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睡前，凌挽蘇問了梁見舒一個問題，“你那時候，為什麽想領養一個孩子？”

  哪怕梁見舒是一個堅定的不婚主義者，也不會在還未滿二十歲，還未接手家裡的工作時，就對繼承人有執念吧。

  如梁真所說，梁見舒那時要讀書，根本沒時間沒經歷管一個嬰兒。

  她把梁真丟在國內幾年，與其這樣不負責，為什麽不晚幾年再養呢？

  一定有個原因，讓她在那時就願意做媽吧。

  梁見舒的聲音在夜裡幽幽冷冷，平靜地問：“你信了那些話嗎？”

  第一次告知身份，她就提醒過凌挽蘇，信息有真有假，需要甄別。

  她打開燈，捧來凌挽蘇的臉，認真地問：“你懷疑梁真不是領養的孩子，是我年輕時胡鬧，跟別人生的，是嗎？”

  被她盯著，凌挽蘇下意識想否認，但不想騙她，“是，我沒辦法不介意。”

  她貿然問梁見舒本人，風險太大。

  梁見舒頭也沒抬：“小真出門見朋友了，家裡就我們兩個，不需要下去。”

  盡管這兩天，梁見舒將她父母安排、照顧得很好，他們覺得滿意了。

  回頭，望著床那邊的人問：“睡到自然醒舒服嗎？”

  但現在慶幸，還好沒問。

  即便在凌挽蘇心甘情願的情況下，也是她強求得多。

  “明白。”

  當然爽了，凌挽蘇神清氣爽，“幾點鍾了？”

  喜歡一個人是情感佔上風，而理智暫時收斂。

  凌挽蘇隻好道：“好吧，我洗漱去。”

  低聲笑了笑，梁見舒沒想到她還真有，“可是時間不早了，一定要今晚聊完嗎？”

  “當然不會。”

  “我還有一件事想問。”

  凌挽蘇忽然僵住，是啊，她能怎麽辦呢？梁見舒輕聲問：“你就要離開我嗎？”

  再睜眼時，又是陌生環境，她愣了會。

  萬一那牽連著某件傷心事，她豈不是在戳梁見舒的傷疤。

  “不用，我下去吃就好了。”

  只是因為梁見舒才在意梁真的身份而已。

  她的表情沒有作假的成分，凌挽蘇放下心來，梁見舒道：“是不是這兩天倦了？如果你不喜歡跟小真相處，可以先回那邊住，等小真上學，我再回去住。”

  凌挽蘇想開，日子反正都會這樣平平靜靜地過下去。

  梁見舒覺得凌挽蘇聰明又不太聰明。

  “八點半。餓了吧，我讓人把早飯送上來。”說著梁見舒打開手機。

  凌挽蘇還沒說話，她就感覺到人醒了。

  黑暗催使人冷靜下來，她原本想借著梁見舒好說話，問她為什麽不喜歡紅色。

  忙完之後，早飯已經送上來了，她坐在休息區域，邊看手機邊吃。

  凌挽蘇當即否認，“介意歸介意，不至於分開。如果因為孩子，我就不幹了，那我不會到現在才問你。但是我想弄清楚，給我自己一個答案，你明白嗎？”

  她有私心。

  “你既然介意，為什麽不早問我，就願意跟我在一起了？萬一，我現在說，孩子是我親生的，你要怎麽辦？”

  梁見舒開了盞燈在看平板裡的郵件，刻意背對凌挽蘇，筆直的背擋住了光。

  凌挽蘇聞言作罷，梁見舒今天累了，好不容易泡個澡上床，還被她拉起來回答。

  梁見舒親她額頭，“以後有疑慮別放在心裡，直接問我就好。”

  她知道，凌挽蘇之前不答應她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為她家庭結構複雜。

  她如果想說可能早就說了，陳姨、戴鳳都重視她這一主觀喜好，且不願意說的事，一定不是小事情。

  凌挽蘇覺得不太好意思，第一次來這邊住，若是連吃飯都不下樓，感覺有點怪。

  “晚安。”凌挽蘇親她臉頰一下。

  她跟梁見舒在一起時間雖然不長，卻沒少在各處共眠，幾處家都讓她們睡了一遍。

  燈被重新關上。

  梁見舒道：“如果梁真是我的孩子，在你與我形婚前，我就會告知你。因為在我看來，當時還不需要對你隱瞞這些。”

  但這兩天，她的理智不時冒出來。在面對戴鳳時的忐忑，跟梁真聊天時的客套，她發現她還是有一點不自在。

  “不是，她很乖，我沒有不喜歡。”

  她們在一起沒多久，確定關系更是才短短兩天，不著急，她們可以慢慢來。

  [你什麽時候有空，有事想跟你聊。]
  [顧甄：今晚，明天，都可以。]
  [那就今晚吧。]
  [顧甄：想跟我聊梁見舒？]
  [你怎麽知道？]
  [顧甄：你這兩天除了跟她在一起，還有別的事嗎？]
  確實沒有，天天都是梁見舒了。

  凌挽蘇一陣害羞，她們這兩天發展太快了，不找個人分享，理一下思路，會有重不踏實的感覺。

  而且，她也有段時間沒見顧甄了，不知道顧甄在忙什麽。

  梁見舒端著水走過來，站著問：“在笑什麽？”

  “沒什麽，我約了顧甄，晚上去見她。”凌挽蘇放下手機。

  梁見舒神色稍淡：“又要喝酒嗎？”

  凌挽蘇酒後的狀態太過可愛，私心而論，她不想顧甄她們看見。但是沒資格說，人家才是凌挽蘇多年的朋友。

  看她一眼，凌挽蘇很容易就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好脾氣地說：“你不喜歡的話，我不去喝酒，就跟她吃頓飯。”

  梁見舒喝淨杯中水，平靜道：“我喜不喜歡不重要，你可以去做任何事，我不會干涉你的自由。”

  切。

  凌挽蘇微笑：“梁總人真好。”
-
  顧甄開車到達指定的餐廳，找到了人，笑眯眯地問：“我說，你兩個媽都看不住你是吧？”

  梁真說：“她們不管我。”

  “我也不想管你了。”

  這小孩年前每兩天往她書店跑一次，一坐一整天，有時候還要她請客吃飯。

  她去喝酒見朋友，小孩非得跟著，不讓跟就去隨機找人玩。

  顧甄雖然自己玩得開，但實在看不下去梁真喝酒抽煙的樣子。長得這麽文靜的漂亮小女孩，幹嘛非得叛逆呢。

  她做不到熟視無睹，畢竟她認識凌挽蘇，凌挽蘇又跟梁見舒是形婚妻妻。

  那天梁真要請她去吃飯，她剛說完不願意，梁真就撥通了凌挽蘇的電話。

  明明沒做虧心事，但顧甄卻舉白旗了，立即答應了她，讓她掛電話。

  她還沒跟凌挽蘇說這件事，一旦梁真先說了，無論如何，說不清的都是自己。

  梁真甚至跑去跟凌挽蘇談，說有喜歡的人了，把顧甄嚇得一陣慌亂，就知道這女孩沒安好心。

  萬一被她說出去，她一個還在讀書的小孩暗戀別人很正常，可自己怎麽辦。

  這麽大的年齡差在那，凌挽蘇會用什麽眼神看自己還未可知，更別說還有一個梁見舒。

  得罪不起。

  昨晚，梁真又約她今天出來，自顧自安排好了計劃。
    [我現在跟媽媽和凌阿姨在車上，定好了餐廳，買好了明天下午的電影票。姐姐，出來玩吧。]
  顧甄今天到場，必須跟她把話說清楚，“梁同學，你好好學習行嗎？別跟我浪費時間了。”

  “沒人陪我看電影，你覺得是浪費你時間嗎？”

  “找你朋友，找你媽也行。”

  顧甄說：“我晚上跟凌挽蘇約了飯，你別逼我主動跟她說，到時候你那招威脅就不管用了。”

  梁真不緊不慢，“我們的秘密，不說出去不行嗎？以後我不威脅你了。”

  顧甄：“你最好說到做到。”

  兩人吃到一半，顧甄忍不住探問：“你媽在凌挽蘇之前，有過對象嗎？”

  梁真不在意：“不知道，從沒有見過。”

  “她有沒有跟你說過，為什麽跟凌挽蘇在一起，因為喜歡？”

  梁真放下刀叉，擦了擦嘴，“我問過她是不是喜歡，她說與人交往不看喜不喜歡，只看有沒有利用價值價值。”

  “……”顧甄聽不下去了：“她都教了你些什麽啊。”

  梁真道：“難道不是真理嗎？我對你沒有價值，你不就不想要我。”

  “瞎說什麽，我是因為不喜歡你，你再有價值我也不能。”

  梁真聽了臉色未變，說起價值，想到一件事：“你的小說寫得怎麽樣了？”

  “挽蘇跟你說的？”

  “她說了，不過我自己也看到過，你總在寫東西。”

  梁真說：“我語文還不錯，如果你需要素材或者幫助，我完全可以。”

  顧甄本來不想跟她講，但聊到這個管不住分享欲，跟她大概說了一下人設和劇情。

  梁真笑：“你的主角之一是豪門的私生女？這個我熟悉啊，我可以跟你剖析那種生活和狀態，幫助你構思。”

  “私生女？你是梁見舒的……”

  “我不是，但是好不到哪去，應該比你更能體會。”

  這點顧甄倒是能承認，她的生活順風順水，想象不出別人有多慘。

  “還有，你覺不覺得，寫愛情小說需要……”

  顧甄打斷：“我談戀愛不缺人，謝謝，這個幫助就不必了。”

  梁真點頭，“好吧。”
-
  梁見舒一直在忙工作，午飯也只是匆匆吃了幾口，吃完就去了書房。

  凌挽蘇覺得冷清，又不好去打擾她，戴著耳機在沙發上玩手機。

  她看了會綜藝後困了，蓋緊毯子，慢慢閉上了眼睛。

  還沒睡著，就感覺到有人在她身邊坐下，輕聲道：“去床上睡。”

  凌挽蘇睜眼，惺忪道：“不用了，我不睡了，只是想養養神。”

  “是我太忙了，生活無聊，害你犯困。”梁見舒反省。

  比起顧甄，駱蕭蕭她們，自己的生活日複一日，永遠枯燥無味。

  凌挽蘇是她的調味劑，但她對凌挽蘇來說可能沒什麽作用。

  凌挽蘇摟她：“跟你沒關系，我節假日在家都是這個狀態。你很充實，在賺錢談生意，是我在虛度光陰。”

  “我也想虛度光陰。”

  梁見舒被她摟得俯身，聞見她睡衣上的淡香，一個個吻落下來，“一起午睡吧？”

  臉頰微燙，凌挽蘇聽明白暗示，不只是午睡那麽簡單。大白天的就要做這種事，可是好像更有刺激。

  她小聲答應：“那去床上吧。”

  “不。”

  梁見舒一本正經：“我想試試在沙發上。”

  還沒開始，凌挽蘇就緊張得說不出話，梁見舒用遙控將窗簾重新關上，好讓她放松些。

  兩人昨晚休息夠了，興致都高，便沒收斂，

  黑色的沙發被從頭到尾地臨幸了一遍，因為不在床上，姿勢多不是躺。

  凌挽蘇配合得吃力，覺得有些受不住了，跟她說：“你再要就是五分之三了。”

  “可以。”

  梁見舒答應得爽快，“我負責，我跟你說對不起。”

  她的道歉聽著誠懇，手上動作一點沒慢。

  在臨界點，她卻慢下來問凌挽蘇：“除了道歉，你還要什麽，說出來我給你。”

  凌挽蘇搖頭，說不出話，也不肯說那些。

  雙眸染了濕意，看上去楚楚可憐。

  梁見舒看了兩眼便心軟，將人攬在懷裡繼續動作，哄道：“對不起。”

  結束以後，凌挽蘇看了下時間，一下午消磨過去了，哪有午覺可睡。

  沙發上都是狼藉，凌挽蘇沒力氣動，跟梁見舒說：“你去收拾一下。”

  梁見舒：“過會我讓人上來收拾。”

  “不行。”

  “哪裡不行？”

  梁見舒道：“岸畔雅庭跟老宅那邊，都是喊人收拾。你現在害羞，太晚了。”

  “那是在床上。”

  “沙發讓你這麽害羞嗎？”

  梁見舒看著她，誠實道：“你今天的反應我很喜歡。”

  凌挽蘇剜她，不說也看出她很喜歡了。

  “好累，一會還要出門。”

  梁見舒提議：“不如不去？”

  “我怎麽覺得你是故意的呢？你還說你不會干涉我。”凌挽蘇氣笑了。

  梁見舒不置可否。

  凌挽蘇忽然問她：“你喜歡我什麽？”

  “性格，外形，感覺。”

  “會永遠喜歡我的吧？”

  梁見舒思考了下，回答標準答案：“會的。”

  作者有話說：

  終於更新了。意外很多，以後真不能定時間，一不小心就鴿了。為了彌補，晚上應該還有一章短的。

  不好意思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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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