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黎的……”
許傑安處於暴躁中,轉身如同餓豺一般撲過來,揮舞著頭打向黎逸川。
黎逸川隻一側身,許傑安一拳打在了堅實的木門上,痛得自己嗷嗷直叫。王藍彥和秦方一前一後從他身邊走過來,看著他笑。
“笑什麽?有什麽好笑?”
許傑安臉龐扭曲,陰鷙的雙眼迸發著憤怒的火焰,手指亂揮著,對著他們怒斥。
王藍彥拍拍他的肩膀,指著外面說:“許大少爺,快去用冷水冰一下你的拳頭,你看看,都砸傷了,你說你和門鬥什麽氣呢。”
這話當然是充滿了嘲諷和蔑視,高傲的黎逸川,有一個高傲的表弟。
許傑安被王藍彥諷刺快爆炸了,揮開王藍彥的手,怪聲怪氣地笑。
“王藍彥你別得意,你不過是黎逸川身邊的一條狗而已,你舔他的屁股得點好處,你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麽人物?”
“你信不信我把你牙全敲掉啊?”王藍彥臉色一沉,拎著許傑安的衣領就往外丟。
許傑安掙了幾下,反腿去踢他,惡狠狠,有像要一腳把別人踢死的惡勁。
“瘋子。”王藍彥趕緊用力把他往前一推,躲開了許傑安的攻擊。
“和瘋狗有什麽好鬧的,開會吧,黎總很忙。”
秦方拍拍門,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忙著馴狗啊!”許傑安怪笑著,又嚷了一句。
“許傑安,這裡已經和你沒關系了,你再不走,我叫保安!”
王藍彥指指許傑安,怒聲斥罵,他臉色也很難看,被別人當眾侮罵得這樣難聽,也不是好過的事。
電梯門打開了,是董事叫來了保安,撲出來,拖著許傑安就往電梯裡摁。
當人失勢,又不得人心時,那真比落水狗還不如,四處會有人丟石子和爛木頭,唯恐砸得不歡樂。平常受慣了許傑安臉色和呼喝的保安們也覺得揚眉吐氣了,拽著許傑安,摁得比誰都用力,那姿勢,活像拖著一隻裝滿了垃圾的編織袋,可不管你這不值錢的袋子會不會好受,直接往電梯裡面丟。
電梯門緩緩關上,把許傑安暴跳如雷的身影和咆哮聲關在了裡面,飛快地往樓下送去。
樓上清靜了,董事會的成員也都到齊了。大家一臉嚴肅地坐在會議室裡,聽著秦方給大家解釋合約,之後就是一系列的程序,
這一年許家的日子不好過,整個k市商圈的日子都不太好過,一家股市變化,帶來的蝴蝶效應讓人稱奇,依附著許家生活的一些人突然就失去了方向,還有各個股東,有一些在這裡工作了一輩子,看著許氏成長,為許氏的發展壯大不知道出了多少血汗。
如今,一場空的結局,讓這些老家夥們心裡都難受得不得了。
終於有個老董事忍不住站了起來,雙手撐在會議桌上,赤紅著雙眼,急促地說:
“黎總,許氏會轉行嗎?海運怎麽辦?我們可是整個南方最有經驗的海外運輸團隊,我們的航線,舵手……碼頭,都是最成熟最好的……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他聲音越來越大,手掌在會議桌上連連拍打著,情緒激動可見一斑。
眾人都沉默著,會議室裡全是這深深地喘氣聲,這些老家夥們奮鬥一生,快退休了,卻看到自己的成果拱手讓人,哪會不難過呢?
許太太臉色蒼白,不過這幾天的功夫,原本靠著高檔保養品保養得珠圓玉潤、光滑幼嫩的臉皮一下就松馳了,像被人用力扯過無法恢復彈力的橡皮膜,她一直忍耐著不哭,突然,她站了起來,向眾人鞠了個躬,小聲說:
“老許對不住各位,讓大家受牽連了,若說損失,我也彌補不上你們,只有對大家說聲對不起。”
“嫂子,沒人怪你們……”有個董事站起來,說了半句,又不知道接什麽好。
許太太又轉身看黎逸川,擰擰眉,小聲說:“黎總是大度的人,希望你不要虧待許氏的這些董事們,你和我們許家的恩恩怨怨,我們私底下解決。”
黎逸川一直雙肘靠在會議桌上,安靜地看著眾人,此時才輕輕揚眉,淡然說道:
“許太太言重了,我給的價格合情合理,各位董事心中都有數,如果沒問題,我希望盡快走完程序,各位想留在這裡工作,可以提出來,如果不想,也會按著職位和公司的規定,給付遣散費。”
許太太點點頭,長歎一聲,“那就好,其他的事,我讓律師來跟進,我先走。”
“嫂子,我送你出去。”有一名董事站起來,替她拉開椅子,打開大門,陪著她出去了。
許太太的表現倒出乎黎逸川的意料,他一直以為這個老婦人會是蠻橫潑辣不講理的類型,沒想到在這關鍵的時候,她居然就這樣接受了現狀,表現得大度忍耐。
或者,在她心裡明白許傑安到底做過什麽,她害怕,緊張,絕望,又無可奈何。她心中充滿奢望,奢望這一切不曾發生,許家還完好無缺,她還是那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享受著榮華,看著老公偷腥的闊太太。
眾人目送她上了電梯,心情都複雜莫名。
“諸位還有沒有異議,若沒有異議,就可以簽字了。”秦方笑了笑,把文件一張張地發到各人的手中。
“哎,簽字吧。”董事們紛紛拿出了筆,在文件上簽了字。
許家最核心產業就是海運,近十年才在房地產業發展。許傑安的父親也算有先見之名,是個能人。他把母公司、子公司、分公司之間的關系處理、把握得很好,一些項目盡量不觸及到他最賺錢的幾家獨立核算的子公司,保證有三家不同行業的公司一直依法規范,不受任何事的影響。
許父的事是刑事犯罪,是會影響到股市和經營,所以已經快爛掉的那些,黎逸川全部不要,他要收購的是這三個一直健康運轉的企業,其中有一家是新興的朝陽產業,在好的規劃下,不出五年,一定成為行業中的翹楚。
他不乾賠本的買賣,也不會胡亂投資,收購這件事,一是對許傑安釜底抽薪,二是進一步擴張自己的王國。
秦方已經收完了協議,送眾位董事出去,轉頭看,只見王藍彥還是一臉鐵青地坐在那裡,手指捏著煙頭,在煙灰缸裡猛摁。
被人當成別人的跟班,活在別人的影子裡,真不件值得誇耀的事,何況被人如此羞辱了一頓。
“怎麽著,你們兩個還準備在這裡坐到天黑?”
秦方想打個圓場,於是笑著過來拍王藍彥的肩。
王藍彥掀開他的手,匆匆地說:“嬌嬌還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他說完,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大步走了。
“哪個嬌嬌?”黎逸川愕然問。
秦方轉頭看黎逸川,也是一臉驚訝,“新女朋友,富安集團的千金閨秀,上個月舞會上認識,怎麽,你不知道?”
黎逸川擰擰眉,沒出聲。
秦方又自言自語道:“這小子,不會被許傑安幾句話給挑拔了吧?”
“那還不至於,不過是男人就會要面子,讓他自己去好了。我先去醫院,辛苦你把協議處理完。”黎逸川拿起外套站了起來,拍拍秦方的胳膊。
“那……黎總,我忙得娶老婆的時間都沒有了,什麽時候發個老婆給我吧。”秦方笑嘻嘻地把協議往公文包裡塞。
“行,七大周四大洋,只要是人類,女性,你自己挑,要誰都行,我綁也給你綁過來。”黎逸川也難得地開了句玩笑。
“你說的,那我晚上就選!”秦方把公文包往桌上一敲,沉吟了一下,低聲說:“其實,你真的可以和王家的公司分開,你隻做個股東就可以了。”
黎逸川抬眼看他,雙瞳微縮。
“我沒別的意思,也不是說王藍彥背後做什麽,但是說實在的,他也老大不小了,可一直被你擋在身後,什麽都作不了主……得,你當我沒說……”
秦方看著他神色不對了,攤攤手,拿著公文包走了。
黎逸川的霸道和獨裁作風其實延續很久了,他抱著雙臂走到玻璃窗邊,看著窗外的林立高樓,心中有些彷徨。
自從那年從少管所出來,他便發誓,要保護好身邊的每一個人,他努力地伸開雙臂,把家裡的人都擋在身後,以至於黎筱楓,蘇藝涵,乃至王藍彥的生活和工作,都或多或少地被他影響著。
他有這個能力去影響,他可以支配著讓王氏發展的資金,也有著讓家裡人不敢違抗的威嚴。
所以,他不讓蘇藝涵嫁,她就不能嫁。他凍了黎筱楓的帳戶,逼她放棄泰拳。他甚至將在;外生活了那麽多年的蘇怡芳帶回k市,只因為他想回來。
饒是這樣,那些人就很不快了。
那冉蜜呢?他揉了揉太陽穴,想著她之前在半夜小心地爬起來,去門外學做帳的模樣,小心翼翼地、連呼吸也不敢大聲的樣子,看樣子是真的很難受呢!
“叮……”
他的手機突然響了,把正沉思的他嚇了一大跳。他看看號碼,是冉蜜打來的。
“黎逸川……小萌清醒過來了……過了危險期了……”冉蜜在那邊泣不成聲。
“我就過來。”他掛了電話,大步往外走去。
電梯門關上的時候,他突然醒悟了一件事,他再有能力,再有錢,也只是家庭中的一員,他是她們的依靠,卻不應該是枷鎖。他的孩子在不久的將來就會降臨,他絕不讓孩子生活在冰冷的環境裡,不能成為許家,沈家那樣的地方。
還好,不晚。
另外,小萌清醒了,許傑安可就完蛋了!他一面往拉開車門,一面和醫生通話,了解情況。
他匆匆駕車離開,許傑安才從車裡鑽出來,一臉鐵青。
—————————————————————莫顏汐:《強佔新妻:老公別碰我》————————————————————————————
小萌的眼睛還很腫,但是意識恢復了清晰,一直在輕輕呼痛。
冉蜜輕撫著她的頭髮,鼓勵她。晚霞從窗子裡斜斜透進,染在冉蜜努力微笑的臉上。
“小萌,別害怕,姐姐在這裡。”
“姐姐……”小萌輕呼著,伸手拉冉蜜的手指。
“嗯,堅強點,快快好起來,你要當小阿姨了呢。”冉蜜輕托著她的手指,放在臉頰上。
“小阿姨……”小萌又輕輕說了一句,眼睛依然閉上了。
她還是很虛弱,可是她真的挺過來了!
“我要叫你們小強姐妹嗎?”林可韻把一整束小熊巧克力花束放到了枕邊,故意用那香味兒來誘惑小萌。
“巧克力……”小萌又睜開了眼睛,嘴唇動了動。
“現在能吃嗎?”冉蜜趕緊問護士。
“盡量不要吃……舔舔?”護士笑著給小萌換完了藥,看向那束小熊巧克力。
“舔舔……”小萌的眼中流露出渴望之色。
冉蜜趕緊剝了一塊巧克力,放到她的唇上,輕輕地擦過。
“越舔舔越想吃,再忍忍。”黎逸川的大手從她身後伸來,把巧克力給奪走了。
小萌輕輕嗚了一聲,像虛弱的小奶貓一樣的聲音。
“討厭,拿來。”冉蜜在他的腿上拍了一掌,用力瞪他。
“不該吃的時候就不能吃,原則呢?現在舔舔,還是以後想吃就吃?”黎逸川把巧克力丟開,滿臉嚴肅。
“黎總哪,想苗條漂亮的女人,對這玩藝兒一輩子別想著想吃就吃,好嗎?”林可韻翻了個白眼,走到沙發邊上坐下。
黎逸川來時路上還勸自己別事事**,可一見著女人們感情用事就管不住自己了。
他不為所動,把小熊巧克力花束收起來,又仔細地看了看小萌的病歷,這才在一邊坐下來。
夜色漸晚了。
小萌在藥物的作用下,昏昏沉睡著,這裡還是重症病房,為了不打擾她休息,三人走了出來,讓專門的護理人員在裡面照料她。
“我先走,晚上要做個策劃,明天有工作。”林可韻向二人道了別,匆匆離開。
“他們兩個什麽時候分手的?”黎逸川轉頭看冉蜜,小聲問。
“七八天了吧,她也才告訴我,不過她看上去還好,王藍彥太不定性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成熟。”冉蜜搖搖頭,抱著雙臂往拐角處的房間走。為了守著小萌,還怕太激動,腹中的孩子有事,他們在這裡也弄了間房。
冉蜜覺得自己身上發生的事,完全可以拍部電影出來,那可是狂風大浪,各種想像不到的激烈,是她過去的二十多年從來沒想過的電影情節。
她倒了杯水,才喝了一口,又遞給黎逸川,“你喝不喝?”
黎逸川就著她的杯子喝了一口,往床上一躺,長眉微擰著,想心事。
“怎麽了?”冉蜜靠近來,不解地看著他,“收購不順利嗎?”
“很順利。”黎逸川才點頭,撫摸她的臉時,手機響了,秦方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了過來。
“黎總,那些董事全反悔了,要撕毀協議。”
“為什麽?”黎逸川坐起來,沉聲問。
“史蒂芬出了高價!高出我們整整兩倍。可如果我們加價,這風險太大了!”
黎逸川掛斷電話,開始思考爭,還是不爭。這是難題,史蒂芬這人,看來真是衝他來的,事事作對,而且總是在關鍵的時候跳出來。
“要麽你去忙?”冉蜜猶豫一下,輕輕推他。
“也沒什麽好忙的。”
黎逸川隻用了五分鍾就做了決定,對方要和他搶,就讓給對方,看看對方到底有多少錢可以在這裡呼風喚雨,玩弄手段,又到底是什麽目的,什麽原因,要和他事事作對。
他和秦方商議完回來,她正盤腿坐在床上吃巧克力,看手機上的新聞。
“你還能吃巧克力嗎?好像孕婦是不能吃的吧。”他坐下來,伸手要奪巧克力。
冉蜜咬著巧克力,躲開他的手,含糊地嘀咕,“哪有這麽多不能,你原則太多了……”
“做人當然要有原則……”
“那也得看什麽時候,我現在高興,我想吃。”
冉蜜米米眼睛,把頭俯過來,咬著巧克力,在他的嘴上亂擦。
“乾嗎呢?”他歪著頭,往後躲著,被她一手推倒在了床上。
“你吃吃看,這個叫瑞士蓮,口感很好,絲絲滑滑,像……情人的嘴唇。”
她笑著,往下俯身,用嘴咬著巧克力往他的嘴裡塞。
“你喂也喂得溫柔一點吧。”黎逸川滿臉黑線,推著她的臉,小聲說:“你這情人的嘴唇,也太大太硬了吧,我嘴巴都快被你杵破皮了。”
冉蜜撲哧一聲就笑了,雙手在他的臉上亂擠,輕聲說:“你怎麽說得這樣色情呢?”
黎逸川也忍不住笑,本來好好的一句話,還真是聽起來充滿歧義。
“好吃嗎?”冉蜜就坐在他腰上,扳了一小塊兒給他塞進嘴裡,小聲問他。
“還行。”他亂嚼幾下,手掌撫進她的衣服裡,在她柔軟的小腹上輕輕地撫摩。
“黃阿姨的湯膳熬得挺的。”冉蜜低頭看,他的手就在衣服裡拱來拱去,掌心的硬繭摩挲得她有些癢,有些暖。
“你還是要多休息,這樣守著不是辦法,明天還是回去住,這裡讓人好好照顧著。”他的手停在她的腰上,輕輕握著,雙腿挪動了一下。
冉蜜扭扭腰,然後又撲哧一聲笑了,手指在他的臉上戳。
“黎逸川,你得憋一年,忍著吧。”
黎逸川拍拍額頭,無奈地歎氣。
生龍活虎的年紀,你讓他忍上一年,還真是難熬。她偏坐在他的小腹上,柔軟的身體輕蹭著,他就熱血澎湃了。
“好可憐。”
她躺下來,和他並肩躺著,吃吃地笑了好一會兒。
這還是這幾天來,她第一次主動地笑。想來小萌的好轉,讓她放松了不少。
黎逸川轉過頭看她,忍不住亂猜,難道是另一個暗戀了冉蜜好多年的男人,發現被他搶了先,心中嫉妒難平,所以來和他作對?
“冉冉……”
他輕喚一聲。
“啊?”
“你魅力怎麽這麽大呢?”他俯過來,含住她柔軟的唇瓣,舌尖輕輕地掃動。
這才是情人的嘴唇,還留著瑞士蓮的濃香,刺激著他舌尖上的味蕾,讓他似是品到了一塊至醇至香的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