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月初沉沉入睡後的白曜這才起身,出了屋,沉鬱目光有著寂寞複雜的情緒,他仰望天際浮雲點點,想起月初臨睡前那純淨迷茫的眼神,像極了當初總是愛黏在自己身邊的玉染。
可如今,月初卻將所有的記憶都忘記了,唯獨留下了玉染的記憶。
想必陵霄傷她太深,這樣使得她選擇忘記月初的記憶,既然這是她心中所願,那今後她便只是玉染,他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她分毫。
“天帝!”此時的名古匆匆而來,還未站定,便無力地伏跪在地,滿臉哀痛道:“耗盡三個月,終於以萬法之靈追蹤月秀的氣息,他的氣息最終消逝在一處山洞內,地上有兩灘乾涸的血跡……臣下猜測,月秀已魂飛魄散。”
白曜聞言,深深閉上眼簾,掩去了一切哀傷之情。
名古依舊伏跪在地,等待著白曜發話。
須臾,白曜睜開雙眼,瞳仁中閃爍一抹狠厲之意,一字一句默念著:“陵霄。”
“如今琉離已死,陵霄登上魔君之位,他下一步必然要毀滅天界。”名古緩緩起身,將嚴重悲傷掩去,嚴肅地說道:“現已坐實月秀之死,要穩定天界,天帝該早立天妃,並冊立完整四大神君之位,得以穩固天界。”
“我自有打算。”白曜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
可名古卻遲遲不動,臉上蘊含著幾分怒意:“天帝,臣下剛回來間聽說您將身受重傷的北月神君帶回來了,您可別忘了,她是陵霄的妻子。”
“我比誰都清楚。”白曜面色凌厲,對上名古臉上的怒意:“可如今,她只是玉染。”
“玉染?”名古嗤鼻一笑,對白曜那份自欺欺人的模樣深覺可笑,“如今正是天界損兵折將之際,你將北月神君帶回來,東玄神君作何感想?這些日子,他心心念念的欲將自己的二女兒給天帝你當天妃,若是你激怒了他……”
名古的話音未落,白曜厲聲打斷道:“你怕玄天會反?這三界中,我白曜還從未怕過誰,他區區一個玄天,我從未放在眼裡過。”
“但此時我們身後還有魔界。”
“縱然如此,我白曜還是這天界之主,若連自己所愛之人都不能保全,當這天帝又有何意義?”白曜字字句句,盡顯傲然。
名古知道白曜的性子,深深吐出一口長歎,可眼中卻有著無限的堅韌:“天帝,我知你雄心壯志,有一統三界的野心,亦明白即便是十個東玄神君你也不會放在眼中,我名古跟隨您也有六千年了,關鍵時刻,必然為您舍身赴死。只是想再三提點您,萬不可感情用事。”
白曜對名古的忠心自然心中有數,這些年來,他們之間亦師亦友,多少次共同患難,可以分享心中最深的秘密,只可惜名古一直主張殺月初,這才令他們二人多起爭執。
“名古,成就一同三界的夙願,為何不能兼顧愛情?為何一定要犧牲月初?”
“月初愛的人是陵霄,如今的她已不再是當初那個會一直在原地等你的玉染。”
“可如今的月初只有玉染的記憶。”
名古聞言,猛然一怔,仿若明白了何事,終究是垂首。
“所以,我想將她留在我身邊,以玉染的身份。”白曜目光飄遠,在此時此刻已做出了決定,不容任何人改變。
名古搖頭道:“可天界眾仙皆知,她就是月初。”
“我會嚴令眾仙緘口。”
名古輕輕歎息,知道他意已決,便提醒道:“終有一日,她會記起所有的一切。”
白曜聞言,卻是輕輕笑了,“若真有那一日,那便由她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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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韻站在魔宮的王殿之外,已經守了整整一個月,猶記得一個月前,陵霄渾身是血的回到王殿時,她與七殺滿臉疑惑,不停追問其因由,卻得到他冷冷的幾句話,徹底震驚了他們二人。
“琉離死了。”陵霄的聲音閃爍著一抹空靈的死亡氣息,她認識陵霄這數千年來,頭一回見到這樣的她。
“你……殺死的?”楚韻愣愣地問。
“月初,也死了。”他步伐停在了王殿之外,目光有些空洞,閃爍著迷離。
“怎麽死的?”楚韻大驚,難道是琉離殺了月初,大護法才殺了琉離?
“我親手殺死的。”他說到此處,嘴角竟透著一抹淺淺地笑意,可那種笑卻是她見過最可怕的笑,令她從足心寒至頭頂。
自那一夜後,陵霄關在王殿內已經整整一個月了,就連魔宮為其舉辦的登基大典都未參加,一直不曾露臉。
楚韻擔心他,寸步不敢離開,生怕他會做出什麽傻事。
雖然她不明白,為何他愛月初那樣深,卻要親手將其殺死,但她卻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的那份痛,他殺月初,必然比殺他自己還痛苦。
這幾日,七殺要代陵霄處理魔宮諸多事宜,還要抽空前來探視陵霄,可惜沒有他的命令,無人敢踏入王殿一步,深知此刻的陵霄已在癲狂之中,若不怕死惹怒了他,後果可以預見。
“楚韻,我問你一件事。”七殺忽然打破了沉寂。
“你說。”楚韻一心想著陵霄,對七殺突然發話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若有朝一日,你發覺我欺騙了你,你會怎麽樣?”七殺問的有些小心。
“那要看你欺騙我什麽了。”
七殺忽然沉默,手緊緊握住她身側的手,眼眸中閃過無盡的矛盾,“楚韻,不論今後發生什麽,我是真心愛你的。”
楚韻面對七殺從未有過的嚴肅,這才重視起他說的話,側首凝著他問:“你想說什麽?”
七殺深深地看著楚韻,有那麽一刹那想說些什麽,卻被突如其來的嫿嫿打斷。
楚韻面帶敵意地看著一襲素衣飄然而來的嫿嫿,將其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冷聲問道:“你來做什麽?還刻意將學著月初的妝扮,有何居心?”
“我要見他。”嫿嫿冷聲回應。
“不行!”楚韻一口拒絕,鐵了心不讓她進去。
“難道你想看著他一直這樣沉寂下去嗎?此時可是攻打天界最好的時機,整個魔界需要他來主持大局。我必須見到他,讓他振作。”嫿嫿聲音凌厲,字字傲然。
“就憑你?”楚韻嗤鼻大笑。
“對,就憑我。”嫿嫿說的那樣自信。
“楚韻,讓她進去吧。”七殺打斷了二人的爭執,“我認為嫿嫿姑娘也許真的能勸大護法振作。”
楚韻看了眼七殺,心中還在猶豫間,便見嫿嫿大步越過了他們二人,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