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的?”清黎真人差點笑了出來,只是那面容上的神色,依然很冷。
許麟這次沒有低頭叩首,而是直視清黎的面容道:“弟子曾和明康師兄動過手,在金輪法寺的時候。”
清黎的眼眸微眯,緊緊的盯視在許麟的臉上道:“明康是我的弟子,虛空藏劍術我從未交他,況且這劍道之術,本座可從未修得。”
“弟子知道,但是明康師兄用的是一枚劍符!而弟子修習的又是《靈犀亦劍真解》,其根本劍意,便是臨摹而已!”
“靈犀亦劍真解?”清黎詫異的看向許麟,隨後目光卻是望向了坐在另一側的清虛真人的身上。
這《靈犀亦劍真解》在昆侖也算是出了名的,因為大家都知道,那是一套修不成的劍訣。
呵呵一笑,發出笑聲的不是清虛真人,而是清黎真人身旁的清玄真人,只見他笑意盈盈的瞅向清黎真人道:“師弟你是不知道,清虛這家夥有個習慣,別看他門下弟子少,可這《靈犀亦劍真解》卻是他門下弟子都有修習過的,然而真正修得其中劍意的,卻只有這明鈊一人而已。”
見清黎真人還是一臉猶疑的神色,清玄真人繼續道:“當初望月峰首建的時候,除了敝門先賢之外,亦有軒宇真人參與其中,並且一手創建了黃字門廊。據說他事後將其一身的衣缽都埋在了那階梯之下,而隻留下了《靈犀亦劍真解》這一部劍訣作為入門的鑰匙,但這麽些年過去了,依然沒有人能打開黃字門廊下隱藏的秘密,所以讓入門弟子修習《靈犀亦劍真解》也便成了清虛的一個習慣。”
清黎真人看向許麟,許麟抬頭卻是瞅向了自己的師傅,看著那張平靜如水的臉龐,許麟的心裡卻是驚濤駭浪,猶然記得,自己在最後一次登臨黃字階梯時的情景,那一部功法入腦,並將殘缺的《靈犀亦劍真解》補全的景象,到了現在,算是徹底的有了答案。
軒宇真人,這個名字被許麟深深的記下以後,許麟正想要再次回想當時的景象之時,就聽清黎真人又是質問道:“那麽劍意化形呢?只有步虛級別以上的劍修才能修得的神通,為何在一個還丹弟子身上出現?”
這次清虛真人沒有再說話,而清玄真人也是疑惑的看向許麟。
面對這麽多真人境界高手的威壓,許麟的額頭上已然冒出了冷汗,此時此景在他未上山之前,就已經思量了很多次,於是一咬牙,便把血玉劍召喚了出來,並雙手舉過頭頂道:“師叔,師傅,請看!”
當眾人將目光,主要集中在許麟雙手舉起的那把劍的時候,清虛真人隨手一招,本是靜臥在許麟手中的血玉劍,忽然發出一聲低鳴,然後便化作一道流光,直接飛向了清虛真人的手中。
將劍橫舉在眼前,瞅著眼前這把已經完全變了模樣的血玉劍,清虛真人不禁“咦”了一聲,然後神識遍布在劍身之上,仔細的探查起來。
過了良久之後,清虛真人再次瞅向許麟道:“劍中有靈,冷玉劍怎麽變成了現在的樣子,為何劍柄處還有血玉兩字,這是為師當初給你的那把冷玉劍嗎?”
許麟雙手抱拳,對著清虛真人道:“回稟師傅,這劍的確是當年您給弟子的那一把,只不過在入了琅琊秘境以後,弟子經歷了一些事情以後,才有了變化,至於劍意化形,弟子還沒有那個本事,只是用劍意催動劍中之靈,才有的結果。”
聽到許麟的話,清虛真人皺起了眉頭,再次探查血玉劍的劍身,之後將劍又傳到了身旁的清黎真人手裡,然後這些真人大高手們,便依次查看許麟的這把劍器法寶。
最後當劍留在了掌教清宏真人的手裡之時,清宏真人不僅疑惑的看向清虛真人道:“師弟看見過這樣的事情?”
清虛真人搖了搖頭道:“這把劍,本是當年我的至交好友的一把佩劍,雖然不曾將其煉為本命之劍,但是依然是一般上好的劍器,在他隕落之時,我才得之,然後轉賜予明鈊的。”
清宏真人點了點頭,看著手裡的劍器,食指和拇指在血玉二字上來回揉搓,不禁說道:“既然從未被修士修到本命之中,亦然無法得靈,何況法寶之靈的開啟,或者準確的來說,要拘禁一個生靈的魂魄孕養在劍身之中,不是你這弟子所能做到的。”
“回稟掌教,這的確是弟子所為!”
許麟的聲音,這次在響起的時候,卻是遭到了所有人的質疑,最為冷臉的依然是清黎,只見其盯視著許麟的臉道:“方才你對你師傅所言,就是含糊不清,這次倒是要說個清楚。”
許麟看向清虛真人,後者沒什麽反應,而清宏真人,卻是一揮手道:“把你從琅琊秘境中的遭遇,說一遍。”
這才是此次審問的主要目的,也是許麟一直在等待的,低頭拱手的他,低聲的道了聲“是”以後,便開始有所“遺漏”和“改變”說起了這次琅琊秘境之行的遭遇。
許麟知道眼前的這些真人們想聽什麽,所以對於開始進入秘境之前的事情,都是大致的說了一點,而著重點卻是放到了魔主的身上。在他說到魔主的時候,尤為注意自己師傅清虛真人的反應,見其依然是面不改色的時候,許麟才放心大膽的說了起來。
從第一次與呂嬌容在地底之下的神秘宮殿中說起,許麟不知道陳婉茹與呂嬌容回山都說過了什麽,所以他說的極其小心,對於同門的廝殺搏命,對於那些為了自己生存,而不得不將血腥之手伸向別人的事情,都是大致的一語帶過,但是輪到魔主的時候,許麟卻是說的異常仔細。
坐在上方的五位真人,包括自己的師傅在內,此時都安靜的聽著許麟的訴說,沒有人再打斷他,仔細的聆聽和揣摩著許麟說的每一句話。
見此一幕,許麟的言語更是謹慎到了極點,凡是涉及到自己的事情,許麟都在來到昆侖之前,在心裡思量了好幾遍,將一些不必要的情節,全部省略過去,而著重說道他所看到的景象。
當洗劍閣這個稱謂出現在許麟的話語中的時候,清宏真人等幾位真人,面色上只是稍微的變了變以後,再沒有什麽詞匯能讓他們動容,但就是那一張張面無表情的臉,反而給了許麟更大的壓力。
在終於將琅琊秘境裡的事情說完之後,靜默了良久,幾位真人對視一眼,然後又紛紛的注視到許麟的身上,而清黎真人這次又是寒聲道:“你解釋一下,為何魔主唯獨對你親睞有加?”
許麟有種想要和這廝拚命的衝動,不知道為什麽,許麟總覺著眼前這個清黎真人,好像處處針對自己,難道就是因為他那個倒霉的徒弟?
“回稟師叔,弟子也不知道,當除面對魔主的,只有弟子與呂嬌容而已,可能是因為弟子處處頂撞他,讓這老魔頭有了一絲快感或者說是憎惡。”
冷冷一笑,清黎真人看向許麟道:“快感?憎惡?這兩個詞怎麽出現在一句話裡?”
“當時弟子與呂嬌容面對的是死局,所以弟子當時的表現,有一大部分是故意激怒他,以弟子當時的想法,或許這樣做,能激起這老魔頭的一絲戲謔性,身處在高位的人,不都是喜歡遊戲別人的身心為樂嗎?”
“放肆!”清黎真人勃然大怒,剛想再說話的時候,反倒是被清玄真人攔住道:“這小子是在說大魔頭,咱們無需對號入座!”
見清玄真人一臉意味深長的笑容,清黎真人更說火氣不打一處來,待再要發作的時候,卻被清宏真人攔住道:“讓他說完。”
許麟雙手抱拳道了聲“是!”以後,膽子反倒是放開了,繼續說道:“弟子覺得這次的事情是弟子賭對了,這魔主果然將弟子扔進了試煉之中,並且由此弟子在洗劍閣的考驗中,得到了那劍中之靈。”
接下來,許麟著重的將洗劍閣的這次考驗說了起來,這沒有什麽好隱瞞的,而聽在幾位真人的耳朵裡,對於許麟的描述,不能說是深信不疑,倒也沒什麽可懷疑的地方,因為這種對於心境的考驗,不是許麟這種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能編造出來的。
但是關於血痕道人與魔主見面的事情,許麟也是詳細的交代了一番,因為這裡有呂嬌容的參與,許麟不敢保證這家夥到底說了什麽,況且這兩人的見面,委實和他沒什麽關系,所以更加沒有隱瞞的必要。
至於後面魔主的種種變相考驗,除了那道留在自己體內的劍息,還有與魔主的幾番交談,許麟沒有說出以外,其余的算是全說了。
當許麟終於講述完了以後,幾位真人的眉頭也都皺了起來,相互看了一眼之後,再看許麟的時候,清宏真人卻是站了起來,然後在於許麟目光對視的一刹那間,許麟腦海裡隻覺得嗡的一聲,然後便什麽也不知道的暈了過去。
這一幕,清虛真人並沒有說什麽,因為對方是掌教的緣故,更因為清虛真人相信,清宏真人這樣做,必定有他的理由,這是出自一種極為信任的心態。
良久之後,清宏真人一邊盯視著躺在地上的許麟,一邊對著眾人道:“這孩子的體內,劍意流轉心間不說,更是純厚無比,的確沒有什麽異樣的氣息干擾其中。”
“那為什麽魔主偏偏將他扔向了這麽遠的地方,而不是像陳婉茹與呂嬌容一樣。”這話不是清黎真人問的,反倒是一直沒有言語的清羽真人所說。
沉思了一陣,清宏真人忽然轉頭看向清虛真人道:“本座知道,你是極其喜愛這個弟子的,但是本座要聽你一句話。”
清虛真人這時也站起了身來,對著清宏真人一禮道:“掌教師兄,作為師傅,我是極其信任他的。”
清宏真人點了點頭,而一旁的清黎真人亦是站起身來冷笑一聲道:“我怎麽就覺著,他會是一個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