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開始還有人懷疑,但當看到軍用飛機搬下來的整捆整捆的粉色鈔票的時候,所有人都靜默了。
這些也並非與外界完全隔絕的農民,只是偏遠,窮。出去打工稍微能賺到錢的,很多都把父母接走了,女人更是出去了便不回來了,剩下的都是些老人,孩子。
三四十歲,四五十歲這部分人很多是因為落後,沒有文化知識,語言無法溝通,根本不願意走出去,有些則是走出去了,找不到事做,又回來。
所以這個村人煙便越來越少,兩極分化特別嚴重。
錢沒到的時候,村長不準人動,錢到了之後,有當兵的守著錢,村民想要拿錢,卻也靠近不得。
裴錦程是做生意的人,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達到自己的目的,就必須要將對方的防線徹底擊垮,八萬十萬興許還有人會扛一下,但是現在的時間於他來說,就是金錢,他喜歡一次加碼到位,不給人猶豫的機會。
“我見到我妻子,人帶走後,就把錢留下,你們如果怕分配不均,我可以讓軍官幫忙分配好,你們明天就可以去城裡買房子了。”裴錦程看著青一色的男人和幾個老太太,心裡那個猜想愈發的清朗,“你們有了這些錢,怎麽都可以有個像樣的家,娶個溫柔的妻子,生個可愛的孩子。”
“在村長家!”有膽子大的已經跳出來喊了土話,翻譯將這句話翻譯得特別快!
後來乾脆一窩蜂的叛變了,留在村長身邊的幾個人,大概是關系甚好的鄰居,都在用著勸慰的語氣跟他說話,翻譯聽見了便翻譯給裴錦程聽,大致內容是勸村長想開些,有錢了去外面給兒子買個媳婦兒也可以。
裴錦程拳頭一緊,人像站在燒得火燙的油鍋裡一般,沒地方去,卻又下不得腳,知道如雲燁說的不能硬碰硬是有道理的,但他擔心自己的脾氣會收斂不住!
這些人居然敢動他太太的心思!
他從未看不起山區的人,在雲南的時候,他對那家人,很是尊重,但如今這裡的人的做法實在太過齷齪!
村長不肯要錢也要控制申璿的秘密是為什麽?裴錦程指使翻譯去跟已經對錢產生興趣的村民打探,原來村長的兒子因為一次山體滑坡,斷了一條手臂,後來腳也跛了,就算外面買,也不一定買得到媳婦。
裴錦程心裡想,想得美。
既然錢能讓絕大部分人動心,那麽就說明錢能解決這一個問題,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他讓翻譯大聲的與村長對話,讓村民都聽見,“既然我妻子在你家,作為村長的你,應該將我妻子交出來,讓每一戶村民得到豐厚的報酬,他們有了這些錢,就算是光棍也可以找個如花似玉的老婆了,你不能為了你一個人的兒子毀了全村人的幸福吧?”
“說不定有些已經跑了的女人聽到家裡在城裡買了房之後,也會回來了,縣城裡買了房子,一次性付款就可以落戶口,那麽多孩子可以去縣城裡上學,再也不用世世代代的讓孩子跟著受苦,村長為什麽不為全村人想想?”
村民被裴錦程煽動得心裡很是複雜,村長發現越來越多的目光投向他,甚至有了抱怨。
村民不是不想維護村長,而是裴錦程和雲燁二人站在那裡,太過淡然自若,氣場強大,就算他們拿著鋤頭鐮刀這些農具,但面對手無寸鐵的二人時,心裡還是難免微顫的,再加上對方動用了軍用直飛機,那麽多當兵的守著錢,一看就來頭不小,其實他們也知道,這事情遲早包不住火。
村裡現在人口本來就越來越少,很多人窮怕了都不再回來了,如今看著一捆一捆的錢提在別人的手裡,哪裡會不動心?不動心的畢竟是少數。
裴錦程不在乎花多少錢,而且於他來說,這些錢能讓他找到人,已經是萬幸。
他甚至感激這些村民能將申璿救起來,如果繼續泡在水裡,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不能隻記得他人的惡,而忘了他人的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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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璿的衣服說是村長老婆給換的,是件藏藍色的土布外套,很舊,床上掛著蚊帳,但她的身上還是起了很多小紅點,臉上,胳膊上,腿上,幾乎全身都是一道道的傷口,他讓人都出去,脫了衣服慢慢檢查,腿上還有荊棘的刺掛在肉裡面,已經腫了,卻沒有處理。
他就知道這些人救了她,卻會拖垮她。
他伸手捏了捏眉心,猛的一閉眼睛,吸著顫氣,睜開眼睛時,沉吐了口氣,兩下把衣服給她隴好,將昏睡的她給抱了出去。
直升機飛往海城,裴錦程聯系了g城的醫生,讓其迅速往海城趕。
到了海城的私立醫院,申璿一被推進手術室,裴錦程的電話馬上打給了靳斯翰,幾分鍾後,掛了電話,又才將電話打給了申磊。
電話一打通,才喊了一聲,“二哥”。
申磊那頭的態度像吃了炸藥一樣,“裴錦程!你們說好馬上回海城!現在電話才打通!你到底玩什麽花招?你是糊弄了我妹妹,還想糊弄我?!”
裴錦程告誡自己這是申璿的哥哥,說話要注意一些,他默一陣,“我想這兩天明星的微博軟廣你已經注意到了,我想已經起到了佔領市場先機的效果,對方的廣告上來反而成了幫你們做宣傳。另外……電話打不通,是因為……我們前天晚上的飛機飛海城,但是飛機失事,我和阿璿在那架飛機上,二哥應該看了新聞。”他一吸氣,“阿璿現在在醫院,還沒有醒過來。”
申磊手中電話“啪”的一聲掉在地上,他腿上一軟站不穩便跌到了地上,再次揀起手機時,他聲線在抖動,“哪家醫院?”
“海城丁香路的私立醫院,現在還在手術室。”
“我馬上到!”
申磊掛了電話,馬上叫了司機送他到醫院,他不敢開車。
裴錦程靜靜的坐在長椅上,他知道申璿的狀況,輕傷重傷,數不勝數,他都怕自己一個人坐在這裡會想出毛病來,所以他必須找事情做。
當申磊喘著大氣跑到手術室外時,裴錦程並沒有起身,也並不像電話裡那般禮貌的喊一聲“二哥”。
人也人之間需要互相尊重,他為申家做那麽多事不求感激跟申磊無關,完全是因為申璿。
他把醫院安排在海城的原因也是為了方便照顧申璿,萬一她醒來想要看到家人,否則他必然是要把她送去裴氏旗下的醫院才放心。
而且答應了她,會幫她解決申家這次的產品危機,醫院定在海城,是不得已的選擇。
但這個“二哥”著實讓他生氣,他電話打過去,對方第一句話不是說“小五有沒有事,新聞上有空難,你們從雲南飛海城,這兩天電話打不通,我很著急。”
而是不問青紅皂白的一通亂罵,他很想捏死他!
他淡淡看著申磊,“阿璿在裡面,你坐對面等吧。”
申磊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剛哭過,他沒有應聲坐下,而是看著裴錦程,“小五怎麽會出事?”
裴錦程緩緩凝眸,與申磊對視,眸裡的淡然透著一股寒氣,讓人一看便冷得一抖,他鳳眸微縮,縮出一道凌厲的刀鋒,悠然道,“難道我要說是因為二哥的電話催得太急,我們逼不得已連夜坐車到昆明買機票才趕上了這趟死亡班機,你才高興?”
申磊怔然往後退了一步,跌坐在了長椅上。
裴錦程在申家人的面前,從未用過堪稱惡毒的語氣,但這次,他語氣淡淡,卻是絲毫不留情面的惡毒,“二哥難道沒有絲毫愧疚?我實在想象不出,你大出阿璿好幾歲,怎麽會好意思每次在申家遇到困難的時候都叫她一個女人出來支撐?難道二哥不覺得天下該由男人來打拚?怎麽好讓一個女人這樣奔波,男人反而坐享其成?還是二哥覺得靠著妹妹打拚來給哥哥享受會更讓人覺得舒心?她把申家從困境中拉了回來,以前的產業已經疲乏,她看到市場又去北京拿信息牌照,回到海城做通訊公司,將所有的業務都推上了正軌,這已經是把飯菜燒好端上桌了,難道還要讓她喂?”
申磊從未想過裴錦程說話會刻薄至此,這好比一團糯米噎沾在喉嚨上,咽也咽不下去。“我……”
裴錦程抬了抬手,並不想聽一些根本不起作用的解釋,“二哥,我之所以打電話給你,其一是想讓你過來看看阿璿。其二,我是有件事情要當面問你。”他話鋒一頓,抬手揉了揉額角,似是思量,半響後,他看著申磊的目光越來越幽深,“這個月11號的晚上,阿璿和你都在星海大廈應酬,後來你們都沒有回家,而是住到了大廈的1916,我想知道,那天晚上你為什麽要讓韓啟陽進申璿的房間?是因為討厭她嫁得遠不能幫申家,為了讓她離開我,還是單純的為了成全韓啟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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