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點登入,你們這些看小說都不登入就離開的。
登入可以幫助你收藏跟紀錄愛書,大叔的心血要多來支持。
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我真沒想追女主》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伯奇睜著一雙沒有精神的死魚眼, 瞪著傅眷好一會兒,才辯解道:“我之前沒有在道廷登記就離開了沈城,一定會有很多罰單,我真的不想去道廷。”

  “你不是逢賭必贏嗎?怎麽沒有萬貫家財?就交一些罰款而已, 這就怕了?”薑夷光抱著雙臂, 朝著生無可戀的伯奇挑眉。

  伯奇再度跳腳,紅著臉嚷嚷:“你不懂。”

  薑夷光睨著伯奇, 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她按了按眉心, 繼續之前被打斷的話語:“林百草母親的陰魂還在嗎?”她畢竟是接了這個委托。伯奇說的話語其實是有幾分道理的,如果讓噩夢回歸的話, 林百草的身體會衰敗下去的,而這一切也違背了她母親的意願。

  伯奇撓了撓亂七八糟的頭髮,點頭道:“在的吧?”他是一周前碰到那位年老的鬼女士的,因為憂心女兒的執念很強, 陰魂並沒有潰散的跡象。如果林百草因無夢而萬分愧疚、自我折磨, 鬼女士大概也不放心進入輪回道?“她還在小區外圍,你們過去的話, 應該能夠瞧得見她。”

  薑夷光蹙了蹙眉, 她轉向了傅眷,沉默半晌後, 才道:“你帶他回去?”這個“他”指得自然是伯奇。至於她自己,怎麽都要往林百草家走一趟。傅眷垂著眼睫, 輕輕開口:“嗯, 好。”

  伯奇摸了摸腦袋, 片刻後驀地醒悟了過來, 忙不迭道:“真的, 我跟著你們回去會害了你們的,不如、不如——”黃巾力士沒給他逃跑的機會,按住他肩膀的力量驀地增強。伯奇眼珠子轉動,唉聲歎氣了一陣,開始思考晚上借著夢境逃脫的可能性。

  巷子裡忽然間安靜了下來。

  薑夷光準備走,可是情緒始終被一種莫名的感觸牽動著,她的視線落在了傅眷的側臉,只看到一片暗影。是想要聽到什麽,或者是想要時刻與傅眷同行嗎?薑夷光皺了皺,壓下了那被命運撥動的情緒,率先轉身離去。可即將拐出這巷子的時候,她到底沒忍住回頭看一眼——在視野的盡頭,傅眷仍舊安靜坐在了輪椅上,孤單而又寂寥。

  “什麽?”林百草掩不住面上的驚色,她蹭一下站起身來,劇烈地動作險些打翻茶杯。意識到了自己的激動,林百草定了定神,重新坐了回去,可一顆心怦怦亂跳,仿佛要躍出心口。“母親”兩個字在她的舌尖打轉,是澀、是苦又是甘,是她窮盡一生都斷不了的念想。眼窩酸澀,一滴滴淚水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林百草的聲音哽咽,“我、我還能再見到她嗎?”

  林百草微怔,有些急切緊張地問道:“什麽選擇?”

  沉默了許久,等到林百草的啜泣聲停了下來,她才輕聲道:“你的母親之所以懇求伯奇那麽做,就是不想你自責、懊悔,你……要往前看。作為母親,對孩子最大的期許就是平安快樂。”

  “可我還想再見她一面。”林百草眼睫顫了顫,求助似的望向了薑夷光,“薑老師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玄門修士能降妖伏魔、超度鬼魂,他們有通幽的本領,是不是能讓生人了結最後的遺憾呢?“對不起,我知道的要求很過分,但是我——”一句話還沒有說完,林百草又開始哭。

  傅眷淡淡道:“難道因為我的懼怕和畏縮,有些事情就不會誕生了嗎?”

  生與死的界限,根本沒辦法跨過。

  林百草仿佛沒聽見薑夷光,只顧著落淚:“她在我身邊嗎?”等她醒悟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她總覺得母親極為強大,她無所不能,不怕孤單,不會害怕,能自己撐起一片天……可有誰不想要陪伴呢?她想到了病床上形銷骨立的母親,想到了從她眼角溢出的一滴淚……她沒辦法不恨,沒辦法不自責。

  薑夷光張了張嘴,可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安慰林百草。

  在傅眷帶著伯奇回薑家後,薑夷光也聯系上了林百草約她在外頭的茶館見了一面。

  伯奇愣了一下,陷入了沉默。

  “也不算吧。”薑夷光蹙著眉,她歎了一口氣,“有的事情還得要你自己來做選擇。”

  可能是得了薑夷光的承諾,暫時放下了懸在了心上的事情,精神氣色都好上了不少。只是在瞧出薑夷光面上的糾結時,她的心頓時變得七上八下的,雙手交疊在一起,眼中閃爍著不安與惶惑。她忍了又忍,但還是沒藏住心思,率先問道:“薑老師,是、是出什麽事情了嗎?”

  她們母女之間的關系也很僵硬,就像是過去的林百草和她母親一般,總是在無聲地對峙。會不會有某一日也走到那樣的結局?想到了此處,薑夷光心中一緊,像是被一只看不見的手緊緊地攫住,有些喘不過氣來。

  薑夷光“唔”了一聲,回答說:“你的噩夢是被伯奇吞了。而伯奇之所以這麽乾,是因為受到了你母親的請托。”

  他知道“不會”。有些事情開了口子就沒法彌補了,有的人踏上了那條路就很難再回頭了。他其實沒什麽大願,隻想當一條快樂的鹹魚,但是自當初卷入那件事情裡後,他的“自在”很難實現了。說來說去,都怪他自己,為什麽非得回到沈城來?難不成找到了九尾狐,他就真的能夠借著青丘躲進山海中嗎?總之就是億萬點後悔。

  可那股控制著她的言行的力量逐漸消退了,她能夠比過去更容易擺脫這些情緒。輕輕地搖頭,笑了一聲後,薑夷光將傅眷的身影拋到腦後去,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條荒僻的暗巷。

  她在等什麽?
  薑夷光腦海中驀地浮現出一個古怪的念頭,她有那麽一點想要放棄手中要做的事情,快步地走回到傅眷的身邊。可這樣沒有“自我原則”的她,在過去連傅眷一個笑臉都見不到。這是命運要將她塑造成的模樣——驕縱、任性、乖張以及不懂事——是一個炮灰女配該有的模樣。

  薑夷光無奈地看著她,不免也想到了薑理。

  巷子裡,伯奇有些不太習慣這樣沉滯壓抑的氣氛,他有些怕傅眷,可話癆一旦發作起來,他的腦子根本沒辦法自我控制。他盯著傅眷怪叫了一聲:“誒?我說,你真的不怕惹麻煩上身嗎?你看你這腿——”最後半截話在傅眷如冰刀的眼神中戛然而止。伯奇隻敢在心中暗暗嘟囔,只能說真不愧是張璿璣的女兒嗎?可是這性格,跟活潑愛笑的張璿璣截然不同,在某些方面,譬如嚴肅上,倒是像極了薑理。

  雖然話語有些殘忍,可薑夷光還是提醒了一句:“她已經去世了,陰陽有別。”

  子欲養而親不待是人世間最為尋常可也最為人心痛的事情了。

  她突然很想要見母親。

  可是她連母親在哪裡都不知道。

  薑夷光站了起來,她垂眸望著林百草,忽地開口道:“我幫你。”

  凡人如果沒有開陰陽眼,又沒有修成通幽的神通,是看不到陰魂存在的。但是玄門之中自有法子讓凡人“開眼”。薑夷光當初不懂事的時候,曾經央求著薑理替她“開眼”,最後嚇得魂飛魄散,留下了一個笑話。但是如今的她已經變了,輪到了她替別人“開眼”。

  “我得先跟你說明白,陰魂沒辦法強留在人世間,要麽魂飛魄散,要麽煞氣強盛化為惡鬼,成為玄真道廷的通緝目標。在見了你的母親之後,你不能流露出半點挽留陰魂的心思。如果你做不到的話,我只能夠強行用法劍打散她的陰魂了。”

  林百草哽咽道:“我、我知道。”她已經足夠不孝了,怎麽還能再耽誤母親?

  到了夜間的時候,四野的陰氣更甚,徘徊不散的陰魂的模樣漸漸變得清晰,可出於某種擔憂,陰魂始終不敢靠得太近。薑夷光暗歎了一口氣,她輕輕地拍著林百草的肩膀,神色柔和道:“就在附近了。”

  林百草“嗯”了一聲,無端地生出一種“近鄉情更怯”的情緒來。聽著四面吹來的風聲中夾雜著的小區孩童的笑語,她抱著雙臂,有些不敢抬頭朝著前方看。她輕輕地喊了一聲“媽”,還沒看到那想要時刻銘刻在心的身影,眼淚便如雨傾。她想到了她的呼喊沒有人再應,想到了多年後的某一日,她可能無法描摹出完整的母親形貌,想到了未來的種種……她的身體便抑製不住劇烈地顫唞。“我、我、我——”她過去設想的話語,到了這樣的時刻一個字都無法說出口。

  陰魂終於在林百草的哽咽聲中靠近。

  薑夷光主動地往後退了幾步,不去聽那對母女最後的話語。
    她抬起右手按壓著太陽穴,腦海中浮動著無數跟薑理有關的畫面。從小到大,薑理一直都很忙,難得抽空答應自己去遊樂場,可最後總會被一通電話叫走,留下她一個人在家,或者將她送到了傅家去。她恨死了這樣的“失約”,她沒有辦法不去怨怪。但就算是這樣,此刻的她,還是在想,知道母親在哪裡,總比現在,沒有半點消息來得要好。

  薑夷光回家的時候將近十點了。

  林百草根本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可她母親的陰魂卻是知曉分寸,執念放下之後,主動地離開。林百草向她道謝之後沒再提“噩夢”的事情,這一委托算是了結了,可任務面板上的主線任務並沒有顯示完成。雖然在意料之中,但是這點兒僥幸落空了,薑夷光還是有點兒失望。“伯奇食夢”,他到底吞了什麽夢?
-
  薑家。

  傅眷坐在了沙發上看書,而塗山猗摸著遙控器時不時換台,伯奇則是變成了一隻小獸,生無可戀地趴在了地毯上。他垂頭喪氣地跟著傅眷回到薑家後,見到了他一直想要找到的青丘使者,可還沒等他高興呢,對方一句充滿嫌棄的話語就拋了過來——“怎麽是個男人”。這個家是見不得男人的,伯奇巴不得她們將自己趕走呢,哪想到是讓他變回獸形。

  知道逃跑暫時沒戲,伯奇也順勢問了山海界的情況。

  青丘使者的回答無情又現實:“你去幹什麽?給大妖塞牙縫嗎?”

  鹹魚伯奇:“……”他竟然沒辦法反駁。

  在看到了一身疲色的薑夷光時,塗山猗停止了換台,將遙控器甩到了一邊,她笑吟吟地問:“解決了嗎?”

  傅眷也抬頭看薑夷光。

  薑夷光悶悶地應了一聲:“解決了。”

  塗山猗快言快語:“可你的心情瞧著不大好,是遇到了什麽了嗎?”

  “沒有。”薑夷光在回答塗山猗,可眼神不自覺地飄到了傅眷的身上去。她不會在任何人尤其是傅眷的面前提起自己的心事。對上塗山猗那充滿了狐疑的模樣,她又笑道,“忙完一件事後總會疲累的。”

  “是這樣嗎?”塗山猗的語調漸漸地輕快起來,“那說明你的耐力還不夠強,今晚休息一陣,明天繼續鍛煉。”

  薑夷光:“……”她決心將“痛苦”這種情緒轉移到其他人的身上去。於是她清了清嗓子,看著團成一坨的伯奇道,“它老實交代了嗎?被外來的陰陽師追殺,這事情不簡單啊。”

  伯奇正耐心等待著屋中的人去睡覺呢,這會兒聽到薑夷光將話題轉到自己身上,頓時拱了拱身體,瞪著一雙溜圓的眼睛,不滿地盯著薑夷光。

  “沒有。”傅眷聲音淡淡的,平靜道,“既然這樣,那就是勾結外敵,其罪當誅。”

  伯奇聽到了“當誅”兩個字,毛發豎起,齜牙咧嘴道:“回來後,你們壓根就沒有問!”片刻後,他又懨懨道,“對你們來說,知道真相沒有好處。”

  薑夷光挑眉:“為什麽?背後的人很棘手嗎?可他闖入我神州,那就是他的錯,玄真道廷那邊不管嗎?”

  伯奇望著薑夷光,眼神有些莫名的詭異。

  傅眷冷不丁道:“那麽,你的意思是背後主要還是我們神州的人是嗎?道廷還是玄門世家的?在看見我的那瞬間,你提到了‘八年前’,這代表著什麽?你應該不希望我對你使用魘禱或者攝魂術吧?”

  “區區魘禱——”伯奇的話音驟然一停,他是食夢之獸,自然不會怕“魘禱”,但是“攝魂”,作為鹹魚的薄弱意志力在與傅眷神魂對撞後肯定會潰散。“你認真的嗎?”伯奇扭頭盯住了傅眷,瞳孔幾乎化作了一條豎線。

  傅眷沒什麽表情地笑了一聲:“玄真道廷有規定,不得隨意使用攝魂。”

  伯奇沒吭聲,他並不相信傅眷的話。真到了那時刻,傅眷使用攝魂的可能性極大。畢竟她的內心藏著的是比噩夢還可怕的陰暗。

  塗山猗笑吟吟道:“外來的陰陽師……伯奇既然行蹤泄露了,對方大概率會找上門來吧?那邊的陰陽術說來也是自神州傳出的呢,式神……跟紙人通靈、撒豆成兵之術還是有點像的?也不知道到底本事怎麽樣。”

  伯奇錯愕地開口:“山海也要卷入神州事?”要是青丘涉入其中,贏面加大了,那段往事似乎也沒有必要被埋葬了?可是——那件事情分明是迎合山海之意的啊。“青丘……沒有變嗎?”

  塗山猗撿起了一枚堅果,砸到了伯奇的腦袋上,她微笑道:“什麽青丘?是我自己的。”

  她就是想要看個熱鬧而已。

  這紛紛擾擾的、困住她千年的人間,她還沒有仔細看過呢。

  伯奇盯著塗山猗瞧了一陣,最後從她的臉上看出了三個字:樂子人。伯奇思索了一會兒,也不再糾結了,他對著傅眷直言道:“我在八年前吞過你母親的一個夢,也不算是夢,是、是——”伯奇像是被卡著嗓子,忽地說不出來話。它周身的靈氣劇烈地浮動了起來,甚至激起了薑家的隱藏在梁柱之間的法符,一時間璀璨的光芒綻放,直逼客廳裡那盞大燈的光。

  塗山猗用九節鞭的鞭柄敲了敲伯奇的腦袋。

  她的笑容斂起了,輕輕道:“伯奇的身上,有禁咒呢。”

  傅眷面色蒼白如雪,她低著頭,掩住了眸中的鬱氣,低聲道:“也不算奇怪。”

  八年前只有一件大事。

  薑夷光的心不住地下沉,像是墜入了不見底的幽淵中。

  伯奇食夢,是八年前的一個“夢”。

  是關於傅眷的慘痛記憶。

  如果她仍舊處於命運的擺弄下,在這個時間節點她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是不是就是此刻,讓原本就被削減的一絲不剩的情意,徹底化作了煙雲消散?

  
  (本章完)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