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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夢良宵》第九十五章
  第九十五章

  田園風系的床品,花紋密布卻不顯雜亂,流瀉著清新靜謐,將躁動的夏日蒙在裡面降了溫度。

  “都跟駱蕭蕭聊了些什麽?”梁見舒不依不饒。

  凌挽蘇軟聲問:“這很重要嗎?”

  “你的事情對我來說都重要,我想聽聽她是怎麽挑撥離間的。”

  吃一塹長一智,梁見舒不得不提防小人作亂,說不定哪天就把她老婆氣走了。

  “她問我為什麽又跟你在一起了,我說因為喜歡你。”

  “然後呢?”

  “然後我就跟她把話說清楚了,她現在腦子還算正常,雖然不爽,但表示不會再摻和我們的事……嘶——”

  對話過程中,某人手不老實,凌挽蘇試圖忍下,先把事情解釋清楚。

  效果絕佳。

  其實心裡知道她故意的,還沒怎麽樣呢,但看凌挽蘇皺眉頭,還是會忍不住去緊張她。

  聲音黏黏的,有氣泡感。

  不同於剛才,彷佛渴極的人見著清泉。

  “這樣好不好?”

  多數時候,這樣的刺激感往往更甚,很快投降,在指腹之下顫了又顫。

  為了讓梁見舒疼惜她,寶貝她,也為了讓梁見舒把注意力從雜七雜八的人身上轉開。

  那邊的項目臨時出現問題,免不了一番溝通,忙到一半,發現凌挽蘇睡沉了,呼吸聲均勻地撲打在耳邊。

  梁見舒本就夠有耐力,她又容易得到滿意。於是在不耗費多少時間的基礎上,兩個人都很能盡興。

  “嗯,輕一點好不好?”

  言下之意是“你不用再藏”。

  就像將開關按下去,確信燈會亮起。

  現在的梁見舒是平靜的,還能溫情款款跟凌挽蘇商量著來。

  忍著羞赧,“嗯。”

  開始之前,凌挽蘇閉著眼睛與她交織呼吸,聽到她拆包裝的聲音。

  結束以後,她們沒急著立即洗澡,簡單擦了擦。

  嘴上說著“好”,梁見舒卻還是領著她一步步地嘗試下去,挑戰著過往的極限。

  力道剛好,但是她仍要跟梁見舒撒嬌。

  在梁見舒打算重新開始時,凌挽蘇欲拒還迎地說不想了。

  梁見舒用唇貼了貼她的耳尖,感受到那裡在發燙,“好,不講話。再來一次?”

  在此期間,安撫性地吻半刻未停。

  凌挽蘇累得意識沉沉,摟著她,枕在她的手臂上睡過去。

  算是中場休息時間,梁見舒沒有歇的意思,才跟她說了幾句,便又在外撩撥她。

  冰涼又堅硬,戳在她的肌膚上。

  梁見舒手機響了,便回起消息。

  不說還好,她說得凌挽蘇直往她頸窩裡躲,不知是耳朵怕癢還是羞得不堪忍受,“我不行,也不要那樣。”

  凌挽蘇有一個優點,就是快。

  像極了被惹惱後要躲回窩裡的小兔子。

  梁見舒剛才帶著點醋勁把她折騰得夠嗆,她可不想再自討苦吃。

  她在說這些事時都是清冷端莊的樣子,眼裡帶一點狡黠的笑。

  凌挽蘇目光瀲灩含情,乖巧地摟著梁見舒的脖子,用軟軟糯糯的嗓音討饒。

  凌挽蘇惱羞之下更顯可愛,紅著一對耳朵:“你閉嘴,我不想聽你講話。”

  她給出理由:“我們應該多試試,你的身體跟我陌生了。以前養出的默契都沒了,可惜。”

  梁見舒果然不再提那些破事。

  語氣可憐,帶著點勾人的魅惑,她老道地掌握著火候。

  才結束一場,匆匆拆開的包裝袋還隨意置在床上,凌挽蘇能感覺到腿邊就有一小塊。

  動作停下,梁見舒被她的嬌氣的嚶嚀聲轉開了注意力,緊張地輕問:“揉痛你了?”

  其實凌挽蘇沒感覺出區別,真的有輕一點慢一點嗎?

  這就像請人吃飯,點單的時候對方總是急著說“夠吃了”,但若立即聽之,不禮貌的就是自己了。

  眼下忍也忍不住了,將梁見舒摟得更緊了。

  梁見舒沒有直面拆穿,而是舊事重提:“上一回在你店裡,隔著布料,我的指尖都被浸皺了。”

  這場景並不陌生,從前挽蘇都喜歡這樣黏著她睡覺。

  被壓住的部位由於不得自由逐漸發麻發痛,但不適卻讓梁見舒貪念,整顆心整個人被滿足感一層一層地裹起來。

  密不透風的幸福讓她得到宛若窒息的感覺,卻不討厭,而是酥酥麻麻。

  她對挽蘇有充分信任,但是駱蕭蕭的出現仍讓她不大高興。

  挽蘇的桃花多,這朵爛桃花沒有競爭力,但是也能帶來一部分的危機。

  駱蕭蕭一定對她進行了質疑。

  如果遊槿知道她們複合,也會質疑的吧。

  就像她能感覺到顧甄也不喜歡她,只不過很聰明地保持距離,不管挽蘇的事情而已。

  在外人看來,她不算一個合格戀人。

  在快要四十歲的時候,她兀然有了追趕什麽,跑起來的衝動。

  像年輕人那樣無畏地奔跑,展示自己擁有愛人的積極力量。

  她將凌挽蘇抱得更緊,她知道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再一次的失去了。

  余生,都要這樣度過。

  凌挽蘇在暫歇的片刻裡做了一個夢,她來到一個風和日麗的海島上,穿著裙子,光腳踩在細軟的沙子上。

  沙子的溫度剛好,她的腳很舒服。

  島上除了海浪聲十分安靜,她就一直走了下去,像有目的地一樣。

  不知走了多久,夕陽開始鋪下來,橘子汁打翻後潑在雲彩上。

  她看到一個背影坐在海邊。

  落日如盤,追逐它的誇父已經倒下。

  目光所及盡是海浪和海水,在浩瀚的天地之間,海邊坐成一團的消瘦背影渺小得幾乎會被浪潮直接吞沒。

  凌挽蘇跑過去喊她:“梁見舒。”

  她認出來了,哪怕只有一個背影。

  那人不理。

  凌挽蘇又大聲喊一遍。

  這一聲喊得太投入,把她從夢裡喊醒了一半,正在懷疑自己說夢話了,耳邊就傳來熟悉的聲音,“挽蘇,做夢了嗎?”

  她眼睛沒睜開,誠實地“嗯”了一聲。

  梁見舒住了口,等她困意過去,睜開眼後才細問,“還記得夢到什麽了嗎?不是噩夢吧。”

  她輕輕地幫凌挽蘇擦了擦臉。

  “不是噩夢。夢到我們在一個海島上面,只有我跟你。你在海邊坐著看海水,快要日落了,我喊你,你不回頭。”

  她看見梁見舒變了臉色,擔心自己說錯了話,戳到她哪裡的傷口,忙問:“怎麽了?”

  梁見舒怔了好一會,被輕推了推,才開口問她:“是什麽樣的海島?”

  “很小,走一圈也不累,沙子特別舒服,海浪也很溫和。”

  “我也夢到過海島,夢到過太多次了。”

  從前,只有凌挽蘇與她在一起之後,她才能夢到平和的景象。

  其他時候,那座島是另一個樣子。

  “真的嗎?你夢裡也有我嗎?”凌挽蘇驚奇。

  “有的,你也在身後喊我,有時候我會回頭。有時候我以為是假的,回頭看不到你,就故意不理。”

  也怕回頭看到可怕的事情。

  凌挽蘇一點也沒疑心她是哄自己,因為關於夢的巧合太多了,開心地說:“是我們離得太近了,你在無意間跟我共享了你的夢境。”

  共享。

  梁見舒沒有信仰,她也進過教堂,但感受不到上帝,她隻想在那個環境裡假裝安定。

  可她現在認為,冥冥之中,一定是有操作夢境的神,才會讓她與挽蘇的夢都充滿了默契和巧合。

  在如此良宵裡,她渴望與挽蘇共同得到一場清清爽爽的夢。

  之後梁見舒就搬進了她家裡住,凌挽蘇問她:“你不是要帶我去你的新居看看?”

  “房子而已,又跑不掉,等我們在這裡住膩了,再一起過去住。”

  凌挽蘇好笑道:“我家還沒你辦公室大,你這麽愛擠過來啊。”

  “有安全感,我喜歡。”

  “你是喜歡睡我吧?”

  梁見舒給了她一個“一定要說得這麽露骨嗎”的驚訝眼神,然後淡定點頭,“當然,我很喜歡,這件事遠比我當初想得還要愉快。”

  在遇見凌挽蘇之前,她是真心覺得自己清心寡欲。

  偶有需求,自己解決要比跟人交流更輕松,尤其是一個完全沒感覺的人。

  而遇到凌挽蘇後,這些自然而然地就發生了。

  凌挽蘇興致勃勃地問:“那這一年,你有沒有過想法?”

  “有啊,我經常在晚上很想你。”

  她坦白完,謹慎地說:“不是說白天不想的意思,也不是說只在那個時候才想你的意思。”

  聽得凌挽蘇大笑不止。
-
  七夕節。

  當天下午凌挽蘇就空出了時間,這段時間總是梁見舒來花店找她,她還沒去看過梁見舒。

  於是包了一小束不張揚的粉色芍藥,去了一趟既勻集團。

  輕車熟路地到達總裁辦公室外,元青請她在會客室先坐,“梁總在會客,您是先在這裡喝茶等一會兒,還是我陪您去逛逛?”
    “聊多久了?”

  “沒一會,估計短時間不會結束。”

  “那我自己去逛一逛吧,不打擾你的時間。”

  “我陪您,否則很多地方您不方便去。”

  元青客氣地笑道:“為梁總安排一切,就是我的工作。”

  既勻的總部是夏城工作環境最好的地方了,科技與舒適結合,工作與生活、玩樂都不耽誤。

  公共活動區域從籃球館、健身房到圖書館,還有專門的觀景區域。

  高樓望出去,夏城周邊的山和繞城的水都成了鋪開的畫卷。

  凌挽蘇用望遠鏡觀賞落日,沉浸在自然界的美景當中,元青陪著她聊了一路,此刻便安安靜靜地陪著她欣賞。

  “你跟你女朋友還好吧?”

  “我們準備結婚了。”元青靦腆又雀躍。

  “真的啊,那我要給你包個大紅包了。”凌挽蘇為她高興。

  元青一笑:“梁總給就行了。”

  “她是她,我是我嘛。”

  話音剛落,梁見舒的腳步聲靠近,元青及時地離開了。

  元青一路匯報,梁見舒忙完就趕了過來,“等急了沒有?”

  “不急,你的公司真好,羨慕在這裡工作的人了。”

  “那不如來做我的秘書,跟我一間辦公室,我們朝夕相處。”梁見舒提議。

  凌挽蘇質疑:“得了吧,我們倆在一間辦公室,你還能好好工作嗎?”

  “你也太小瞧我的定力了。”梁見舒嚴肅道。

  “那更不行了,你定力太足,我會生氣的。”誰喜歡自己女朋友面無表情地在一旁工作啊。

  梁見舒莞爾,“好吧,走,帶你去我家。”

  她提前安排了,帶凌挽蘇回復合之前住的地方。

  兩人牽手下了樓,路燈亮起,她們沿著小徑往外去。

  凌挽蘇敏銳地發現一路上有不少人舉起手機,估計是在拍她們,但不想梁見舒發難,直到上車才提這件事。

  梁見舒平靜道:“希望把我們拍得好看一些。”

  凌挽蘇也笑,也是,梁見舒又不是明星,她們倆是正經戀愛關系,不怕人拍。

  到了地方,凌挽蘇發現這裡從戶型到裝修風格都跟自己那小窩太像了。甚至家具都是一個品牌。

  只不過面積略大,看上去更敞亮一些。

  沒有前庭後院,也沒有上下樓無數個房間,更沒有奢華冰冷的闊氣,簡約溫馨的三室兩廳。

  梁見舒帶她走進主臥,房間裡的布局居然跟凌挽蘇那邊一模一樣,四件套像從那邊偷回來的,連兔子玩偶都一應俱全。

  “你喜歡嗎?”

  “這就是我愛的風格啊,你抄襲哦。”

  “嗯,是抄襲。”梁見舒說:“因為這是我為我們準備的家,自然要按著你喜歡的布置。”

  凌挽蘇懵了,“什麽意思?”

  “之前岸畔雅庭,是敷衍別人的,我最喜歡的還是你家。可你的房子小了些,而且是你自己的,跟我沒關系。這一套送給你,算是我的心意,以後是我們共同的家。

  梁見舒環顧左右,頗為滿意,“希望你收下。”

  “七夕禮物嗎?”凌挽蘇被梁氏浪漫砸暈了。

  “是,我們的第一個七夕。”

  梁見舒擁住她:“挽蘇,我愛你,請你陪在我身邊。”

  “可我隻送了你一小束花……”

  “是你送的,所以價值連城。”

  梁見舒把花插瓶,放在客廳,拍了一張照片發朋友圈。

  “我們家。”
-
  8月17日,是紀念同性婚姻合法的日子。

  不同於剛合法的那幾年,仍有許多人不能接受。如今一代人已經長大,人們對同性領證司空見慣,沒了偏見,以至於很少有人會特意去關注這個日子。

  只知道這日子不放假。

  不放假的紀念日,也就只有個空名。

  但這一天該有的儀式感都有,一本書在還沒正式出版之前就被預熱,有了一定熱度。

  作者名不見經傳,但評論區很多讀者表示感興趣。

  顧甄把相關微博轉給凌挽蘇看,懷疑底下評論的人都是她姐姐買來的水軍。

  看到文案裡出現“十年磨一劍”的形容,凌挽蘇當場笑得快不行了。

  就顧甄寫書的那個閑散模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動不動就棄文,哪裡叫“磨”。

  書的簡介寫得很好,將精華和關鍵之處都提出來,很適合這個特殊的日子。

  沒讀過的人會感興趣也正常,不全是水軍。

  故事的背景設置在同性婚姻合法之前的舊時夏城,水鄉園林,以秀麗之景和人文古蘊聞名。

  但錦繡繁華覆蓋著一城早已落後的思想,如同綾羅綢緞下面潰爛的傷口。

  當時社會對同性之間的感情不僅不理解,還尤其反感,包容度極低。

  故事的兩個女主人翁相愛了。

  同性合法這條道是許多血淚築成的,描寫合法之前的藝術作品很多,不乏優秀書籍與影視劇。

  “年長的女主社會地位頗高,但出身不光彩,她媽去世得早,她是她爸從外面帶回來的私生女。家裡唯一疼過她的長輩是她姑姑,管她很嚴,又重病在養,她敬畏姑姑也很孝順。女主從受盡白眼到大權在握,性格敏[gǎn]又倔強,自卑又高傲。她的一切來之不易,對她而言,這段關系肯定不能曝光。”

  晚上帶梁見舒回家吃飯,蘇菡芳做了一大桌子菜,聊到顧甄的書,凌挽蘇便給媽媽講了講劇情。

  蘇菡芳知道後面肯定沒有耐心去看小說,這時就聽得很認真。

  “哎呀,那她性格也不好吧,這個戀愛談起來費勁死了哇。另一個女主呢?”

  “另一個也不好,雖然出身在普通家庭,但家裡重傳統講規矩,父母都很嚴厲。她性格乖巧,家裡從小到大幫她安排好一切,包括工作和結婚對象。”

  說到這裡,蘇菡芳繃不住了,以為凌挽蘇指桑罵槐,“你是在說顧甄的小說,還是胡編亂造?”

  “是小說劇情,媽,我也看過。”梁見舒幫忙解釋,怕她代入。

  因為以前都是喊媽,所以現在哪怕還沒複婚,蘇菡芳也聽不慣她喊阿姨了。

  誰讓作者認識他們所有人呢,不聲不響就拿去做設定了。

  “行吧行吧,就當是素材。”蘇菡芳讓她們繼續。

  凌挽蘇往下說,“但是為了這段感情,她決定勇敢一次。推掉了家裡安排的相親對象,跟父母出櫃,結果跟她想得一樣。她被家裡人打傷幾次,還被言語侮辱。父母雖是醫生,救死扶傷,但不代表開明。他們根本不能接受這種事情,認為她精神有問題,說她惡心,讓她去死。”

  蘇菡芳唏噓,把這類父母批評了一通,才開始挑刺:“父母怎麽非得是醫生,我們哪是這個樣子,你說小顧這孩子,怎麽不換個職業。”

  凌挽蘇說:“鬧得最狠的時候,她們倆動搖過,最終決定豁出去了。親情,事業,一切都可以拋開,隻想為自己活一次。”

  蘇菡芳點頭:“本來就要這樣,主角嘛。所以最後兩個人在一起,是個圓滿結局吧?”

  “不是。”凌挽蘇遺憾地搖頭。

  “因為女主出櫃,她爸心裡苦悶,經常酗酒,喝酒後就罵她,甚至動手。一次吵完架他出門,因為醉駕出車禍去世了。只剩下女主媽媽,終日恍惚,以淚洗面。既恨女兒是個令人作嘔的神經病,又哀求她成家立業,變得正常起來。她妥協了,答應結婚,答應分手。”

  蘇菡芳不語了,聽得很難受,這個劇情走向跟顧甄本人的形象很不相符。

  不知道怎麽想起來寫的。

  “婚前她發現那男人出軌,非常高興,就像抓住稻草一樣去跟她媽說。她媽卻根本不在意這個,說婚姻關系裡忍耐是第一步。況且他人不錯,也有能力給她更優渥的生活,讓她不要任性。

  又一次將她父親的死怪在她頭上,對她的取向進行羞辱,甚至說出“人家要是知道你這麽惡心說不定還嫌棄你呢”這種話。

  這一次女主徹底絕望,她終於發現她被困在一個籠子裡,不是她不正常,是整個環境不正常。她自虐般地忍受一切,折磨自己,也折磨著她媽,在婚禮前結束了一切。”

  “啊?”

  蘇菡芳聽到主角死了,被刀子割得心臟險些罷工,“怎麽寫得這麽慘?天哪,我不想聽了。”

  凌挽蘇道:“因為顧甄寫到後面發現,以她們倆的處境和性格,在一起只是童話幻想,開始就是死局。不離開那個環境,她們倆就沒有解脫,太難走下去了,強行走下去會失去所有。

  當然了,這是一部小說,矛盾和衝突都被加劇了。大多數喜歡同性的人,在那個時代不會這麽慘,因為他們不會奮起反抗,而是選擇順應。你不能說這部分人是壞人,不能說順應就是懦弱,因為人生要面臨的選擇和取舍太多了,不能不考慮更多的事情。

  若堅持做自己所能得到的歡快大於痛苦,尚且可以搏一搏。若做自己帶來的是麻煩和無盡痛苦,讓在乎的人失望,又遇不到良人,那麽“做自己”可能成了件危險的事。

  那個時代,只有少部分人幸運,可能他們在一個相對開明相對溫和的成長環境,可能他們能遇到天定的同性。愛人,可能他們天生就有勇氣,有反抗精神,可以輕而易舉地堅持下去。”

  但當時的現實就是,很多人既不會反抗,也不會隨意結束自己,消極一生。他們只能服從和沉默,過一種妥協之後勉強能接受的人生,在不傷害別人的情況下。

  但無論怎麽選擇,其實都會傷害到人,哪怕只有他本人。無論怎樣都要變成另一部分人眼裡的“惡劣者”,他們的取向仿佛天生有罪。

  凌挽蘇沒有把故事說完,她知道蘇菡芳已經很難受了,不能繼續刺激她。

  故事的結尾,是另一個女主得知死訊後大為崩潰,葬禮又被拒之門外。

  她孤零零地繼續生活。

  不久之後,辦完親人的葬禮,她沒了責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松。於是躺進浴缸,準備用同樣的方式離開。

  紅色的液體出現在眼前,粘稠,蔓延,在逐漸的冰冷中,她們曾經一起夢過的生活出現在眼前。

  她們一開始就堅定勇敢地愛上彼此,她們擁有合法的婚姻,擁有家人的祝福,可以相守一生。

  沒有無奈的現實,沒有悲涼的結局。

  小說最後是一聲巨響,但響聲沒有詳寫,到此戛然而止。

  留的空白彷佛是最後一點仁慈。

  或許那是破門聲,有人來救了女主。

  或許,那是噩夢破碎的聲音。也許她們本來就在一個幸福世界裡,只是做了場噩夢。

  故事出版後加了篇番外,番外是圓滿的故事,算作一顆彌補的糖果。

  這本書叫《風裡風》,作者顧甄,書名卻是梁真定的。

  ——“浮生暫寄夢中夢,世事如聞風裡風。”

  作者有話說:

  明天還有一章。

  晚安。今天更得太晚了,多寫了一點點。

  感謝在2023-05-08 23:40:47~2023-05-10 01:16: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銀河屁水、Rakka、遙玄、禦阪美琴的女朋友、有期、不吃香菜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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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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