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一年沒見,蘇菡芳臉看上去比之前圓潤了些,氣色也好很多,人也更精神。
穿了身豔麗的大花長裙,原先身上那種嚴謹不苟的氣質淡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專屬於她這個年紀的快樂與張揚。
凌挽蘇一眼掃過去像她爸,但細看,眉眼唇都有蘇菡芳的影子。
夫妻倆屬於很會生孩子的那種人,本身模樣隻算端正養眼,但將各自的精華都遺傳給了凌挽蘇。
組合在凌挽蘇臉上,就很驚豔。
而且她爸媽的底子很好,雖然上了年紀,但既沒缺頭髮,也沒發福,瘦得很有精神,看著要比實際年齡小。
看著蘇菡芳匆匆離去,梁見舒從她剛才眉眼流傳的幾個刹那,延伸出一堆心思。
總結出,凌挽蘇模樣生得好,她父母功不可沒。以後到了相似的年紀,挽蘇也定比旁人耐看些。
蘇菡芳說走就走,梁見舒對上凌挽蘇不掩飾的幽怨目光,就明白自己的出現不合時宜了。
保不齊還有沒完沒了的後續。
“抱歉,來之前忘記跟你打聲招呼了。”
她父母哪怕再生氣,也只會怪她,怪不到她的協議夥伴頭上。
“你不妨實話實說,說我在追你。”
這讓梁見舒內心隱隱感到失落。
當時都把她爸氣病了,差點被逐出家門。
方才看蘇菡芳的神情和表現,挽蘇應該是將事情原委都告知了。
所以辦完手續以後,她以為不久就會再聯系,挽蘇還會找她。
凌挽蘇看著桌上的花,不大滿意:“但是你這一瓶花送來,我解釋不清了。她回去肯定要逼問我,我怎麽說?”
彷佛之前幾個月的相處沒存在過。
但挽蘇再沒有找過她,獨自扛了下來。
而且,還會覺得她被梁見舒欺負了,中老年人不講理起來很難控制得住,說不定會給梁見舒帶去麻煩。
而她要遵守規則,安安靜靜地做一個不找存在感的前妻。
自己在她眼裡,早就沒用了,她寧願面對曾經躲開的麻煩,也不肯再接近自己。
梁見舒幫她想了一個:“就說,我當初對你日久生情不自知,離婚後戀戀不忘,夜不能寐。所以大病一場後幡然醒悟,回來正式追求你。”
但,又隱藏了一部分。
她不想自己見到她媽媽吧。
挽蘇抹殺了她們的一切。
沒封嚴實的記憶被開了鎖,爭先恐後地往外跑。
之前說了是純形婚關系,現在又在追,不是很奇怪嗎?
梁溏淉篜裡見舒那時候想到了這一層,以為挽蘇即便不再讓她幫忙掩護,也會讓她出面一同解釋,共同面對。
難怪,蘇菡芳方才看見她,沒有半分親昵更沒有多余的情緒,只是客氣和拘謹。
原來她沒有把自己當成她女兒的前妻,在她眼裡,自己只是個叫梁見舒的陌生人罷了。
直到過去兩個月,梁見舒才意識到,自己想得太樂觀了。如果她需要人幫她應付父母,也不會毅然決然離婚了。
凌挽蘇的臉一下子紅了。
不等她把話說完,梁見舒就想通了這一層。
梁見舒明白了:“你沒有說,我們後來的事。”
她說這話時,目光釘在凌挽蘇臉上,冷冷清清中含著藏不住的深情。
所以她一口咬定跟梁見舒從頭到尾只是形婚關系,彼此互幫互助,都在演戲,沒有真感情。
凌挽蘇走到辦公室外看了一眼,關上門說:“離婚之後,我跟我爸媽坦白那時候跟你是形婚,就為了應付他們跟駱蕭蕭。”
凌正開跟蘇菡芳以前管她很嚴,即便現在足夠尊重、疼愛她,面對這種事,應該不會輕描淡寫地過去。
嗯,證據也很好找,把當初簽的協議拿給爸媽看就好。
預定的婚宴取消,一年時間不到,閃婚閃離,白讓他們高興一場。
這個認知讓她難受了好一陣子,此後再不抱僥幸心理,徹底遠離了凌挽蘇的生活。
她不清楚,離婚後凌挽蘇是怎樣過她父母那關。
“那不是多此一舉。”
凌挽蘇乍然想到那晚,她對自己做過分的事時,也是這樣的表情。
總之,會有求於她。
那晚自己的表現很糟糕吧,說是被梁見舒誘騙的,一點說服力都沒有,甚至迎合了好久。
“單單說是形婚關系,就足夠讓我爸媽生氣了。若是再告訴他們,我們倆先形婚後來真的,又因為過不下去離了,他們會認為我更不靠譜。而且……”
“理由呢?”
梁見舒是怎麽想她的?
在凌挽蘇紅著臉挪開目光時,梁見舒的目光又暗了暗,也想到了某段場景。
但她沒有借此調侃,而是裝作沒看出來,“說著是有些牙酸,但極有說服力,你媽媽會信的。”
是有說服力,半真半假的謊話最容易騙到人。
梁見舒是老手了。
不知怎地,凌挽蘇在心底黑她一句。
但這些話能拿去跟爸媽講嗎?
說不出口。
而且蘇菡芳一定會讓她再考慮梁見舒,到時候就是火上澆油。
凌挽蘇不想糾結更改不了的事情了,將注意力放在花上,色彩搭配和樣式都不算太差,“有點天賦。”
“謝謝鼓勵。”梁見舒面上帶了絲笑意。
凌挽蘇指了一下,“這瓶子也送我了?”
梁見舒承認,“當然,花瓶是為你買的,很適合放在你的辦公室。”
凌挽蘇就算再不識貨,也看得出瓶子華貴,手工裝飾的花紋精美,立體浮雕錯落有致。
半開玩笑地道:“這花瓶比我整個店都貴吧?”
梁見舒沒有否認:“只要你喜歡,價錢不必記掛。”
凌挽蘇驚了:“真那麽貴?”
她立即推拒:“瓶子我不要了,你拿回去吧,花留下就好。”
梁見舒說:“你是開花店的,花是從你店裡買的,我再送還回來?傳出去,別人以為梁見舒摳門到了這個地步,誰敢再跟我做生意。”
凌挽蘇笑了:“我又不說,怎麽會傳出去呢。你放心,想跟既勻合作的人不要太多,不會因為總裁的私事就減少。”
鬱悶讓梁見舒聲音低了些,“別人送你花瓶,你就收下,我送你你就不肯要。”
“你說的是誰?”
送禮物講究投其所好,送她花瓶的人很多,但凌挽蘇知道她說的是哪位,只是必要的裝傻不可少。
“別人也沒送這麽貴重的啊,你把這瓶子給我了,我還不得供著,萬一碎了怎麽辦呢?我很粗心,保存不好。”
“只要你開心收下,這個花瓶就有了價值。至於碎了,”
梁見舒沒將這種事當成事,不在意地道:“我再送你一個就是,碎得起,你不必小心翼翼。”
跟有錢人沒什麽好說的。
凌挽蘇忍下吐槽:“我現在不能收下你這麽貴的東西。”
拿人手短,收下豈不是就等於有跟梁見舒複合的意思。
她還沒想好,不能要。
“你生日那天我就想送你,你不要。今天來送,你又不要。”
梁見舒感到了挫敗,坦然的將自己的不開心擺在臉上給凌挽蘇看。
她學到的一課是,喜怒不形於色在外人面前的確是柄好的防身武器,但在喜歡的人面前,這很容易吃虧。
適當地把開心和不開心擺在臉上,會讓人看著更像個人。
凌挽蘇看見她的表情也悟出一件事,對於有錢人來說,當你不稀罕她的錢,對她而言是件頂頂痛苦的事情。
梁總現在就陷入了這種凡爾賽般的痛苦。
如果不收下她能拿錢買下的東西,她簡直不知道該怎麽追別人。
梁見舒克制地收斂情緒,“算了,不勉強你。花瓶我帶回去,放在我那裡,就當暫時幫你保管。”
“我沒說我要。”凌挽蘇急於推開她。
“好,我知道,你不想要。”她點頭,“我的心意,你看不上。”
凌挽蘇像不認識她一樣投去訝然的目光,梁見舒什麽時候會說這些沒邏輯性又能讓人無措的話了。
“是花瓶太貴重,我還不起這個人情,請你理解。”
“那我請你去吃飯,一頓飯的人情,總可以收得起吧。”
凌挽蘇能想象到,自己如果再拒絕,梁見舒一定會用鬱悶的語氣說:“別人請你吃飯你就吃,我請你你就不吃。”
但她不想因此而妥協,於是不近人情地說:“吃飯可以,AA吧。”
梁見舒捧花瓶進店時的好心情,像摔在地上的花瓶一樣,碎得面目全非。
但她卻並非不高興,挽蘇現在願意搭理她,就是有進步了,別的都不能強求。
“可以啊,時新一點的說法,飯搭子是吧。”
她偏冷的音色和嚴肅的語氣說“飯搭子”時的違和感,讓凌挽蘇樂了起來,“對。你在公司有嗎,戴遠航?”
“我都是一個人吃,偶爾元青她們會一起。”
梁見舒嫌棄道:“跟戴遠航吃一頓飯,耳朵會被騷擾得需要醫治。”
梁見舒基本不吐槽人,戴遠航是個特殊,凌挽蘇忍俊不禁。
走出店,剛到梁見舒停車的地方,凌挽蘇接起電話,“遊槿姐,有什麽事?”
梁見舒幫她開車門的動作一滯,靜靜地看著凌挽蘇。
“好,我知道了,你把他聯系方式發給我,我讓人去對接。”
“我現在準備吃飯,你吃過了嗎?”
“那好,先不說了。”
掛了電話,凌挽蘇莫名其妙地問:“怎麽了,你幹嘛擋在我這裡?”
門也不開,路也不讓。
梁見舒老實回答:“我以為這頓飯吃不成了。”
開了車門,凌挽蘇也可能說不用了。
不會吧,接個電話也不高興,也要說幾句酸話。
梁總什麽時候心思變得這麽細,這麽窄了。
站在一陣帶著熱意的晚風中,凌挽蘇展顏往她面前近了近身子,彎著眼睛問:“這是誰幫你參謀的人設啊?”
帶小鉤子的魅然尾音,輕易就把本就不深的真心話勾出來。
梁見舒說:“你不喜歡嗎,我可以再換風格。”
作者有話說:
來咯!假期快樂!
不好意思,今天比較忙,耽誤了。
感謝在2023-04-27 12:57:34~2023-04-29 18:43:0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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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