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霄一如往常那樣在山上打坐,月初依舊在山下等著,她與無雙赤著足坐在溪水邊,兩雙白嫩的小腿放在溪水中胡亂拍打著,水濺濕了裙角,她們卻絲毫不在意,仍舊踢的開心。
月初忽然想到昨夜哥哥說他已有五百歲,就問無雙:“你見過妖怪嗎?”
無雙被她莫名其妙的問題問的愣了愣:“難道你見到妖怪了?”
月初眉心微蹙,想著那麽沉默寡言卻對她溫柔似水的哥哥,一點兒也沒有妖怪的可怕,或許他不是妖怪,是神仙呢?於是又問:“那你見過神仙嗎?”
無雙嘴角抽了抽:“什麽妖怪神仙的,我從一出生就在麓山沒出去過,哪有機會見到這些東西,不過倒是會聽到爹娘提起。”
月初立刻蹭了蹭無雙的胳膊,滿眼期待地說:“你爹娘怎麽說的?”
無雙雖然奇怪月初突然對鬼神的東西這麽有興趣,卻還是滿臉認真的回答她:“爹娘說他們親眼見過神仙與妖怪大戰,那叫一個驚天地泣鬼神。”
“那神仙是不是長得很好看?妖怪是不是長得很嚇人?”
“我可沒見過,不過娘倒是說他們其實和凡人長得一樣,但其實也有可能他們沒有顯露真身,妖怪的真身肯定很可怕。”
月初歪著腦袋望著山上,心中開始浮想聯翩,看來哥哥肯定是個神仙,他生得那樣好看……但是神仙不是不能對凡人有七情六欲的嗎?那哥哥還是當妖怪好了,如果哥哥是妖怪的話,那他的真身是什麽?樟樹精?葵花精?蛇精?狐狸精?想到狐狸精這個詞她不由笑出了聲,哥哥這麽冷漠的一個人如果是個狐狸精的話那該多有趣呀。
無雙看著身邊又開始笑得傻兮兮的月初,滿臉黑線。這月初就是一傻妞,沒事就愛放空自己,真搞不懂,她哥哥怎麽就能忍受她這麽多年,而自己竟能和她玩到一起,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無雙忍受不了的朝她怒道:“喂,你笑夠了沒有?”
“無雙,我們溜出麓山去看看吧?”
無雙被月初這個提議弄的心癢癢,卻立刻搖頭:“不行,爹娘有交待,不得離開麓山一步!”
“瞞著你爹娘不就行了?”其實這個想法早就在她心中四處流竄了,只是因為柳大娘再三叮囑過,不能離開麓山,所以這個想法在心中壓抑了許多年。
“不不,我覺得還是不出去的好,爹娘不準我們出山,定是有原因的……”無雙雖然這樣說,可是她真的很想出麓山去瞧一瞧,看看外邊的世界與麓山到底有什麽不同,每日面對著麓山幾十張面孔早就厭倦了。
正在糾結之際,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打斷了月初與無雙的談話聲。
“請問,這裡是麓山嗎?”
二人同時回頭,只見一位身著白衣輕衫的男子站在身後,他舉止優雅,笑容可掬,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子讓人難以忽視的高貴氣質。陰柔的容貌,魅惑的鳳眼,這讓兩個坐在溪水邊的小女孩看呆了。
“請問,這裡是麓山嗎?”他又問了一遍。
兩人這才回神,這是她們長這麽大以來第一次見到陌生的面容,竟生的這樣妖豔,美的不像話。
“是。”無雙回答,同時也問:“你從哪兒來?”
“外邊來的。”他回答的神神秘秘。
“你是怎麽進來的?”月初雖然驚歎他的容貌,卻還是戒備的問了一句。
“走進來的。”他對著月初時,笑容愈發大,眉眼間淨是戲謔,仿若他們並非第一次見面。
可月初卻覺得面前的人很詭異,看的笑的這樣得這個人不像好人。便拉著無雙起身,才要走,卻被他攔住。
“你想做什麽!”月初極為敏感的後退一步,也許是經歷昨夜的事,她突然很害怕這個突然闖入麓山的人,害怕麓山的平靜會被打破。
月初後退一步,他卻邁前一步,盡量擺出滿臉的笑意,狀似無害地問:“姑娘,你有仙骨,可願隨我修仙?”
“修仙?”月初眼珠一轉,問道:“你是神仙?”
他但笑不語,可月初卻急了,瞬間將起初的戒備拋諸腦後,追問著:“你是不是神仙?如果我和你修仙,是不是能活五百歲?”
“別說五百歲,即便是活五千歲都不在話下。”他滿臉玩味,雙手抱胸,口吻中滿是引誘。
“好呀,那我……”月初的話未說完,一身黑袍的的陵霄忽然出現在他們面前,打斷了月初接下來要說的話。
“你是誰?”陵霄的聲音滿是冷冽。
白衣男子將面前的人從頭到腳的審視了一遍,隻覺其身上戾氣太重,溫和的眸子不由閃出幾分殺意,可嘴角依舊掛著淡笑:“我是來渡這位姑娘成仙的。”他將目光越過陵霄,投向其身後的月初,又問:“姑娘叫什麽名字?”
“月初。”她如實回答。
“好巧,我叫月秀!既然這麽有緣,你更該與我修仙。”他越說越起勁,正要從陵霄面前越到月初身邊,卻被陵霄擋住。
“她不會與你修仙的。”陵霄的聲音冷硬如冰。
“你能代表她嗎?”他嗤鼻一笑,便繼續問:“月初,你有仙骨,是修仙的好材料,我做你師傅,隨我修仙吧。”
月初低垂下頭,半晌都沒有說話。
“我不管你是誰,請立刻離開麓山!”陵霄說完,就拉起月初的手強行將她帶離此處。
月秀沒有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他們二人離去的背影。
無雙倒是在此時開口了:“你真的是神仙嗎?”
月秀看了看無雙,臉上又露出溫和的笑意:“怎麽?”
“那你看我有沒有仙骨,能不能修仙?其實你可以考慮收我為徒的。”無雙滿臉期待的望著他。
月秀一瞬間愕然。
陵霄一路拉著月初的手走的疾快,快到她必須用大跑的速度才能跟上,但走了許久她實在跑不動了,用力甩開他的手道:“哥哥,你做什麽!”
陵霄停住了步伐,看了眼月初,冷道:“以後不要再和剛才那個男子說話。”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
“可我想修仙!”
“你不能修仙!”
陵霄的聲音冷到極致伴隨著濃鬱的怒火,這是月初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哥哥,她被面前的人嚇住,呆了半晌都說不出話來,待回神,便哭了出來。
“我只是想修仙而已,哥哥你做什麽那麽凶!我只是想多活一些時間,那樣就不會那麽快和哥哥陰陽相隔,想和哥哥永遠在一起,這也有錯嗎?”她的哭聲不止,越往後哭的愈發傷心,眼淚也唰唰唰的往下掉,好不委屈。
陵霄看著面前的月初,滿身的怒火仿若瞬間消散,一把將她擁入懷中,他的力氣大的驚人,仿佛要將她融入骨髓。
以往他的擁抱都是溫柔的,月初第一次感受到他如此炙熱的擁抱,還有身上散發的悲傷氣息,壓的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哥哥……”月初止住了哭聲,但殘留在眼眶的淚水依舊往下掉。
“他是騙你的,不是所有人都能修仙的,也不是所有修仙之人都能長生不老,永遠不要相信神仙。”陵霄的聲音又如曾經那樣溫柔,只是溫柔中隱約透著幾分隱忍。
那時的月初還小,並不懂陵霄說的這一番話到底是何意思,直到很多年以後,她才明白那時的哥哥承受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