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下次不會了。”她低聲說了一句,然後兀自輕輕呵了口氣,真難受,是心裡難受,她想回樓上洗個澡,然後換件衣服,然後去餐苑吃早飯,上班,只有上班才會不想那麽多。
知下聲一人。我知道,我知道我死在外面沒人知道,所以我不會死在外面,沒有下次了。
他看她轉身離去,怔忡一瞬,“你去哪兒?”
“哦,打擾你一晚上,我回樓上收拾一下。”她說著已經走出了臥室。
打擾?
他欲要抬起的步子,又收住,他被她那一句話噎得根本抬不了腳步。
心裡那些異樣的絲啊弦啊的,絞來絞去,絞進了腦子裡,他怎麽會看到她這副這樣子這麽生氣?是因為他從頭到尾的討厭她,才會連她生病了這副樣子都連著討厭了,對吧?
管她呢,她要這副樣子,關他什麽事?
裴錦程一腳踢向床頭櫃,卻把腳尖給踢疼了,明明就疼了,非要擔心這屋子裡突然會闖進一個人,而不好意思跳腳。
掀開被子跳上床,繼續睡,枕頭上有她用的洗發水的味道,獨有的洗發水的味道,有她調的治療脫發的精油味道,聞著這味道,就好象她此刻就睡在他的邊上一樣。
閉著眼睛就要睡著的時候,耳膜裡帶來的震動讓他又睜開了眼睛,樓上有高跟鞋踩踏在地板上的聲音。
他忽地坐起來,迅速的拉開被子下床,出了臥室,等到走到樓梯口,女人踩著高跟鞋的腳步聲已經一梯梯的走了下來。
申璿低首看著裙擺,伸手拍了拍,看見男人佇在下面,又是怒色未掩的盯著她,她呼了口氣,“你不去餐苑吃早飯嗎?”
他頂她一句,“你去吃早飯穿成這樣幹什麽?”職業裝,頭髮綰起,高跟鞋,這分明就是要去上班的陣勢。
“我不穿成這樣,等會怎麽去上班?”
“你今天還要去上班?”
“對啊,今天還要去上班。”
“申璿!”他咬了咬牙,“你昨天才發了燒,今天還想再燒一次是吧?”
“我已經好了,手上有好幾個事情沒有處理,得去看看。”
“公司沒你不轉了?”
她已經站在他面前,“不會,但是會拖慢進度。”
他攔了她一下,“你真是不可理喻!”
“你擋著我才是不可理喻。”
“你!”
“我怎麽了?”
“你非要這麽跟我抬扛?”
“白珊不跟你抬杠,你找她去啊,幹嘛來找我?”申璿說完這一句,已經從裴錦程的身邊走了過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自己說出的這句酸不溜啾的話傷到了,還是真的身體沒有恢復。
眼前一黑。
裴錦程被氣得內傷,剛想轉身就走,他來管她幹什麽?
她要穿職業裝,她要穿高跟鞋,她要節操高亮的去工作,去上班,去勤奮給這家裡每一個人看,是她的事,她這張嘴,陰損得要死,他還管她幹什麽?
人還沒轉身,卻又叫她把三魂七魄給嚇了出來,她正走到二樓往一樓轉下的樓梯口,看著她虛晃幾下。
他腳才抬過去,她整個人往下倒去。
好在他離她如此近距離,展臂一攬,將她拴在懷裡,卻見她眼皮像是睜不開一眼的,“嗯”了一聲。
“申璿!”他是教她氣瘋了吧?才會這樣大聲的帶著咒罵的語氣喊她!
抱起這女人又回了臥室,把她放在床上後,脫掉了她的高跟鞋……
“叫你逞能!不知好歹!”
“強得像頭牛,你頭上是不是長了一百個旋!”
“像你這種不懂溫柔的女人,怎麽嫁掉的!”
申璿迷迷糊的聽見有人自言自語的罵她。
過後不久,有人拿起她的手腕,扎了針,她感覺到了疼,可是想睡覺,也沒理會。
等她再次醒來,依舊在裴錦程的臥室裡,是小英守著她,見她醒來,馬上高興得轉身就跑,她聽見小英跑到了樓梯口,對著下面喊,“馬上弄點清粥上來,少奶奶醒了!”
“誒,好,馬上弄上去!”
申璿一聽小英這喊話的架勢就是梧桐苑裡男主人不在,否則才沒人敢。
他們也就隻敢欺負她,原本心酸的想,卻突然一笑,梧桐苑的人,其實對她很好了,雖然不如其他房裡的人懂規矩,可私下裡總是支會著讓她注意這裡,注意那裡,免得找苦頭吃。
其實梧桐苑裡的人,是疼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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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矗立的寫字樓,那一定是出自於男人的手筆,才會設計出這樣的磅礴大氣的建築物,讓它這樣傲然立於繁眾的樓宇間。
靜靜的佇立於那裡,哪怕此時烏雲突然蓋地,閃電橫空而破,它也依然可以像堅不可催的神像一般,凜然相抗,讓人頓感它的驕傲和高貴。
錦程控股的會議室裡。
這樣的股東會議,裴錦程醒來後就開過一次。
那一次,他帶著該公司總裁該有的矜持有度,彬彬有禮的和各股東議事,一展眉一抬手間,體現的都是他的教養和氣度。
都道錦程控股的總裁,雖然消失三年,回來後卻依然如此張弛有度,不禁讓人心安。
而今天,他坐在會議室的總裁位上。目光凜然高傲,氣息霸氣而專斷,隻道這樣一位長相雅秀男人,卻有這樣的一面。
“以前我不在的時候,有申總負責,如今我回來了,股東會議是不是該經由我的同意才召開?”他冷然出聲,似是詢問,而話外之音,昨天在場的人,又有誰不明白,這也是責問。
有人回答,“對,總裁說得對。”
裴錦程又問,“昨天的股東會議是誰召開的?”
季春來馬上道,“是申總。”
“哦?”裴錦程笑睨著自己的舅舅,冷冽的鳳眸裡卻噙著意味闌珊的笑意,“季副總的意思是,申總直接越權,跳過我的批準,召開了股東會議?”
季春來嘴微微張口,卻不敢答話,對面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男人,別看他一副看似好接近的樣子,可是個難弄的主。
從小就沒人管得住過,家裡能降得住他的,也只有裴老爺子了,不過那家裡,老爺子還有降不住的人?
一個只服老爺子管的人,現在看著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一種暗示的味道?暗示什麽?他又看不懂,“這,這這。”
有個五十來歲的老頭道,“是季副總組織我們過來的,然後讓申總出來主持的會議。”
“看來還真是越權啊。”裴錦程微微含笑,卻是冷諷之意。
“不是不是。”季春來心裡一慌,意識到問題嚴重,“不是的,總裁,也不是純粹的股東會議,昨天申總不是專門開的股東會議,而是和公司天然c的負責人一起開的會。”13acv。
“哦,一起啊?”裴錦程哂笑著問。
“對對對,所以不是什麽股東會議。”季春來有些怕裴錦程這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生怕這次不小心摸到了老虎屁股,便趕緊替自己的撇清,畢竟一個公司的總裁,被越了權,是多麽丟臉的事。
哎,當時自己怎麽沒有想到這一層。
裴錦程目光未從季春來的身上挪開,又問,“會議內容?”
季春來趕緊老實的交待,“就是天然c的這件事情,我們股東有些疑慮,然後……”
誰也沒料到裴錦程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衝著自己的舅舅發火,他把面前文件拿起來又重重拍在桌面上,厲聲問,“天然c的事情是我處理的!怎麽?結果沒讓各位股東滿意?還是說我那樣的處理結果,給股東帶來了更大的損失?哪個公司不會遇到一點負面事件?出了事情,做為公司的總裁,我已經第一時間做出了最快,最有效的解決方案!難道還想給‘錦程控股’換總裁才滿意?”
“在這樣的時候,公司的股東反而把矛頭直指自己公司的副總!你想組織股東集體退股,是不是?!”
男人英眉如劍,氣勢恢宏,他絕不會允許公司會再一次出現昨天的事情!
而操作這件事的,居然是自己的舅舅!
“總裁總裁,沒有的事。”季春來哪裡受得住裴錦程這副吃人的模樣,都有些慌得沒形象了。
“沒有的事?我可是有昨天的會議記錄的!季副總,昨天可是你挑的頭,我已經查得清清楚楚。”
季春來嚇得從座位上站起來想要賠禮,裴錦程也站起來,目光卻掃向眾人,“這個話我隻這次在股東會議上說一次!有人要陷公司利益於不顧的話,不管是誰!我絕不會手軟!要退股的,裴某人絕不擋各位的財路!股東會議這是最後一次越權召開,沒有下一次!”
季春來一懵。
裴錦程斜瞥了一眼季春來,鳳眸一凜,走到季春來的身邊,伸手握住驚著魂的男人的手,笑道,“從現在這一刻起,你只是我裴錦程的舅舅,再不是這個公司任何一個部門的副總。”
適時頭一低,在季春來的耳邊笑著低諷威脅道,“舅舅應該知道,這個公司是我說了算而不是我媽,所以少在我媽面前告申璿的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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