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徒兒……”
“你不能喜歡月初。”
百溟水的心思被白曜看透,臉色有些漲紅,可白曜的下一句話卻讓他有些錯愕地問:“為什麽不能?”
“我已為你定下一門親事,待你升仙之日便是娶她之日。”白曜的口氣極為強硬,絲毫不容百溟水抗拒。
“為何不能是月初?”百溟水微微提高了音量,這是第一次他用如此語氣對白曜說話。
“你連所娶之人是誰都不知,就隻問月初,看來你已經徹底被月初所影響,連你的責任都全數拋諸腦後了。”
“我的責任與月初沒有任何衝突。”
“有,月初沒有一個身份。”白曜的聲音愈發冰寒,突然覺得這八百年太放縱百溟水與月初的相處了,導致如今的百溟水因她竟想忤逆自己,“為師為你定的親事是東玄神君的女兒玄玲瓏,若你娶了她的女兒,五千年後便能有我與玄天力薦你登上神君之位,你可明白?”
“可是!”
“勿須多言,如若你一意孤行,那為師只有棄你。”
百溟水忽而沉默了,他的心中也在思量著輕重,若是在這之前他沒有遇見月初,他定然會接受白曜的安排,可如今月初卻出現了,他忍不住去喜歡她,注意她。他承認,月初會影響他的想法,更會影響他的決定,但他並不認為月初會阻礙他的前路。
那夜百溟水從正堂出來之後,白曜竟對於三人偷溜出仙宮之事沒有再追究,草草地訓斥了幾句就讓他們回去了。而百溟水回到屋內卻始終難以入睡,反反覆複地想著白曜對自己說的話,現在有一個抉擇擺在他面前使他極為矛盾。理智告訴他,娶東玄神君之女是最好的選擇,將來能有兩大神君保薦,神君之位必然是他的囊中之物。
可是現在有月初,一切就不同了……
自從第一次八百年前在鬥術大會上見到這個身材瘦弱,毫不起眼的女子,他根本未曾將她放在眼裡過,那時的他早已摸透了所有可能對自己造成威脅的參賽者底細,卻獨獨漏掉了月初。那時他自認為穩操勝券,卻發覺原來是自己過於自負,竟然小瞧了對手,竟然被月初擊敗,故而沒有飛升成仙,計劃頓時因月初而擱置了八百年。
那時的他就將月初這個名字深深地印刻在心中,無時無刻不想著能夠再次與月初一戰,只可惜往後的日子一直沒有機會再見,是他心中的一個遺憾。兜兜轉轉機緣巧合,當白曜將月初帶到西曜仙宮,並告知這將會是他的師妹時,他的心中似乎燃起了一團火焰,也不明白為何會那樣高興。
這八百年的朝夕相處,相互研習仙法,他們之間似乎已經做到了默契,他也很開心能夠遇見一個有共同語言,共同目標的女子。她純真卻不愚蠢,她單純卻不浮躁,不知道何時她竟然闖入他的心中。
想到這裡,百溟水翻身下床,瞬間來到了月初門外,卻是躊躇許久遲遲不敢敲門。約摸站在門外一炷香的時候,終是深深吸了口氣敲下了門,“月初,你睡了嗎?”
此時的月初亦躺在床上翻覆難以入睡,手中握著陵霄給她的那枚玉佩,腦海中不斷重複著今夜與陵霄的對話,正神遊之際卻聽見百溟水的敲門聲,立刻翻身下床打開門,疑惑地問:“師兄,這麽晚了何事?”
“我,我想和你說說話。”百溟水頓時有些語焉不詳,隨即便被月初引進屋內坐下,他盯著月初為他倒茶地身影,眼睛一眨不眨,心中還在艱難地抉擇著。
“師兄喝茶。”月初將茶水遞給他,又問:“師兄想找我說什麽?”
“你覺得我怎麽樣?”百溟水的目光盯著杯中之水,略微有些緊張。
月初隻覺今夜的百溟水怪怪的,卻還是如實回道:“很好呀。”
百溟水抬手,輕吮一口茶,“我是問……你有喜歡的人嗎?”
月初愣了一下,看著百溟水的眼神頓時明白了什麽似地,臉色漸漸變得嚴肅:“我現在從未考慮過兒女私情,隻一心想著能夠飛升成仙,渡劫成為上仙。師兄你不是也說過你有自己的目標嗎?你要成為四大神君之一,這個目標可比我難多了。我都不想被兒女私情牽絆,怎麽師兄倒先動凡心了嗎?”
百溟水聽著月初那麽平緩地語調,僅僅幾句話便將他接下來想說的所有話全數壓了下去,他忽而冷靜了下來,緊握著杯子的手也緩緩放下,笑道:“是呀,此時的你倒是比我看得還透徹。此時正是關鍵時刻,若因兒女私情牽絆腳步,那千年期盼終究灰飛煙滅,一點也不值得。”
月初佯裝不解地問:“對了,師兄怎突然想到問我這個問題?”
“沒事,只是突然有感而發,很晚了,你早些休息吧。”
百溟水起身便朝門外走去,月初立刻上前相送,待月初的門關上那一刻,百溟水含著淡笑的臉色僵硬了下來,月初終究只是將他當作師兄罷了,一直都是他自己在庸人自擾。此刻他豁然開朗,與其執著一段遙不可及的感情,不如接受師父為他安排好的一切前路,錯過了這一次,也許今後將不會再有機會。
繼那夜月初隱晦地拒絕了百溟水後,二人之間就好似刻意忽略了此事,依舊夜裡在仙山之巔切磋,只是二人之間的相處總有些怪怪的。
雲霧繚繞的仙山之巔上依稀是刀劍鏗鏘交鳴,白曜已經很久未曾上來一探,看了月初與百溟水比試片刻,白曜連連搖頭。掌間忽而凝力,飛身便已閃入二人之間,輕易地隔開了打得不可開交的二人,毫不留情的掌風直朝月初逼去。
月初還未看清來人便覺察到一股強大的氣勢狠狠逼來,她無暇顧忌任何,飛身閃過那致命一擊。百溟水正詫異是何人有此等功力,卻發覺來人竟是白曜,不由驚疑地喚了聲:“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