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時辰還早，若現在出宮的話，在宮門落鎖前，你還尚可多逛幾家成衣店。”獨孤宸低聲道，然後緩緩松開顧小五的手。

  顧小五有些吃驚地看著獨孤宸，甚至忘記了反應。

  “我就不陪你去了，以你的功夫，江寧城內怕是無人能夠傷到你的，所以我也不派人暗中保護你了，自己小心，至於銀兩的問題，你就直接去……”

  獨孤宸的話還未說完，就聽顧小五道：“不用了，我先去看看樣式，若滿意，你再讓人去拿著銀子去取吧。”

  獨孤宸笑了笑，道：“如此也好，那你便先去看看樣式吧，若有滿意的，便記下成衣店的名字和地址，到時候我再派人去取。”

  顧小五點點頭，道：“那我先走了。”說完，轉身大步走去，不曾回頭。

  獨孤宸靜靜地看著顧小五走遠，嘴角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來，然後抬腳往出宮的方向走去。

  顧小五出宮後並未先去成衣店，而是直接抄近路去了天香樓。

  那看門的守衛見顧小五走來，忙阻攔她，“姑娘，咱們這裡……”

  顧小五亮出左手上帶著的戒指，然後那守衛忙跪下，“屬下見過帝君。”

  “起來吧。”顧小五說完，也不理會那守衛那滿臉不敢置信的神色，徑直走進天香樓。

  直到顧小五走了許久，那守衛都還不曾回過神來。

  他真的不敢相信，堂堂天辰的暗帝竟然會是一個女子！

  這會兒因為時辰尚早的關系，所以天香樓的姑娘們大都還在休息，樓裡還清靜得很。

  顧小五直接去了三樓，才走到二樓的轉角處，便遇上了正從樓上走下來的言風。

  “你……”言風遲疑的看著顧小五，她並不是樓裡的姑娘，可既然能夠進來，那就表明她的身份並不簡單。

  “是我。”顧小五揚了揚自己的左手，讓言風看到自己手指上所戴的戒指。

  “主子……真的是你？”言風一臉的不敢相信，雖然聽素心說過主子之前曾易容成一個大美人出現，可真的看到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廢話，除了我之外難道還有第二個人有這枚戒指？”顧小五挑眉，嘴角噙著戲謔的笑容。

  言風爽朗地笑了起來，他道：“主子的易容之術還真是越來越厲害了，竟然連我都看不出絲毫易容過的痕跡來了。”

  若不是認識她多年知道她本來的樣子的話，那他絕對會以為其實這才是她的真容。

  “真的？”顧小五不太相信，宮裡事情那麽多，獨孤宸怎麽可能會有時間出來。

  “我沒……”顧小五正打算說自己沒有易容，可轉念一想此事並非三言兩語能夠解釋清楚的，於是便放棄了。

  既然已經誤會了，那就繼續誤會好了。

  顧小五忽然想到闌傾城，於是忙叮囑道：“江寧城現在有個女子可也頂著一張與我相同的臉，你可別認錯了。”

  聽言，言風忍不住打趣道：“主子，您該不會是照著人家的樣子易容的吧？”

  顧小五忍不住直翻白眼，她沒好氣地說：“我像是那種人嗎？”

  真是太傷心了，言風竟然這樣說她。

  “哈哈哈……”言風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然後問：“主子，聽素心說您最近都住在皇宮，那你為何會突然出現在天香樓？可是有事情要吩咐？”

  顧小五搖搖頭，道：“先進屋再說吧，一直站在這裡像什麽樣子。”

  她可是很想找個地方坐下了，一路從皇宮走來，雙腿早就累極了。

  說起來也怨不得別人，是她自己忘了坐馬車能怪誰？

  言風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然後嘿嘿地笑了笑，跟著顧小五走上三樓。

  “素問可有來過？”在廂房內坐下，顧小五這才問。

  “她早上來了，然後又與素心一道出去了。”言風嘟囔道，本來他還問她們要去做何事來著，可那兩個丫頭卻愣是半個字都不肯透露。

  “你可有三王爺的消息？”顧小五忽然問。

  劍南的信已經送出去很久了，可他卻都未曾回來，這讓她有些擔心。

  言風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顧小五，然後茫然道：“沒有。”

  主子不是讓她調查聖靈島之事嗎？為何會突然問起三王爺的消息來？

  “記得讓人去打探下他的消息，一旦有他的消息，就立刻派人去錦繡宮告訴我。”算算她留在宮裡的日子最多也就是到與獨孤宸成親那日了，在那之前，她希望能夠打探到獨孤尋的消息。

  “言風記下了。”言風點頭道。

  “若在五日之內都沒有他的消息的話，那便不用再打探了。”五日之後她就要暫時離開江寧城了，即使打探了也沒用。

  “……好。”言風愣愣地點點頭，他怎麽感覺主子就像是在交代後事一樣啊？

  “對了，你可知素問她們是朝哪個方向走的？”既然都是出來挑嫁衣的，最好還是去與她們會和好些，免得到時候又多買了一件嫁衣。

  “似乎是朝城西的方向。”言風回道。

  城西麽？她記得江寧城最好的一家成衣店便是在城西，“那我便先走了，獨孤宸他見過你，所以進出天香樓的時候小心些，莫要讓東宮的人給看見了。”

  “小姐，您不必去了，我和素問已經回來了。”顧小五才起身準備出去，素心與素問便並排著走了進來。

  顧小五疑惑地看著素心，“為何這麽早就回來了？”

  城西的成衣店有兩三家，就算她們的速度再怎麽快應該也不至於都看過了吧？

  “小姐，嫁衣一事，還是讓宮裡的繡娘連夜趕工做吧，宮外的嫁衣實在不適合。”素心擰眉道，一開始她並未想那麽多，等到了成衣店，看到嫁衣的款式之後她才想起來，平民女子的嫁衣與宮裡的嫁衣是不能相比的。

  太子娶妃，新娘子穿的嫁衣上面繡有百鳥朝鳳的圖案，可民間的嫁衣卻是絕對不允許繡這樣的圖案的。

  成衣店那些嫁衣的款式雖然都還不錯，可若是穿在太子妃身上的話，卻並不恰當。

  “為何？”顧小五不解地問，對於古代這些規矩她並不了解，所以才會有此一問。

  “怕是因為百鳥朝鳳圖案吧。”言風淡淡地把話接過去，“凡是皇子大婚，皇子妃所穿的喜服上都會繡有百鳥朝鳳圖案，但是平民女子婚嫁所穿的喜服卻不可以繡百鳥朝鳳，所以她們才會回來這麽早。”

  若他早些知道她們是去看嫁衣的款式的話，那他定然會早早阻止她們，因為去了也是百搭，民間怎麽可能有人敢在嫁衣上繡百鳥朝鳳？

  “規矩真多。”顧小五忍不住嘟囔道，短短四日的時間，要繡出百鳥朝鳳，這應該不大可能吧？

  縱然宮裡的繡娘再多，可繡工不一樣，所繡出的成品也會有出入的。

  “說起來，你們怎麽會為這事兒煩惱？太子大婚，與你們應該沒有什麽關系吧？”言風含笑問道。

  宸太子終於肯娶妃了，這事兒不知道讓多少千金小姐高興得夜不能眠，可新娘子要穿的嫁衣與她們有什麽關系？她們為何要為此事忙碌？

  顧小五皮笑肉不笑地看著言風，道：“很不巧，你口中的太子所娶的妃正是區區在下。”

  “……哈，哈哈，哈哈哈，小姐，您是在開玩笑吧？”言風笑得有些勉強，看了看顧小五，然後悄悄往後退了退。

  “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嗎？”這種事情，哪裡可以拿來開玩笑？

  “……不像。”就算是在開玩笑，小姐也可以將話說得跟真的一樣，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更加難分辨出小姐究竟是在說真的還是在開玩笑。

  素心走到桌子旁，拿起茶壺，給顧小五倒了杯茶，然後問：“小姐，那您現在打算怎麽辦？”

  在宮外買大概是行不通的了，可她從素問那裡聽說了事情的經過之後，卻忽然覺得讓宮裡的繡娘做也並不放心。

  “宮裡的繡娘已經在重新做了，既然不能買，那就還是穿繡娘所做的吧。”反正不會穿很久，就算做工沒那般精細也無所謂。

  “等等……”

  “有事？”顧小五挑眉看向言風。

  “……小姐，能否說明白一點？好讓我這個蒙在鼓裡的人了解清楚現在的狀況。”為何小姐要嫁給太子這件事情就只有他一個人不知道？

  言風一邊說著，一邊朝後面退去，為的就是萬一小姐突然發飆他好跳窗逃命。

  “說來話長……”在與獨孤宸成親之前，很多事情她都不好解釋太多，若是泄露出去，怕就會惹下滔天大禍。

  言風不由得直翻白眼，他無意識地扭過頭看向窗外，卻忽然在看到街道上出現了一個現在不可能出現在此地之人。

  “小姐……您過來。”言風看著窗外，然後朝顧小五不停地招手。

  “我拒絕。”她才不要做那麽無聊之事。

  “宸太子，我看到宸太子了。”言風有些激動地說。

  若小姐真的要與宸太子成親的話，那現在宸太子應該忙得喘不過氣來才是，可為何他會出現在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