宴，不得不喝。”

  凌挽蘇不太高興：“你剛出院，身體又差，還能隨便喝酒嗎？”

  “不礙事。”梁見舒糾正說：“我沒喝多少，而且我的身體沒有你想的那麽差。”

  在凌挽蘇臉上看出慍色，她機敏地換了話題，掉轉矛頭，“挽蘇，你剛才騙我了。”

  凌挽蘇心虛地狡辯：“又沒騙到，你還是上來了。”

  “誰說沒騙到，我信了的。只是心存僥幸，想上來碰碰運氣。”語氣儼然一個受害者。

  凌挽蘇抿了抿唇，盯著她眼睛，大大方方地說：“對不起，我承認，是我不想見你。”

  “我知道，對於這個，我也是心存僥幸。”梁見舒也坦白。

  凌挽蘇語塞，她現在說不過梁見舒了，不，以前也沒怎麽說得過。

  沉默中，忽見梁見舒猛地皺眉，像是哪裡疼一樣撐在桌上側過身子。

  凌挽蘇一下子就慌神了，繞過桌子跑到她面前，“怎麽了，你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

  梁見舒不想承認，怎麽像個短命鬼一樣，這痛那痛。

  彷佛不是能托付終身的體質。

  凌挽蘇生氣，“不舒服幹嘛不能告訴人啊，到底什麽地方？”

  “胃。”

  她一生氣，梁見舒立即就招了，補充說：“你放心，我沒胃病，就是喝了酒不太舒服而已。”

  “胃又不舒服了，沒病也會弄出病啊。你這麽大人了，怎麽就不能……”

  照顧好自己……凌挽蘇還沒說完，就發現自己情緒有些激動了。

  梁見舒看她的眼神太過深邃，被訓了幾句，居然還有點高興。凌挽蘇頓時反省自己，是不是很犯不著？

  於是迅速靜下來，不在讓她得意，“算了，我幫你倒點熱水喝。”

  不想她忙，梁見舒在她走過時拉住她的手腕，帶著些許醉意的眼睛清亮如月，彎起來笑了笑。

  她仔細端詳凌挽蘇的表情，“挽蘇，你是真的關心我，還是對誰都這樣？”

  會不會換一個人在她面前說自己這難受那難受，她也一樣會擔心。

  挽蘇是一個善良心軟的人。

  自己在消耗她嗎？
  凌挽蘇被她的問題氣得發笑，“是啊，我對誰都這樣，我是聖母轉世，隨便來個人說不舒服，我都急得睡不著覺。你滿意了吧？”

  “你在說反話。”

  凌挽蘇絕不會這樣說話，梁見舒為此表情松快了些，微靠在桌沿，“你生氣了，因為我問得冒犯。”

  她自顧自地確定：“你很關心我，在你心裡，我跟別人不一樣。”

  凌挽蘇確定這人沒醉，反而憑借酒精變得更聰明了，跟自己沾酒狀態不一樣。

  而離婚以後，凌挽蘇許久沒有沾酒了，她會想到從前在梁見舒面前失態的樣子，這使她更難過。

  “有句話說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妻妻也一樣。我們畢竟相識一場，就算感情不在了，我想關心你也正常。”

  正常個屁，她說完就覺得自己腦子有病。

  “感情不在了。正常。”

  梁見舒冷聲複述，卻沒再說別的話。

  而是動作輕柔地展臂，輕抱住凌挽蘇，額頭抵著她。

  凌挽蘇腦袋空白，不知做何反應，沒拒絕這個擁抱。

  “可以嗎？”

  梁見舒詢問，“我想親你也正常對吧？”

  作者有話說：

  sorry惹，早上的事拖到了下午嗚嗚。

  感謝在2023-04-21 13：03：57～2023-04-23 14：35：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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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