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登入嗎?
(-3-)是不是要下跪求你們?
趕快為了可愛的管理員登入喔。
登入可以得到收藏功能列表
還能夠讓我們知道你們有在支持狂人喔(*´∀`)~♥
《南風霧裡》第六十五章 第 65 章
  第六十五章 第 65 章

  ◎“傻瓜,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啊。”◎
  陳粥覺得, 時間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有的時候覺得時間很漫長,有的時候又覺得時間過的很快。

  十八歲之前, 她的時間, 消失的迅速又單調。

  她所有的人生都在為一場考試準備,信奉那樣的一場變化將會改變人生的階級。再等到後來,在她從高中畢業後迷茫又不安的那兩年, 時間又過得很慢很慢,慢到她有許多的時間去想很多她想不明白的道理;但是遇上沈方易之後,時間又像是開了倍速一樣, 她經常在與他的相聚和等待他的到來中就輕易地度過那些光陰;按照他說的那樣準備“未來人生”的那些個日夜裡, 她要把自己所有的力氣榨乾之後, 才能勉強不去想, 在人人批判和怨懟罵著難以跨越的階級裡, 她要怎麽樣, 才能自信又光明地站在沈方易的身邊。所以她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都信奉讀書無用,深造無用, 鍍金無用。

  沈方易卻能看透她, 在冷風倒灌相擁而眠的夜裡,在晨光出沒的顯露天光下,拍著她的肩膀哄著她說, 那些都有用。那不是她的錯,他的身邊, 已經有了最優秀的會計師和律師團隊。

  她在他懷裡失落地喃喃自語到:“他們不夠厲害, 沈方易, 才讓你這麽被動, 如果我也那樣厲害就好了,我一定不會讓你這樣難。”

  “傻瓜。”他扣著她的發絲,在安靜的夜裡緩緩出聲:
  “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啊。”

  陳粥站在機場。

  她登機的那天,是沈方易二次開庭的日子。

  那一定是宿命開的玩笑,他說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他的人生,卻要跟她就此錯過。

  她甚至有些慶幸,沈方易沒有在離別的最後一刻出現。

  蔣契聽到陳粥這樣叫她,他抬頭,她跟從前一樣,穿了一身簡單的便於行程的裝束,站在那兒,不動神色地問他:“你能跟我說句實話嗎,沈方易,最後會怎麽樣?”

  陳粥想起那天夜裡,她穿著一條背帶牛仔褲,站在路燈下,學著他教的辦法,用口香糖吹出一個大泡泡,蔣契在燈光下連連拍手,誇張的發絲都立起來,站在盈盈的南風裡,沒心沒肺的笑著,那模樣真的與現在天差地別。

  她的喉頭泛起苦澀,是啊,那聽起來,不難。可是為什麽有些人一旦分別後,就再也找不到理由打一個電話,更不能心之所向地買到一張機票。

  陳粥聽說蔣契父親,落了獄。

  她空洞地在那兒點頭,與她料想的一樣。

  蔣契拿著行李的手僵硬,他隻得翻了翻自己乾燥的嘴唇,斟酌地說到:“說實話,我不知道,但……商場裡混了這麽多年,誰都經不起翻天覆地查,也經不起牆倒眾人推地告。”

  否則,收拾好的情緒又將難看。

  今天她也要從這裡離開了。

  這是她能買的最晚要離開的機票了,可是還是沒有更多的時間,留她在昌京看到時代歲月變遷下,曾經那些鼎盛時代的家族最後的結局了。

  那天來昌京機場送她的,只有蔣契一人。

  “哎。”蔣契反應過來,給她拿行李。

  陳粥於是只能朝蔣契點了點頭,“契哥,我走了。”

  她聽到隔壁的人送行互相安慰:“沒事,如今通訊多發達,交通多發達,一個電話,一場機票,就能相見了。”

  她在人頭湧動的機場看到蔣契,他瘦了許多,胡茬上更密了些,身上的疲倦感似乎要拖垮他的腰背。

  廣播開始播報行程。

  這中間差的那八年,是她難以趕上的人生進度。

  她再次望了望昌京。

  她在這兒認識了許多人,但許多人都已經離開了。

  “契哥。”

  她忽然就理解了,為什麽阿商走的那一天,站在那孤燈下,繾綣地唱著——《別送我》

  蔣契見到陳粥對著他出神,於是上前一步,喉頭裡湧上來許多告別的話,但到了嘴邊,卻覺得說什麽都沒有意義了,於是他只能學著像一個兄長一樣寬慰她:

  “你好好的,美國那邊,都安排好了……挺好的,長長見識,學學本事,往後——”他拍拍她肩膀,“留在美國當個精英,別跟你契哥似的,該奮鬥的時候不奮鬥,年紀大起來就被動了。人都是給自己學的,長了本事後不論到了什麽樣的環境,總不會吃虧的,你才二十一歲,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得往前看,別往回看,知道了沒?”

  “知道了。”陳粥這樣說。

  陳粥在那兒看著蔣契,他抖了抖嘴唇,還想說些什麽,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她知道他想安慰她,蔣契看上去從來都不著調不靠譜,可是每次關於她和沈方易發生問題的時候,第一個過來安慰她的人,總是他。

  如今他站在那兒,陳粥明白他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眼神掃過他枯葉般的臉,上前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會好好的,契哥,你也要照顧自己。”

  “還有——”她說起他,“讓沈方易,別硬扛了。”

  蔣契一定能聽懂她這話的意思。

  沈方易在時,陳粥說不出那樣的話,她自私的愛意不允許她把他拱手讓人。

  如今不當著他的面,她能理智又客觀地囑托蔣契,等這事一過去,考慮一下他父母的意見。

  說完這些後,她轉過身去,跟蔣契揮手告別,心裡默念,她真像是個情緒穩定、理智客觀的成年人。

  她戴上自己的耳機,把一切都隔絕在外,把耳機裡的聲音調大,她聽到耳邊響起的是《漂洋過海來看你》

  “在漫天風沙裡望著你遠去

  我竟悲傷的不能自已

  多盼能送君千裡
  直到山窮水盡
  一生和你相依”

  ——

  這種理智一直保持到她坐上飛機,漂洋過海地來到美國,去嶄新的環境,學著那些同學一樣,試圖熱情洋溢地成為一個留學生。

  南風再無吹入她的夢境,她也不曾在青天白日裡再撞到霧氣沉沉裡那對眼睛。

  那段時間,她過的混沌且麻木,逼自己去社交,像沈方易說的那樣,去啟航她的人生。
    她活潑外向,和誰都能說上話,不用太久,她和那些與她有著不同膚色和發色的同學就友好地打成一片。甚至他們每一次舉辦熱烈的派對的時候,都會有她的身影。她在西式開放的關系裡,看到扎堆在那兒熱吻的人們,直到在醉生夢死的享樂現場,恍然從玻璃的反光裡,看到自己陌生的笑容。

  她整個人僵在那裡,手上的香檳碎成滿地的荒唐。

  她依舊後知後覺傷神地想,沈方易是個騙子。

  美國一點都不好,他那所謂的剛剛開始充滿無限可能的人生,一點都不好。

  喧鬧並沒有真正驅散走她內心的破碎和孤獨,反而讓她在狂歡中,看到了自己對自己的自我欺騙。

  於是她又開始遠離這些隔三差五的聚會,把注意力放在啃商學院的那些難以琢磨的課程上。

  她永遠都在學習,學習,學習。

  她在想,會不會有一天,她就能回到他身邊去,那個時候的她,應該跟想象中的一樣,有依靠的本事,有豐富的閱歷,也有配得上他的野心。

  她大概是用了這樣荒唐的想法,砥礪著自己在美國,學那些沈方易說的,安身立命的本事。

  只是到了很深很深的夜裡,她才會想起從前的那些故事,她從來怕苦畏難,一丁點事就要跟沈方易抱怨。

  她多少次想拿起手機,不管是清醒的,還是需要借酒壯膽的,她都想給他打那麽一個電話。

  他會接嗎?

  按照他的教養,他會接的,並且會耐心地聽她說完,或者,他甚至還會安慰她,在她繃不住說沈方易我好想你的那一刻,甚至,還會跟從前一樣哄她。

  可是等掛完電話後呢,他依舊深陷泥濘,斷不了的情隔著那麽遠的海峽,會成為心頭隱隱發痛的刺,沒拔掉,就意味著要翻來覆去地疼上許久。

  又或者,他根本就不會接。

  她知道他是愛他的,那天夜裡,她啞著嗓子說,沈方易,我陪著你,我不出國好不好,發生什麽事,我都陪著你。

  沈方易只是柔聲說,等再過些年,等她長的足夠大了,陪他蹉跎過那些青春後,她想起來自己曾今觸手可得的前途的時候,會不會後悔。

  她堅定地搖頭說不會後悔。

  他卻在夜裡喚著她的名字,告訴她說,愛自己,比愛任何人都要可靠。

  她在那些日子瘋狂地找當斷則斷的感情雞湯。

  那些理智判斷下得出的應該斷的感情都會有一個戒斷反應,就像她的糖,就像沈方易的煙。

  停下來,不去想它的味道,會讓大腦不再產生多巴胺,取而代之的是撓心般的疼痛。

  但他們都說,那些疼痛是一時的,隨著時間的變化,就會好的。

  是的,隨著時間的變化,都會好起來的。

  陳粥這樣想著。

  他們心照不宣的不再聯系了。

  對彼此都好的,去各赴自己的人生了。

  於是陳粥開始花許多許多的精力在精進自己的課業上,好像那樣能夠使時間走的快些。商學院他們那個班的碩士導師是出了名的難搞和嚴格,從他手上就沒有能兩年就出去的學生,一周布置的課業內容比陳粥以前本科兩個月學的內容還要多,每周大小測評雷打不動,交上去的論文篇篇都用長篇大論打回來。一到專業課,教室裡面哀鴻遍野。

  那年他們班上流行看譯文版本的金庸先生的《倚天屠龍記》,其熱度不亞於國內當時追《哈利波特》。幾個不同膚色的男生聚在一起,全票通過他們當年的導師獲得滅絕師太的稱號。

  但陳粥只有可能比“滅絕師太”的要求還要嚴格。

  “Rice!”

  陳粥的室友Alice是個ABC,土生土長在美國,挺懂中國文化,知道陳粥名字後就給她取了個這樣的昵稱。

  “你是人工智能嗎?”

  Alice指著陳粥貼在宿舍桌子上排的滿滿當當的計劃表,學著陳粥的口頭禪說到,“乖乖,你可真能學啊。”

  身邊的姑娘只是笑笑,從桌面上給她遞了個糖果過來,然後又繼續埋頭苦讀。

  Alice接過糖果,她摩挲著亮閃閃的糖衣,用余光看了看陳粥,身邊的姑娘睫毛根根分明,跟著她眼神掃過屏幕的時候微微顫動,她的眼睛很漂亮,即便是在五官深邃的歐美人堆裡,也是一眼就能看到的存在,小翹鼻秀氣,鼻頭卻圓潤,因為空氣中快臨近聖誕節的寒冷中微微發紅。

  Alice有些不明白,Rice長的這麽漂亮,追求她的男孩子各式各樣的都有,有健美的,有紳士的,還有溫柔的,她是怎麽做到,心裡只有這枯燥的專業課程的。

  Alice捏著陳粥給的糖,想不明白地轉過椅子去,她敲了敲桌子,依舊跟從前一樣拿起電話來跟姐妹煲電話粥。

  “聖誕節,我有約了呀。”

  “我有個朋友從中國過來找我玩。不是上海,是從昌京過來的。”

  台燈下,專注握住紙筆的姑娘,有半刻的停頓。

  Alice 這頭還在繼續說道,“是啊。你也來嗎,好呀。Rice嗎?她應該不去,她要做小論文呢。”

  電話那頭是他們學校裡的還有一個中國來的學生,往常有事沒事,大夥在外頭,出去玩都會彼此問問。

  Alice當下就認為,陳粥肯定跟從前一樣,也會婉拒他們的聚會邀請的。

  誰知坐在那兒的姑娘,蹬了一下面前的桌子,椅子就借力往後一拖,來到了Alice的身邊。

  Alice還拿著手機,睜大眼睛看著過來的人。

  只見原先一心醉心學術的姑娘轉頭過來,手上的筆還來不及落下,但意外地朝她點了點頭說:“我去。”

  (本章完)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