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璿恍若未聞,聽覺不聽使喚。
她只聽到白珊甜糯著叫“錦程。”
終於這樣正大光明了嗎?
“阿璿,聽錦程的吧,他也是為了你好,身體要調養好才行。”白珊今天終於坐上了主桌,跟白立偉白立君一起,她看著申璿的目光,都是關切。
她對他的感情一直都在加深,在重逢後開始狂喜,渴望。
真讓人頭疼。
裴立聽著,臉上一直都是那種看不透徹的笑容,“當然啦,的確是個大喜事。”
卻似乎離她越來越遠。
白立偉一愣,白立軍倒是一直未改什麽神色,明明眼裡沒有多少狐疑,可他卻蹙眉拖音的問,“這位是?”
如今是裴錦程的姨太太了,就不同了?
相較於裴立的大方熱情待客,裴錦程顯得隨意很多,白立偉眸色沉下後,掠過一絲不悅。
但申璿的眼裡一直都含著笑,她告訴自己,當成自己的客戶好了,她不能在一家人面前丟這個臉,“白叔叔多慮了,小珊很懂事。”
以前沒結婚,始終安慰自己說,申璿是太太,而自己還沒進門,裴家有裴家的規矩。
申璿手裡緊緊的捏著餐巾,緊得用了全身的力量,她感覺到自己的背上已經被冷汗涔得濕透了,凍僵了的感覺,站起來,“爺爺,白叔叔,我吃飽了,還有些事,你們慢慢聊。”
以前對這種東西無愛,偶爾吃吃還好,天天吃,真不喜歡。
整個主宅,由於上次申璿流產過後的事,再次恢復了“食不言”的規矩,所以整個主宅裡的餐桌,似乎只有申璿他們這一桌,其他的已經是被光圈虛化過的背景,不複存在了。
申璿大方的朝白立軍伸手,“白叔叔好,我是申璿,錦程的太太,不介意我這樣叫您吧?”
那樣的責備語氣。
裴立已經走過申璿到了路上。
申璿自嘲,裴家這姻聯得還真是大,這樣的家世,有了省公安廳的人罩著,在g城還有人敢怎麽對抗嗎?
很懂事。
故意隻把目光落在白立軍和白立偉身上,分散注意力的話,心尖刺痛會得到一瞬間的緩解。
申璿看著眼前的一幕,纖手依然垂在身側,沒有握起,但是臉上明顯的看得到她牙齒咬合的痕跡。
面前私碟裡,有人放了一個小碗,血燕裡面還燉了紅棗,紅棗是掏過芯的,這樣的燕窩補氣血,又不會上因為棗芯上火。
突然想起那天的第三雙絲襪,若不是那段時間他們之間無話可說,他一定會跳起罵她,說她死要漂亮,鍾媽說的什麽什麽。
若以後她有個女兒,絕不會讓她嫁離自己太遠,一定不會!堅決不會!
昨夜沒有睡好,所以今天化了妝,唇上滋潤的淡彩,發絲沾在上面。
她並沒有失去多少時間,他睡了三年,醒來後沒幾個月他們就見了面。
申璿和白珊齊齊一愣。
裴錦程看著申璿的側頰,她的氣色,可真差。
白立軍到裴家來吃早飯的用心,申璿不難猜到,不過就是想讓裴家看看白家的地位。
白珊腸胃一直在調養,所以她的早餐都是喝粥吃小菜,吃點小面點比較多,燕窩要吃不是沒有,但是每次都像申璿這樣由裴錦程裝好放進她的私碟的待遇,是不可能有的。
她很想將這頓飯,光鮮的吃完,很想,並不想給任何人難堪……
裴錦程看著申璿的唇咬了起來,唇瓣上有了血珠……
白珊那邊端著碗,手肘輕輕撞了一下白立軍。
申家就有一個混官場的,平時整這個搞那個,一旦家裡來了相對有點權勢的人之後,申凱就會這樣人模狗樣的說話,申璿早就習慣了。
“哎呀,立軍啊!”裴立的朗聲帶笑,中氣十足,從申璿身後傳來。
白立軍搖頭苦笑,“老爺子這話真是折煞立軍了。”
而自己才是需要被關注關懷的那一個。
申璿一個激靈,終於清醒。
申璿手中的調羹“叮”一聲落進碗裡,燕窩不過才吃了兩口,現在就是撬開她的嘴,她也灌不下去了,婚禮?
這種感覺,真是讓人心慌如墜落。
她第一次在有外客的情況下,不等長輩發話,便快速推開座椅,離開……
裴立往後一仰脖子,故似不悅的“嗯?”了一聲,“立軍啊,再這樣講話,我可要不高興了,我還要說你現在身居高位,都不願意到我們這些地方來走動了,難得見著真人了啊。”
申璿那麽強悍,幹練,根本不需要他人管就能夠生存,她給人的感覺就是如此。
三個字把白珊架到了一個高度,懂事的人做事都有分寸。
可是……
她只是不想在眾人面前失態,才故作大方。
“哈哈!”
“把這個吃了。”裴錦程又拿過一隻調羹放進小碗裡,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可置喙的命令,“趕緊,其他東西一吃飽了,又吃不下去。”
“老爺子啊,這麽一大早來拜訪,沒打擾到您吧?”白立軍襯衣風衣,人看起來很清瘦,可是一雙眼睛卻如鷹似隼,該有的客套,一句沒少,他是比商人還要狡猾的官場人。
裴錦程的目光只是淡瞥了一眼申璿,她平時不會化這樣的妝。
黑青的柏油路面上,電動車停在那裡,上面的人一一下來,裴立先跟白立偉握了手,而後跟白立軍四手相握,兩人都是放大著笑容在打招呼,雙方都極是熱情。
風大了些,馬尾的發尖被吹了起來,發尖掃到她的唇上。
他又何必來給她這樣的故作關懷,讓她心亂如麻。
不像其他的中年官場中人油頭圓肚,白立軍看起來又瘦又精明。
一陣涼風吹來,是護宅河裡的水氣隔著還未抽芽的垂柳那邊吹來,申璿再次一個激靈,背脊一僵之後,她的臉上掛了點笑容,“兩位白叔叔好。”
可是他……
偏頭噙笑跟白立偉和白立軍說,“咱們別在外面聊了,進去吃早飯吧。”
以前是白小姐的時候,白珊何曾這樣挽靠過她的丈夫?
她可不想應承下莫名其妙的東西。
唇上還能感受到方才發絲被拈走時的微癢,一陣陣的,直往心裡鑽。
嬌生慣養?
白立軍把手中的筷子放在小瓷筷托,看向裴立,輕一揚眉,帶著悅色,“老爺子,珊珊和錦程也注冊了,可是大喜的事啊。”
可是一切的禍都是自己惹的,家裡人為了能讓她能嫁在g城已經付出了太多太多了,所以她才會請求辛甜幫忙離婚,她隻想悄悄結束,不想讓家裡人操盡心。
“好了好了。”白立偉爽笑著走過來,拍了拍白立軍的肩,對著裴立說,“老爺子,你們可別再寒暄了,這再說下去,說到天黑也說不完啊。”
而白珊眼裡已經快要氤氳出水汽,她不明白申璿這樣的女人如何惹來了裴錦程的關注。
這面子還真不是誰都能拂的。
流產過後,裴錦程一直強迫她吃。
申璿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妻妾共侍一夫的沉痛,憤怒,恥辱,和怒不言,憤不語的心境。
“您看他們也注冊好了,什麽時候咱們兩家坐下來,選個日子,給他們把婚禮辦了吧,裴家雖是娶妾,但是我也就這麽一個侄女,所以這擺酒宴請,我們白家來花銷安排好了,不讓裴家操心,您看怎麽樣?”
璿若喚隻軍。脊背若是彎下,我便不配擁有堅強。
白立軍緩緩伸過手去,握住申璿的,恍似醒悟一般,長長的“哦”了一聲,“錦程的太太,阿璿啊,當然不介意啦。以後你和珊珊就是姐妹了,我們珊珊嬌生慣養的,以後在裴家,阿璿可要多擔待著點啊。”
但她用得不多,粉施得很薄,有淡淡的香粉味,今天這樣的妝,雖然也只是撲粉掃眉,明顯厚很多,他幾乎能透過那層粉看到她憔悴的膚色。
誰不是嬌生慣養?
她今天打了粉底,還撲了乾粉,她化妝包那裡面的東西,總會拿出來給他炫耀,說這個是滋潤的,那個是防曬隔離的,哪個顏色又是象牙白,一大堆,看得他頭疼。
申璿淡笑著端起燕窩,不管白珊是真情假意,她今天都要光鮮的把這頓飯吃完,他們之間的事,不能鬧到台面上來。
燕窩一口入喉。
即便我要倒下,也不會讓世人看到我的殤。
呵,誰叫她的娘家不在g城,她便在g城無依無靠。
可他已經跟白珊結婚了,白家重要的人,今天都過來吃早餐了。
幾人應聲而笑,氣氛和諧又熱鬧。
她跟她的丈夫有沒有過真正的婚禮?還記得她的婚禮,挽得一尊冰涼的蠟像,說:“我願意。”
裴錦程的手臂從白珊的手中抽了出來,伸臂過去,將她的唇上的發絲拿開,皺一下眉,語氣裡是不滿的責備,“我要說幾次,扎馬尾扎這麽緊,不嫌頭髮掉得多嗎?”13acv。
的確,白立軍往這裡一坐,就是林致遠來了,也得倒上一杯酒,敬他一杯。
一個26歲的女人,三年前拖垮一個家族可以說自己不懂事,未經歷。三年後若還想拖累娘家,就真是太不應該了。
如今她和裴錦程已經登記注冊,自己的地位看起來卻並沒有得到改善。
跌跌撞撞,大概就是像現在這樣吧?
手腳都好象不是自己的了,想要努力的將其拚湊在一起,卻怎麽也拚不到一起,全散了架,全散了……
....親愛滴們,兩更結束,明天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