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魅惑燦爛的月光滿載薄荷香,清涼地拂過發燙喧嚷的不夜街道。
湖岸的線條有人工雕琢的痕跡,黑色的黃色的藍色的光擾亂著夜本身,割開道道傷創。
結痂,脫落,露出新鮮粉嫩的新的膚肉。敏[gǎn]又羞赧,讓月光一吹,打著哆嗦。
凌挽蘇趴在方向盤上發怔,還沒醒過神,看到梁見舒發來的消息。
她平時不擅長罵人,但這一刻,常聽別人提起的髒話就在嘴邊。
這人實在可惡得厲害。
不如不發。商人本性,費盡心思佔到便宜後又惺惺作態,讓人後悔跟她談生意。
凌挽蘇專心致志地將車子開回家,一路刻意沒去想剛才的事,也沒理梁見舒。
有人做賊心虛,討不到回復想必心裡不安,陸陸續續又發來幾條。
當時她說最後親一次時,凌挽蘇就動搖了,絲毫沒去想這行為對不對,而是自我欺騙,只是最後一次而已。
所以,哪有底氣去罵她,還怪矯情的。
像湖泊心甘情願接受月光的揮灑,波光粼粼出不一樣的身姿,在深夜熠熠,吸引向荒涼處尋求依偎的夜行人。
漫長而細膩的溫存詭異地發生在她們之間,無人開口言語,以刻意的緘默來促成這樁荒唐。
凌挽蘇面紅耳赤了回憶了幾個片段,不再不理人,回了句“不想生氣,就當今晚什麽都沒發生過,你不要再跟我提了”就去洗澡。
最後才說:[以後不經你允許,我不會再對你做這種事情。如果你真生氣了,不妨打電話罵我一通,不要冷處理。]
凌挽蘇卻覺得她這是在敲打自己,今晚雖然沒明說允許,但雙人互動的事情,不能隻怪梁見舒一人。
她的手也沒閑著,輕輕勾起被裙子遮掩住的情。潮湧動。
梁見舒耐心且珍視地吻著她的鬢角和面龐,薄唇落在她眉眼、鼻子、下巴和脖頸上,繾綣又直白,難舍難分。
不溫不火的一場春雨,讓青草沾了一層如酥濕意,卻沒能滋潤需要雨水的土地。孱弱的青草在春風裡搖擺,怎麽也無法真正地成長。
雖說商人可惡,很會得寸進尺,討價還價,但也怪她陪著談不是。
有辦公室裡冷氣的襯托,梁見舒的手溫還帶著些暖意,讓她感到了舒服。所以,她沒有抗拒的心思。
梁見舒又斯文講究,從始至終隔了一層布料撫弄。
弄到後來,凌挽蘇心底生出一份不矜持的急迫來,隻想她再過分、果決些,將那層衣料撥開,與她肌膚相貼。
彷佛未曾有過不愉快,長久的分離從沒出現,她們自來如此情投意合。
眼下穿著不舒適的布料,誰的心情也不會好。
在聽到一聲嬌呼之後,梁見舒將臉埋在她的頸窩出,重重地出了口氣。
因她這個收尾,凌挽蘇後知後覺地感到了羞恥。
忍得很辛苦的樣子。
最後,在她已經被小火煮沸,無需再加熱,推拒眼前人時,梁見舒隔著那層布料,忽往深裡抵了抵。
但這話騙得就是意志不堅定者,果然親著親著,手就誤闖了裙底,
但喝酒的不是她,也沒人醉,她只是心裡想想,嘴上斷然不會提出這種要求。
熱水淋下來,促進分子運動,關起的欲。念重新作祟。
她這才驚覺不久前的那場親密無異於隔靴搔癢,雖然舒緩一時,但被牽扯出的卻是無法消解的渴望。
她情不自禁地想起曾經,梁見舒在這種事上將尺度把握得極好,不會一味地溫柔到她嫌無聊和平淡,也不會過於強勢到令人畏懼。
但的的確確也逼她說過“我愛你”,把她做哭,然後溫柔地吻她眼角的淚水。
得體,優雅,不被生理渴求所桎梏,她一向做得很好。
唯獨今夜,既然已經破了例,她就暫時地收起理智,簡單地沉淪著。
回到床上,她親手完成了所想之事。
身體的空缺輕易能被填補,她也熟練地給予自己歡愉,但心裡空著的地方,彷佛被撕開一道口子,變得越來越大。
幾乎讓她發疼。
她曾信誓旦旦不吃回頭草,當初咀嚼不下去的滋味,讓時間一衝洗,或許看上去可口了些,但未必就比當初好吃。
所以無論是駱蕭蕭,還是梁見舒,分開以後,她都確信沒有可能。
唯一不同的是,她真心喜歡過梁見舒,她們分開在她最愛梁見舒的時期。所以,心底埋怨,也明知沒有可能,但她也忍不住去思念。
僅此而已。
想就想了,她不會給出一丁點可以複合的苗頭,以免別人失望。
那麽現在怎麽會發展成這樣呢?
是梁見舒主動在前。
對方心底重新追她的時間到了,於是卷土重來,跟她解釋,展開追求,所以她又淪陷了嗎?
還是她本來,就沒有想象中那麽願意孤獨一人呢。
她不知道。
她在一片滿足後的粘膩空虛裡,感覺到難過。
這難過來得不講道理,如果一定要去總結,大概是她搞不懂心底需要的是什麽。
大腦跟心房變成了兩個陣營,各自運轉,又不時矛盾對立。
而她沒有主見,牆頭草般倒來倒去,有時兩個都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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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梁見舒又開始每天訂花,總裁辦公室又重新變成花園,各款的花瓶和各色的鮮花爭奇鬥豔。
辦公室桌上的花瓶最貴重,是她參加拍賣會時拍下的,有些歷史,但不顯沉悶。
那時她在毫無希望的低沉中,仍想著有一天可以送給挽蘇。
她記得挽蘇有一個遊槿送的花瓶,挽蘇很喜歡,所以她不好奪人所愛。
隻想著要送她一個更精美的,好引來她所有的目光,讓她勿要再看別人的東西。
花瓶自買回來便收起,沒有被花香沾染過。
現下梁見舒將它取出,親手插了一瓶的花。她沒刻意學過插花,但縱使她呆板,前妻是花藝師,耳濡目染許久,基本的審美還是有的。
這項活動極容易打發時間,她忙得忘乎所以,還推了個會。
元青中間進來過一趟,表情維系得很好,一出門就控制不住亂飛的五官。
給女朋友發:[上班時間哎,我老板居然摸魚,在辦公室裡插花。凌小姐一出現,梁總就變得不一樣了。我賭遲早會複合。]
枯了一冬天的園子,原本都快廢棄了,忽然有了陽光與生機,可以被改造成供人觀賞的景區。
這就是梁見舒呈現出來的狀態。
元青方才與她匯報工作時,她回話間笑了一下,那感覺沒了往常的冷意。
而是像凌小姐一般,有一種天然的嫵媚和明豔。
這感覺跟梁見舒的五官和氣質很不搭,卻實實在在地存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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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挽蘇開店以來,父母到花店的次數不多。
剛開始是不滿意,總覺得這不算正經事,放著好好的書不讀,體面的醫生不做,偏要早早地步入社會。
後來偏見是沒了,但兩人都忙,難得休息還有老人要探望以及各種瑣碎。
因此沒有急事,不會來花店看女兒。
現在蘇菡芳退休了,開始對女兒的店有了興趣,半個月就跑一次,帶著小狗坐上小半天,再帶一束花回去。
時常發出感慨:“你說你們店的客人多優秀啊,怎麽你就沒一個看得上的呢。”
客人中,她最喜歡遊槿。
因為有一回遊槿過來碰到她,陪她跟狗聊了一下午,最後還把她送回了家。
於是她問凌挽蘇:“小槿今天來不來?”
凌挽蘇一聽她的語氣就知道她什麽想法:“你跟人家就見過兩面,關系都這麽好了?”
蘇菡芳不甘示弱:“我關系好的多著呢。”
比如駱蕭蕭近來對她很殷切,駱家那邊表示還很希望兩個人能重修於好。
但蘇菡芳不理會,跟駱家父母關系恢復,那是因為他們上一輩之間情分在。
但駱蕭蕭當年做的齷齪事,讓她跟挽蘇之間可沒什麽情分了。
挽蘇但凡心軟些,還看得上駱蕭蕭,駱蕭蕭早眼巴巴地貼過去了,哪有功夫在他們面前獻殷勤。
所以不能管,以免再把女兒惹急。
但凌挽蘇知道這事,聞言不悅:“你們少跟駱蕭蕭亂打交道,你們上一輩的關系我管不著,你們也不要管我。”
蘇菡芳故意道:“人家現在也挺好的,穩重。”
“髒了就是髒了,穩重有什麽用。”
見她媽臉色難看,凌挽蘇解釋:“我說的是心,我不信浪子回頭,也看不上回頭的浪子。”
“那你看得上誰?遊槿挺好。”
“你別見到單身的都想安排給我行不行?”
凌挽蘇仗著她媽不清楚她跟遊槿的事就直接否認。
蘇菡芳不勉強,卻忍不住嘮叨:“行行行,我不安排你。但你眼瞅著要奔三了,你就不能靜下心觀察一下,從追求者裡挑一個條件人品都好的,試一試嗎?”
“挑不到。”
“怎麽會挑不到呢,最近沒人追你了?不可能。”蘇菡芳對自家孩子有層濾鏡,不信沒人喜歡自己女兒。
話音剛落,她一抬眼看見了抱著一個古董花瓶站在門口的梁見舒。
梁見舒顯然沒想到她會在,沒藏住面上的微微局促。
太久沒見了,蘇菡芳還以為這兩人的交易結束就徹底絕交了,現在又是怎麽回事?
她詫異地盯著梁見舒,又轉頭看了眼凌挽蘇,從女兒眼裡找到了心虛。
一時心裡什麽猜測都有,也說不清是高興還是鬱悶,沒好氣地瞪女兒眼。
場面一時很尷尬。
梁見舒迅速反應過來,客客氣氣地打招呼:“阿姨也在,您最近身體還好吧?”
寒暄完,她將花瓶放在凌挽蘇的桌上,像是感覺不到氣氛古怪一樣,滿眼望著對方,“送你的,我自己插的花,不要嫌棄。”
蘇菡芳覺得還是先退出這個空間比較好:“我有事先走了,你們聊你們聊。”
作者有話說:
中午好。暫時恢復不了日更啦,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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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