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知道我一會可能要做的事情,那麽也應該明白我坐在這裡聽你說話的時間可能不會很多,一旦目標出現,我就會立刻離開。所以你最好還是不要把時間浪費在說廢話上,那無論對你還是對我,都沒有好處。”
秦安逸收回了看向玻璃窗外的目光,平靜的說道。從年輕道士突兀的出現一直到現在,他終於重新拿回了交談的主動權。
“你難道對我為什麽會知道你要做的事情真的一點都不意外?”年輕道士那一臉震驚的表情終於慢慢恢復了過來,繼而依舊很是不甘心的問道。
“我為何要意外?風水相術自古有之,上可追溯到人皇始祖伏羲大帝,經一代聖主文王姬昌完善推演終成圓滿。老祖宗積累數千年的東西自有其奧妙,既然你是正統相術傳人,而非那些江湖騙子。那麽能夠進行一些命理推算又有什麽?但是這對我沒用。”
秦安逸聳了聳肩,淡然道:“如果你只是推算將有可能發生的事情,那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天理循環自有其因果。既然是注定會發生的,我就算能躲得了一時,也躲不了一世。命運始終是一張無形的大手,會不斷的撥『亂』反正。只要你無法做到逆天改命,『亂』了這天機,謀了這天下。便是會測一時之吉凶,也不算大道。”[
年輕道士的瞳孔一陣收縮,死死的盯著秦安逸看了好一會,良久才呼出一口濁氣,隨後整個人突然長身而起,朝著秦安逸躬身而拜,竟是彎了個九十度的大腰……
秦安逸眉頭微皺,卻是沒有讓開這年輕道士的禮,只是抬眼看著他,等待這道士自己把該說的都說出來。
“我叫李南風,麻衣一脈第十三代傳人。此次來到這裡,是專門為了尋你,秦安逸!一個命理術數均無法推算的人!”
年輕道士躬身行禮後輕聲說道。
“繼續。”秦安逸無可無不可的說道。
“我麻衣一脈起於北宋、盛於明初、衰於近代,傳承至今已近千年。不過從明朝中期開始,受到各類江相派的衝擊,真正的相術常遭人誤解,被認為是江湖騙術。加上古代相師術法幾近通神,遭皇權打壓極重,使得從那時開始,各類派別的相術逐漸失傳。再到近代,歷經現代戰爭以及國內那十年浩劫,真正的風水相學百不存一,便是我麻衣一脈傳承至今也失了大部分祖宗道統。”
年輕道士說著,已經重新坐回了沙發,臉上流『露』出了遺憾的情緒:“家師三年前便知自己大限將至,命不久矣。然而一生所學卻僅是麻衣一脈皮『毛』相術,家師頗為不甘,勵志於補全麻衣道統,可百年時光卻是毫無建樹。眼見即將入土,補全道統之事定難以完成,所以家師臨去前悍然以自身僅余不足兩年壽元為代價,強行窺探天機,希望能夠找到可以補全道統的辦法。”
“結果如何?”秦安逸也是不由開口問道。
自小的無神論教育讓秦安逸像目前國內的絕大多數人一樣,並不相信所謂鬼神之說,也從來不認為這世界真有鬼怪,但是對於風水相術卻一直抱有一定的認可。
尤其傳說中李淳風和袁天罡共同所著的《推背圖》,秦安逸看過後驚為天人之作。
在秦安逸看來,所謂的風水相術實際上就是對於氣的一種判斷,人有人氣、地有地氣、禽獸亦有禽獸之氣。
精神主宰肉體,而近代科學家們通過實驗也證明了,人的精神在某些特定情況下是可以產生類似於磁場的效果,這便是精神所產生的氣場過於凝實的後果。
在共和國,有三個地方是沒有受到過那十年浩劫影響的,也沒有經歷過共和國之初最艱難的時光。而在那三個地方,風水相師的地位極高,備受尊崇的同時也保留了很多傳統。
即便如今這個年代,我們認為是封建『迷』信的風水相師在那三個地方也往往被稱之為大師,真正是出入具豪門,往來皆貴胄。
那些風水相師在工作的時候往往要拿著羅盤,感應所謂的煞氣。實際上羅盤能夠感應的就是磁場!
真正的風水相師必然對氣場的感應極為敏銳,而且有專門分辨的辦法。
在秦安逸想來,風水相師為人測算命理便是通過這人的氣運進行有限度的預測,而宅院風水則是感應地氣。
至於窺探天機,自然便是窺測這蒼天之氣!
只不過天道茫茫,蒼天之氣自然也是浩瀚無邊,以凡人之身窺測天運,自然承受不住天運的龐大壓力,因此便會自殘己身。這便是反噬。[
相反,若只是給人進行命理推算,則很少會讓自身受到傷害,除非推算之人的氣場過於強大!這也是為什麽古代那些殺人盈野的將軍往往對相士不屑一顧,反而朝堂之上的高官卻對相士禮敬有加的原因。
殺的人越多,自身就會帶著越多的戾氣、煞氣。這種無形無相的氣場即便是道行高深的相師強行推算也往往會遭受反噬。而文臣則不會有這樣的結症,再如何凌然的文臣,沒有親手殺過人、見過血,至多身上也就是帶著浩然正氣,推算這種氣運卻是不用擔心戾氣反噬。
因此秦安逸本身對於能夠窺探天機的相師還是非常好奇的,當然,這和信仰無關,秦安逸始終是無神論者,融合了麒麟之後這種信仰更加堅定。
但是風水相術就和中醫一樣,是自古流傳下來的文化,其中雖有糟粕,但不可否認的是,即便在物質科技高度發達的現代,對於很多古人就能夠明白的事理也依舊無法進行科學的解釋!
就如同外國人永遠也無法理解為什麽一些有能耐的老中醫上山踩上幾株野草就可以治病一樣,先祖們自古對於這天地、對於自身這皮囊就有著甚至還遠超過現代人的理解。
只不過近代浩劫紛繁而至,大好河山滿目瘡痍,雖經過了幾十年的孕養重新開始煥發勃勃生機,可是太多的文化精髓卻早已經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當中,再不複當初的輝煌。
以至於我們守著老祖宗幾千年傳承下來的寶藏不得其門而入,卻反而對西方那些沒什麽文化沉澱、隻流於表象的粗淺東西奉若至寶。
“結果……師父當場便受了反噬,原本面『色』紅潤,相貌隻如五六十歲中年人的師父一瞬間仿佛便老了幾十歲。跌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我當時很害怕,只能先把師父扶進了觀裡,隨後師父跟我說了一些話,緊接著就在我的眼前坐化了……”
雖然已經過去了三年,可是年輕道士看起來仍然止不住的悲傷。
“你師父說了什麽?”
“兩年後的今天,讓我來找一個無法看到氣運、無從推測其命理,同時也並非相師的人。然後,跟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