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揭瓦的地方，正巧就是那個躲在橫梁之上的人的正上方。

  隻一眼，她便看到了那人的後背。

  顧小五只看了一眼，便快速將瓦放回原來的位置，若再晚一些，怕那人就會因為從洞口吹進去的冷風而發覺倚在房頂的自己。

  只是在把瓦片放回原來的位置的時候，顧小五輕輕地往下撒了些細細的粉末。

  顧小五耐心地在房頂上等著，在心裡默默地數了幾個數，便聽到書房中傳來了輕微的聲響。

  顧小五嘴角微揚，再次揭開了瓦片。

  看來她灑下的藥見效了呢！

  那個隱藏在橫梁上的人，此刻正以一個極其危險的姿勢伏在那並不算寬的橫梁上面，看起來隨時都有可能會掉下去的樣子。

  顧小五輕輕地從房頂飛身而下，環視了一下四周，確定並沒有人之後，她這才躡手躡腳地潛入書房。

  此刻她真的無比慶幸今天是過年，否則的話她今日絕對不會那麽輕松地就溜進來了。

  據聞往日燕北蕭的書房這一帶的守衛是最為森嚴的，雖然今日巡視的侍衛很少，可顧小五並不是太擔心。

  畢竟是過年，侍衛們會松懈也是很正常的。

  更何況書房裡還有這麽一位武功高強的人在，想必燕北蕭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減少了巡視的侍衛。

  顧小五並沒有把火折子弄亮，若此刻書房發出光亮來，那在附近巡視的侍衛必然會發現的。

  借著屋外的白雪，屋內的一切她都快要看得很清楚，更何況她的夜視能力本來就很強。

  她冒險潛入燕北蕭的府邸，其實目的很簡單，她只不過是想瞧瞧燕北蕭的私人印章是何模樣罷了。

  如果好看的話，那她就勉強替他保留一下而已。

  不知道是燕北蕭對自己府中的守衛很放心，還是因為他太大意，他的私人印章藏得並不是很隱秘，至少對顧小五而言是這樣的。

  她只是隨手在書架後面摸了幾下而已，竟然就摸到了他的私人印章。

  男子的拇指粗細的印章是由一塊瑩白的玉石雕刻而成，外觀精美，玉質也很好。

  總之，顧小五很滿意。

  惡作劇似的留下了一張字條，顧小五毫不客氣地將印章給帶走了。

  路上遇到了兩隊巡視的侍衛，但顧小五都有驚無險地給避了過去。

  之前伏在房頂的時候衣服被積雪弄濕了一些，之前因為一心惦記著燕北蕭的印章，所以顧小五還沒有感覺到冷。

  現在安全地帶著印章從二皇子府出來，顧小五這才注意到衣服已經濕了一大片。

  若是在盛夏還好，濕了反而涼快些。

  可現在是臘月寒冬，刺骨的冷風再加上濕掉的外衣，原本就很怕冷的顧小五此刻更加覺得冷了。

  顧小五宛若逃命般的用輕功飛回將軍府，回到房間的第一件事便是先把身上的衣服全部換掉。

  在連續喝了兩碗熱湯之後，顧小五總算覺得沒那麽冷了。

  蘇雲清還沒有回來。

  顧小五讓若兒準備好了不少的食材，然後和素心、若兒還有靈兒，四個人一起在蘇雲清的屋裡吃火鍋。

  雖然並不是那麽的豐盛，可在這麽寒冷的夜裡能夠吃到火鍋真的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吃到一半的時候，蘇雲清終於回來了，只是她的臉色卻並不太好看。

  她的貼身丫鬟若兒和靈兒都沒有發覺，但顧小五卻發現了。

  顧小五放下手中的碗筷，讓素心陪著若兒她們繼續吃，自己則是拉著蘇雲清去了她的閨房。

  “晚宴上面發生了什麽事情對嗎？”顧小五很直接地問。

  蘇雲清的臉色確實不太好，雖然依然帶著淺笑，可顧小五看得出來，她的笑容裡已經有了抹嗜血的味道了。

  “燕北辰向老皇帝請求賜婚，他要娶我為妃。”蘇雲清低聲說。

  雖然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可她的臉上卻並沒有半點高興的樣子。

  顧小五知道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所以並沒有開口詢問什麽，而是靜靜地等著她的下文。

  只是，她對燕北辰的稱呼似乎變了呢！昨天還是叫北辰的，但是晚宴過後卻改口叫燕北辰了。

  “老皇帝答應了，但是卻提了個要求。”蘇雲清冷冷一笑，接著道：“他讓燕北辰答應讓我和蘇昭華一同過門，而且還要求蘇昭華為正妃，我為側妃。”

  “燕北辰怎麽說的？”顧小五問。

  姐妹共侍一夫麽？根本就是在開玩笑，阿至怎麽可以受這樣的委屈！

  “沒有等他答應我便先拒絕了。”蘇雲清斂去了臉上的笑意，聲音有些冰冷的感覺。

  她不確定燕北辰會怎麽做，可她卻是絕對不允許有人這樣子侮辱她的。

  她有她的驕傲，若是要靠付出代價的方式來換取嫁入七皇子府的話，那她寧願不嫁。

  “阿至，你只要知道，不管你怎麽做我都會站在你這邊就好了。”顧小五柔聲道，“雖然不知道燕北辰是個什麽樣的人，但是，若他真心想要娶你的話，自然會想辦法的，所以，你不要再生氣了。”

  事到如今燕國皇帝的目的已經很明顯了，他果然是打算立燕北辰為太子的。

  之所以會讓蘇昭華一起嫁給他，怕是為了拉攏蘇大將軍罷了。

  因為阿至是庶出，所以才會出此下策吧！

  真是過分，阿至她怎麽可以讓人這樣自己侮辱呢！

  “我真正生氣的不是這個。”蘇雲清勉強扯出了一抹笑來，“真正讓我生氣的是在燕北辰提出要娶我之後，燕北蕭也跪求老皇帝賜婚，對象也是我。”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你應該還不至於如此生氣吧？”顧小五淡淡地說，如果只是這樣，阿至最多就是無視燕北蕭而已。

  “你還不了解燕北辰，每次他看中的東西，只要是他的兄弟同樣看中的話，他都會選擇退讓的，從來沒有過例外。我不想成為他讓給燕北蕭的禮物，所以才會在他開口前便先他一步拒絕了。”蘇雲清自嘲似的笑了笑。

  即使脾氣再好的人也是有著自己的驕傲的。

  她蘇雲清不是禮物，不是誰說讓就可以讓的。

  “阿至，你聽過燕北辰的想法了嗎？”顧小五低聲問。

  蘇雲清微微遲疑了一下，然後道：“沒有，我拒絕了之後，便以身體不適為由提前退場了。”

  顧小五走到床邊坐了下來，頗為無奈地說：“阿至，你對自己有點信心好不好！之前燕北辰退讓那是因為他們共同看中的是東西，但是你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是他燕北辰喜歡的人，沒有試過，你又怎知道他一定會選擇放棄你呢？”

  是不是所有戀愛中的女子的智商都是為零的啊？這麽簡單的問題，何必糾結呢？

  蘇雲清猛地坐起來，鄭重其事地道：“小五，你該明白的，我不會讓自己有被人放棄的機會的，即使要放手，那也得是由我先放！”

  其實她和小五骨子裡都是一樣的驕傲，與其等著被人放棄，倒不如自己先選擇放手。

  “阿至！”顧小五猛地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別說傻話了，你怎麽知道燕北辰一定會選擇放棄你？就這麽結束掉自己的第一份感情，你難道就甘願麽？”

  “我……”

  蘇雲清還未說完，便被若兒給打斷了：“小姐，七殿下求見。”

  “不見！”

  “阿至！”顧小五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和他好好談一談吧，就算要判人家的死刑，起碼也得給他一個申訴的機會不是麽！”

  說完，轉向若兒，“去把七殿下請進來吧！”

  “阿至，我知道你現在在猶豫，今天可以過年，人家大晚上的都追上門來了，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好麽？”戀愛中的阿至，還真像個孩子呢！

  “我知道了，我會和他好好談的！”蘇雲清低著頭，臉上再次揚起了淡淡的微笑。

  雖然那笑容還是有些僵硬，可畢竟還是笑了。

  “那就好，我先出去了，你們好好談。”顧小五站起身來，拍了拍蘇雲清的肩膀。

  才走出房門就遇上了燕北辰。

  在看到燕北辰的時候顧小五真的吃了一驚，因為她見過燕北辰，而且還是在江寧城見到的！

  她真的做夢都沒想到那日在江寧城的小巷裡揮手之間就幫她放倒了那一群人的男子就是燕北辰。

  腦子裡有無數的疑問，不過現在還不是問這些的時候。

  顧小五只是多看了燕北辰兩眼，然後便默不作聲地走了過去。

  與顧小五一樣，燕北辰同樣也是很疑惑的，那日救她不過是順手罷了。

  從未想過他們還會再見，而且還是在月城，將軍府內。

  甩了甩頭，把這個女子為何會在這裡的問題拋在腦後，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燕北辰再次從房中出來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他在經過前廳的時候曾別有深意的看過顧小五一眼，看得顧小五心裡發毛。

  在回到七皇子府之後，燕北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寫了張字條，然後火速傳到江寧城的某人手中。

  這一切，都是顧小五所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