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禍?”鄭意茹擰擰眉,小聲念道。
“難道是你乾的?”沈司晨臉色鐵青,指著她問。
“你怎麽又賴我?我是你媽,不是什麽凶神惡煞的惡魔!”鄭意茹一拍沙發,也站了起來。
沈司晨死死盯著她,盯得她心裡發毛,又連珠炮一般地說:“你是男人,你不重振家業,沉迷於女人的溫柔裡,只知道一味地指責自己的媽媽……”
沈司晨牙關緊咬,太陽穴邊的青筋鼓起,揮拳就砸在了牆上,打斷了她的話。
“夠了!這些統統不能成為你眼睜睜看爸死去的理由……你這完全是謀殺!你說爸有女人,證據呢?你能不能叫那個女人來見我!你這幾年來活躍在各種場合,和別人比穿,比戴,比首飾,比名包,爸爸說過你,你心裡就不痛快。還有,你最好別和黎逸川的事扯上關系!若冉蜜因這事恨我……”
“你怎麽能這樣說媽媽……”鄭意茹大叫起來,捂著胸口慢慢坐下去。
沈司晨沒理會她,繼續說:“我一直以為女人就這樣,尤其是年紀大了,想享受一些,也無可厚非,可許家的錢是你收的吧?那些前來送錢的人,是你收的吧?什麽為我著想,分明是你怕自己出事!”
鄭意茹臉色越來越白,仰頭看著他,越喘越急。
沈司晨抬起右手,在臉上狠狠抹了一把,低低地說:“但你還真有一件事說對了……”
“什麽事……”鄭意茹急喘著反問。
“我會重振家業。”沈司晨轉頭看她,淡淡地說:“你自己吃飯吧,我以後都不會回來了。”
他說完,摔門而去。
鄭意茹摸到了藥瓶,倒了幾顆一口吞下,又呆呆地坐了好一會兒,才拿起了手機打出去。
“小趙,你聽說沒有,黎逸川美國出車禍是怎麽回事?我說過不要再弄出人命……”
“這和我們沒關系,我也剛得到消息,說是去機場的路上,有一輛貨車撞過來。”
“這消息可靠嗎?”鄭意茹問。
“可靠的,是警方內部傳來的消息。”
鄭意茹掛斷了電話,擰緊眉看向小餐廳。她準備的年夜飯,沒有人陪她吃,已經涼了。她慢步過去,盯著桌上的菜看了會兒,突然就抓起了一隻盤子狠狠地往桌上砸去。
咣當……
盤子碎了,一桌一地的狼籍……
寬敞的大宅裡,全是這寂寞的回響。
“我要的不是這樣!”
她一拍桌子,尖叫一聲。
她苦心經營著,把一切能給這二人添亂的人都找過來,再通過史蒂芬,讓魏嘉全身心地對付黎逸川,當魏嘉心生退意的時候,她買通保鏢,把小迪關進了黎逸川的倉庫,最終促使了黎逸川的鋃鐺入監獄。
大年夜前兩天,冉蜜去找羅市長,也是她設計讓魏嘉下去,若能害了冉蜜更好,免得沈司晨為她繼續著迷。若不能害到也無所謂,因為黎逸川不會放過碰冉蜜的男人。
對,她最終的目的就是要黎逸川和魏嘉兩敗俱傷,魏嘉注入沈司晨公司裡的錢,全部成為沈司晨的,因為公司的法人,自始至終是史蒂芬,而那個史蒂芬已經被她給征服了。
黎逸川被引渡回去,她並沒有再想辦法阻攔,她相信只要他回去,很快就會出來,並且對付魏嘉,可現在黎逸川完蛋了,魏嘉注入公司的錢,還是魏嘉的!
怎麽辦?
她在小餐廳裡來回走了幾圈,坐到椅子上,苦想對策。
進了口袋裡的錢,她怎麽會想讓錢溜走呢?不管是沈司晨的,還是她的,她受不了那種被遺忘的日子,受不了被人輕視的生活,她習慣了萬眾睹目,前呼後擁,怎麽會甘心寂寞。
魏嘉要是收回投資,怎麽辦?
——————————————————————————莫顏汐:《強佔新妻:老公別碰我》——————————————————————————————
黎逸川過去了好幾天,王藍彥和林耀都還沒回來,蘇怡芳也趕了過去,冉蜜心裡七上八下的,也聯絡不到他們。
小文每天一個人忙公司裡的事,焦頭爛額,更是顧不上她。
冉蜜把一束新鮮的花放進花瓶,放到了小萌的床頭上,她合上了漫畫,小聲問:
“姐姐,你為什麽不去美國呢?我一個人可以的,不用擔心我。”
“因為我還不能坐飛機,這裡有小寶貝。”冉蜜摸了摸肚子,笑了笑。
“你要什麽時候才會生小孩?”小萌又問。
“嗯,我才四個月,起碼還要等五個多月呢。”冉蜜走過去,輕輕摸了摸她的臉,小聲說:“再過幾天,你也要開始做複健了,要準備好吃苦呢,到時候可不許哭。”
“我知道。”小萌認真地點頭。
冉蜜把她手裡的書拿開,輕聲說:“你看了很久了,眼睛應該休息。”
“那我陪小寶寶聊天吧。”小萌懂事地說著,伸手拉她的手指。
冉蜜正要坐下,黃管家打開了院門,她趕緊去窗邊看,只見一輛車正緩緩進來,是王藍彥回來了。
她深吸一口氣,快步迎出去。
“嫂子。”王藍彥下了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和笑容。
“怎麽了?”
“沒事。”王藍彥咧嘴笑笑,拍拍腦門說:“我沒倒過時差。”
“哦,進來坐吧。”冉蜜點點頭,讓他進來。
“那個,哥的案子,他暫時先關著,正在那邊請大律師,讓你放心。”王藍彥又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眼眶兒有些紅。
“哦。”冉蜜沒回頭,沒看到他這表情,“辛苦你了呢,吃飯了嗎,給你做點東西吃吧。”
“不用了,我就走,公司裡還忙呢,你多休息。”王藍彥沒進來,就站在門口匆匆說完了,轉身就走。
“這麽快啊,你不坐坐,我還有事要問你。”冉蜜趕緊出來。
“哎呀,我是真沒空,我得閑了就過來,任你問我,反正你放心好了。”王藍彥頭都不回,直接上了車,連連擺手,發動車就走。
“忙成這樣,公司是不是……”冉蜜還要問,他已經快速打了方向盤,倒車出去了。
“哎。”冉蜜輕歎,想和黎逸川說說話都不行,算了,不能說話,寫信就行吧?對了,不如給他做賀卡,把照片貼上去,給他寄過去吧。
她返回房間,拿出小萌的水彩筆,又找來硬紙殼。
“姐姐你乾嗎?”
“我給你姐夫做賀卡。”冉蜜笑著,又找到了小萌的彩色緞帶。
“我也要做。”小萌興奮起來,雙手在床上拍著。
“那我扶你坐起來。”冉蜜扶著她靠在床頭上,把小桌架到她的腿上,把材料全都堆在桌上。
“哎呀,孕婦不要用剪刀。”黃管家進來看,趕緊勸她。
“不要迷信,黎逸川說的。”冉蜜抿唇一笑,拿起水彩筆,在白色的硬紙殼上畫了一隻蝴蝶。
“蝴蝶要做什麽?”小萌伸長腦袋看。
“嗯,我要做十二隻蝴蝶,用緞帶連起來。”冉蜜遞給她剪刀,讓她來剪。
“真好。”小萌抓著剪刀,在桌上拍了拍,開始剪蝴蝶。
“哎呀,小心點。”黃管家叮囑了幾句,出去忙活。
姐妹二人很快就剪出了大大小小的蝴蝶,又用彩紙包好,用膠粘穩,把蝴蝶一個一個地串起來。
“小萌,我是不是很幼稚?”冉蜜突然放下了蝴蝶,悶悶地問。
“為什麽這麽說?”小萌像小大人一樣看她。
“做這個啊,我都不能為你姐夫做點別的、有用的。”
她放下了剪刀,伸手輕輕拔動著紙蝴蝶。
“哦……可是做賀卡不是讓姐夫高興嗎?這不是為姐夫做事嗎?那我還可以做什麽?”
小萌歪歪腦袋,大眼睛眨著,不太明白冉蜜的話。
“呵,你慢慢剪,我去喝水。”
冉蜜站起來,慢步出去。
小萌不解地聳聳肩,繼續給蝴蝶貼彩紙。
冉蜜到了廚房,滿滿地喝了一杯水,拿出手機看著,屏幕上有他的照片,她和他都沒有幾張合影,僅有的幾張還是二人在葉知島的時候,秦方他們給拍的。
他不太喜歡照像,你把他摁著,哄他看鏡頭,他也會趁你拍的時候迅速轉開臉。
其實,應該要拍些結婚照的,一生一次,哪能不留個紀念呢?就算是不穿婚紗,兩個人在沙灘漫步,在朝陽下並肩,這樣的照片也要多拍幾張啊。
等到二人老去,這些就是她們一起走過的日子呢!
冉蜜把手機放開,慢步走出去看薔薇園,秋千在架子上輕晃,這裡的冬天不會下雪,尤其是今年這個暖冬,便是風,也暖融融的。
冉蜜想,等生下了寶寶,明年去滑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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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逸川的辦公室裡。
王藍彥和林耀,小文,黎筱楓四人面對面坐著,大家都不說話。
黎逸川的車在王藍彥到達之前就出了事,王藍彥趕到的時候,已經晚了,警方做了登記,讓他領回屍體,就在美國下葬了。
“誰去和他說?”王藍彥轉頭看了一眼眾人,啞著嗓子問。
“誰敢說,那不是要她的命?”黎筱楓往後一靠,眼睛也紅了。
這些日子,她心情不好,一直躲在外面散心,沒想到一回來,家裡就出了這樣的大事,蘇怡芳在美國病倒了,她趕過來處理這邊的事。
“瞞著吧,起碼等她把孩子生下來。”林耀眼睛早就哭腫了,根本說不出話來。
“對,瞞著,反正隔這麽遠,就說暫時關押,她不會懷疑的,大家一定要記著,不能透露一點風聲。”小文秘書趕緊說。
“可是,公司這邊肯定會……”
“也得瞞著,能拖就拖,反正頂多說公司資不抵債,暫時關了也好。”林耀搖搖頭,啞聲說。
“哎。”王藍彥雙手埋進了手掌裡,久久沉默著。
房間裡有一種壓抑窒息的氣氛,誰也不出聲,誰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咚咚……”
突然有人敲門,幾人轉頭看,只見冉蜜正站在門口,一臉狐疑地看著幾個人。
“你們幾個都在啊,什麽事這麽傷心?還哭成這樣?”
“那個,我上午不是去你那裡了嗎?你、你怎麽、你什麽時候來的?”王藍彥跳起來,結結巴巴地說。
“什麽事啊?”冉蜜走進來,視線從幾個人臉上一一掃過,幾個人趕緊別開臉,盡量不和她對望。
“黎逸川有事?”冉蜜追問。
“就是案子比較麻煩,我們很擔心,如果真的認定有罪,就會一直關在裡面。”還是小文反應快,趕緊站起來解釋。
“哦……可是他說到了美國,他就好辦事一些,你們不要太擔心了。”冉蜜反過來安排他們幾個,又從包裡拿出了做好的賀卡給王藍彥。
“我做給他的,你幫我寄過去。”
王藍彥展開看,只見十二隻大小各異的彩色蝴蝶舒展著翅膀,上面精心貼著閃亮的水鑽,錦緞下面墜著手織的纓絡,簡直像藝術品。
“呵,這是讓哥掛在牢房的門上啊?”他想開一句玩笑,卻說得不倫不類。
“烏鴉嘴。”黎筱楓踢了他一腳。
“啪……”王藍彥立刻在嘴上打了一巴掌。
“你今天就寄過去吧,記得要走國際快件呢。”冉蜜又叮囑他。
“好,一定辦到,放心。”王藍彥誇張地笑著。
“奇奇怪怪,我告訴你們,有事千萬不許瞞我,否則我不客氣,你們忙吧。”冉蜜瞪了幾人一眼,轉身出去。
四人長舒一口氣,王藍彥跟出來,看著她下了電梯走了,這才轉過身來,把精美的蝴蝶放進了黎逸川的抽屜,對著大家苦笑。
“乾活去吧,大家一定記得封鎖消息。”
“好。”三人點頭,起身各自去忙。
王藍彥坐回辦公桌後,點了根煙,幾大口猛吸,雪色飛落在桌上。他揉了會兒額頭,拿起手機打出去。
“姨的情緒怎麽樣了?我決定先瞞著冉蜜,你們那邊也要瞞緊點……起碼等她把孩子生下來……”
還沒說完,只見冉蜜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直直地盯著他。
“你瞞我什麽?”她從門外一步步走進去。
王藍彥的手機跌下來,手忙腳亂地去關,卻摁到了免提鍵,蘇藝涵的聲音傳過來。
“可是後事怎麽辦?難道不要她參加嗎?”
“誰的後事……”冉蜜大步走到了辦公桌邊,雙手用力摁在桌上,眼前白茫茫的,想大聲一點,聲音卻像被棉花給捂住了,輕得幾乎讓人聽不到。
“朋友的……”王藍彥吭哧著,見她一臉蒼白,人一躍而起,快步繞過了辦公桌攙緊她。
“他怎麽了?”冉蜜轉頭看他,勉強問出這句話。
“車禍……”王藍彥知道瞞不下去,她很敏感,否則不會故意裝作離開,又折返回來。
冉蜜的眼淚猛地湧出來,一雙手緊掐住王藍彥的胳膊,小聲說:“你再說一遍……”
“是車禍,一下飛機就……”
“騙子。”冉蜜用力吸了口氣,把他給推開,“你想謀奪他的財產嗎?你想騙我?是誰收買你的?”
王藍彥驚愕地看著她,沉默了幾秒,才低聲說:“我送你回去休息吧,總要把這孩子平安地生下來,也算是對他的……一片心……”
冉蜜站在那裡,身體不停地抖著,隻到他最後一個字落下,才嚎啕一聲哭出來。
“王藍彥,你怎麽不多騙會兒?你現在讓我怎麽辦?”
“嫂子,我……”王藍彥一掌拍在桌上,往地上一蹲,雙手抱著頭,也說不出半個字來。
“我們只是、只是……一個多星期沒見,怎麽可能出車禍呢?搞錯了對不對?”冉蜜急走兩步,用力地摁著他的肩,用力搖晃。
“我也希望是搞錯了……”王藍彥抹了一把臉,眼眶濕漉漉的,再抹,眼淚也落下來了。
“不可能!他說過沒事的,過去就好了,過去就是他的地盤,他一向自認為天下第一的!什麽車禍,那麽、那麽寬的路……”
冉蜜跺著腳,雙手瘋狂地比劃了幾下,泣不成聲。
“那麽寬的路,就算是他閉著眼睛開,也撞不上的!”
“是衝出來的卡車……嫂子,你不能這樣,你得為孩子想……”王藍彥趕緊扶住她,不敢讓她再激動下去。
“怎麽想?他沒了……明明好好的……”冉蜜人往後坐,聲音越來越輕。
真的,她真想暈倒算了,可這一回,她清醒極了,車禍兩個字在腦中不停地放大,放大,直至在耳朵裡嗡然炸成一片,取代了這世界上所有的聲音。
“嫂子……”王藍彥快嚇瘋了,趕緊扶住她,把她往沙發上抱。
冉蜜一身力氣掏空,軟綿綿的,任他抱緊自己,什麽都不願意再想,什麽都不願意再看,什麽都不願意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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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簾輕輕拉開。
黎逸川抱著雙臂看向眼前覆著白雪的暮色,身後有鍵盤不停敲打的聲音。
這是他另一個團隊,專門為他操作在歐洲的事業運轉,身後這個團隊表面上負責的是遊戲業,一直不打眼,暗中賺錢,實際上是在為他收集分析各行業的數據,以便他進行精準的投資。
遊戲和實用小軟件其實是他的老本行,他是靠這個發家的,以前專門設計的小遊戲也風靡過一時,後來就特地慢慢斂了風頭,他在其它地方已經很招人注目的,這裡算是他給自己留的一個安樂窩。
“黎總,太太已經知道了。”
一名高挑、金發碧眼的女人快步過來,把手機遞給他。
他長眉緊擰,轉頭看向手機上的圖片,王藍彥正抱著冉蜜奔下樓。
“會不會影響到你們的孩子?”女人小聲問。
“我明天飛去香港,從那裡坐車過境。”他轉過頭,低低地說了句。
“好的,我馬上辦。”女人點頭,快步走開。
人只有站在事外,才能看清局裡的棋子,他如今從那圈套裡跳出來,正好把各人的嘴臉看得清晰。
他看著窗外,心裡隱隱擔憂,冉蜜性格急躁,若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