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陵霄狠狠掐著嫿嫿的手疾步走出幽蘭谷,由於陵霄的步伐實在太快,嫿嫿必須大步奔跑才能跟上他的步子,被他握在手中的手腕仿佛快要斷裂,她一邊掙扎一邊委屈道:“大護法,您弄疼我了。”
陵霄猛然甩開她的手,厲聲斥道:“誰允許你踏入幽蘭谷的。”
嫿嫿被他突然甩開,力道之大令她一連後退數步,腳底重心不穩便狼狽地摔坐在冰涼的雪地,一陣疼痛合著寒冷襲來,她眼中頓時溢滿了淚水道:“可也沒有人告訴過我不能踏入幽蘭谷啊……嫿嫿到底做錯了什麽,竟讓大護法如此震怒,你只要告訴我,我一定不會再犯。”她滿臉委屈,淚水如斷了的珠簾,不斷滾落在兩頰。
陵霄漠然凝視她那雙淚眼朦朧地雙眸,一字一句道:“那我現在就告訴你,今後你若敢再踏入幽蘭谷一步,我便會斷了你的雙腿;若再對月初說一句廢話,我便割了你的舌頭,聽明白了嗎?”
嫿嫿聞言滿臉驚恐,瞪大了雙眼看著陵霄,這是他頭一回用這樣危險的語氣對她說話,絲毫不像在開玩笑,恍然間她喃喃問:“我一直知道,大護法你對我好只因我像她,一百年了,我以為……以為你至少會有那麽一丁點喜歡我的。”
“嫿嫿,我可以容忍你的狂妄自大與擅作主張,但今日你僭越了。”陵霄俯視著她,陰冷地說道:“你可以走了。”
嫿嫿依舊呆坐在原地,哽咽著問:“大護法不和我一起走?七殺護法他真的傷得很重,這次天界……”
“我有一件更為重要的事要辦,天界的事如今全權交由琉離去辦,不用再向我匯報。”陵霄說罷,便朝著原路折返回了幽蘭谷,獨將嫿嫿一人遺留在幽蘭谷外。
嫿嫿緩緩從雪地裡爬起,深深凝望陵霄的身影漸漸消逝在視線內,她的心仿若被刀重重割開,她自以為一百年來她至少得到了陵霄一半的心,可如今他卻能當著她的面對她說出如此心狠的話語,她的手因心中的憤怒與顫抖而緊緊握成拳,鋒利地指甲嵌入肉中渾然不覺。
當陵霄趕回小木屋時,屋外幾株梅花在風雪中盛開的嬌豔,卻再也不見月初的身影,偌大的幽蘭谷空空如也,陵霄的目光有些急促,仍舊不死心的在幽蘭谷的四周尋了個遍,終究不見月初的身影。
陵霄站在風雪中,臉上有著清晰的悲涼,又是一次這樣默默無語的不告而別嗎?
忽然,他在風雪中覺察到一股遠遠襲來的仙氣,他面上一喜,認為月初回來了,回首間對上的卻是白曜一張漠然的面容,他臉上還未舒展開來的笑意一分一分斂去,徒留冰冷。
一黑一白的身影對峙在飄渺風雪中,一孤冷一傲然,顯得那麽相得益彰。
“既然當初重傷了月初,為何又要找她。”白曜的聲音低沉,雖然冰冷,卻毫無一分殺意。
“我與月初之間,無須對外人解釋。”陵霄聲音沉沉,負手而立,滿眼譏諷。
“外人嗎?”白曜放聲一笑:“月初,是我命定的天妃,你繼續與其糾纏只不過是徒增二人的困擾罷了。”
陵霄亦是狂傲一笑:“我從不信命。”
白曜的目光悠悠然朝陵霄的腳邊望去,沉沉問道:“你可曾記得四千年前,就在這幽蘭谷,你對一個人間少女痛下殺手,她死去的位置便是你所站之處。”
陵霄的記憶中恍然想起了一個純真少女的笑顏,即便是當年她死在自己手中時,眼中亦是那樣純澈乾淨,沒有一絲怨恨。他一怔,猛然後退數步,一段塵封在記憶最深處的回憶湧入記憶中。
白曜依稀笑得淡然:“所以你不能不信命,當年被你親手殺死的少女,又回來了。”
陵霄滿臉驚愕,心中一個從來不敢猜測的答案湧入心頭,他沉聲問:“她是月初?”
白曜不答,踏著厚厚積雪,一步一步朝陵霄走去,卻在經過他時徑自越過,朝小木屋的木階上走去,空靈地目光將四周的一景一物都打量了個遍,輕聲道:“四千年前你親手殺了她一次,四千年後她差點又死在你手中!”
白曜瞬間想起了一百年前的那個夜晚,他若非算到月初去了幽蘭谷,萬萬不會親自來找她,當他趕到幽蘭谷時,凝望著月初渾身是血的昏死在小木屋前,面如死灰,那一刻的他仿若又想起了四千年前的一幕幕。
他以為,當年玉染的悲劇又要在此處重演一次,萬幸的是他及時趕到,否則被震碎了五髒六腑的月初便是他也難救。
那時的他突然有這從未有過的恐懼與害怕,他怕此生再失去玉染一次。
“陵霄,你是魔,她是仙,你們注定不能在一起。若你繼續糾纏,只會再害死她一次。”白曜目光突然凌厲,猛然轉身,厲聲對他說著。
陵霄的思緒中依稀是白曜告訴他的事實,月初竟然會是當年那個救他的少女,被他親手殺死的玉染。
“白曜,我說過,我命由我不由天。於月初,我永不會放手。你若有能耐,便將她從我手中奪走,否則此生你休想聽憑天命封她為天妃!”陵霄縱然高聲一笑,眼中盡是放肆地狂傲。
白曜眼看著陵霄飄然而去,也沒有追逐的意思,毫無波瀾的神色一直看著陵霄消逝而去的身影,嘴邊隱約透著一抹決絕地殺伐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