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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歸》第二卷 汴梁誤 第一百九十九章 內禪(一)狂
  在東宮當中,二月二龍抬頭之r,與民間風俗也只是一般 現下朝局明白得很,趙佶原來用的那些用來控制掌握朝局的爪牙,蔡京梁師成已老,沒了當年的精氣神了王黼童貫等輩自家壞事去位,新的又未曾提拔起來君王也需要羽翼輔佐的,不然是鬥不過整個士大夫團體的現在君權之弱,是近十年來未有不然趙佶怎麽會讓步?放在以前,王黼李彥朱緬等輩,說提拔起來就提拔起來,誰也攻不倒他們現在卻不得不將蕭言交出來

  士大夫作為一個團體,因為自家黨爭,權力削弱久矣現在不趁著這個機會將與君王共治天下的權力奪一些回來,還等到什麽時侯?從蕭言乾到嘉王,嘉王再不痹佶的君權就是真切受到沉重打擊,再難複舊觀了那時候,才是士大夫團體揚眉吐氣的時侯

  再想得深一些誅心一些趙佶是個難伺候的君王,對士大夫團體一向是壓製分化瓦解等君權衰弱,士大夫團體外聯軍鎮,內擁太子掌天下清議,就算是內禪,也是說不定的事情趙桓本事比起他爹還要不如,隨手就能擺布那個時侯,大家的權勢地位還用問麽?

  國事在正人之手,還怕不能收拾好麽?現在這些跋扈武臣,還怕不能乖乖就范麽?周遭此起彼伏的邊患,還怕不平息麽?什麽黨項女真,難道還不乖乖來朝麽?

  趙桓點頭,其他人也都點頭,對著耿南仲做一臉欽服狀耿南仲也怡然自得,微微閉目提前享受這大宋朝堂核心的感覺[

  他又突然睜眼看著在下首頹然飲酒的宇文虛中,笑道:“叔通,怎麽滿座皆歡,你卻獨自向隅,又有什麽心事了?”

  宇文虛中慢慢飲下手中酒,這才抬頭看了一眼耿南仲:“…………窮治蕭言學生是不讚同的時勢雖然不同,可我輩畢竟還未曾真正掌控朝局在外軍鎮西軍並不可靠,河東事還沒結果唯一可恃者,永寧軍而已,然則兵微將寡,尚不成氣候”

  他侃侃而言,也不顧耿南仲變了臉色,疊起兩根手指自顧自的朝下說

  “…………朝中尚有其他人在,老公相者,梁隱相者在外尚有王黼童貫等輩難道我輩就要一意孤行,讓本來冷眼旁觀之人跳出來為敵,讓聖人將這些幸進之臣再召回朝中?難道真的要逼得如此緊?”

  一席話說得人人都變了臉色,連趙桓也有些不自在耿南仲卻神色不變,輕輕嗤了一聲:“時也勢也,大勢如此,人心思治誰也違逆不過去,叔通兄未免設辭太過險惡了一些正是的此輩,我輩中人才要鼓勇而前,早早底定朝局,設若就此輕輕放過,將來再有變數,叔通兄可能再設良謀否?國事還經得起再這般遷延下去否?”

  耿南仲反駁得也有道理,一眾人又默默點頭,趙桓眼睛也又發亮了

  宇文虛中看看諸人神色,搖頭頹然苦笑:“道現,學生設謀一能成事,早就慚愧地此時此刻,夫複何言?道現說什麽,便是什麽罷學生聽命就是…………然則尚有兩個請求,還請道現稍稍顧念一些”

  耿南仲加倍的和顏悅色:“叔通兄,此是何言?這些時r你奔走籌劃,席不暇暖,國事倚重叔通兄正深,哪裡能讓叔通你息肩?這些話不必再提!叔通兄有什麽話,盡管說出來就是,學生有不聽從的你我兩人,何必如此生分?”

  宇文虛中拱拱手:“多謝道現…………第一個請求就是,梁溪先生必須早早召入都門重用!梁溪先生負天下之望,有他在,人心便定了生不出什麽大事出來!第二個請求就是,蕭某人畢竟為國有大功,太祖曾言,平燕者王現在蕭某人王是王不了了,總不至於讓他在獄吏手中橫加折辱!尋一個邊遠軍州,打發他出去就是留他一條性命罷!”

  耿南仲臉上肌肉一跳,神色迅速的就陰沉下來席間諸人,個個低頭,連趙桓也不例外這兩件事都戳到了耿南仲命門

  對李綱聲名,耿南仲是羨慕嫉妒恨他苦心維持太子地位十余年,現在還不曾服緋李綱中外沉浮這些年,幾進幾出,回來便要以樞副地位重用天下人都說李相公來掌西府,以他剛嚴清正,邊事憂了對這一切,耿南仲更是嫉妒得發狂,挖空心思就是想怎麽架空李綱,將來更將他投閑置散,最好再到指射之地監茶酒去

  對於蕭言,耿南仲更是欲置之死地而後快當年宣撫燕地,蕭言讓耿南仲狠狠吃了一個癟,就已經讓心胸狹窄的耿老夫子記恨上了他助長嘉王聲勢,讓太子一時窘迫,耿南仲更視蕭言為生死仇敵現在要借著蕭言扳倒嘉王,豈能輕輕將這南來子就這般放過?

  這兩個要求,耿南仲一個也做不到

  宇文虛中看看耿南仲臉色,苦笑長聲而起向著太子告一聲罪,團團一揖就自顧自的離開了耿南仲看著他的背影,也不起身還禮,只是冷笑一聲:“好為大言實則百一用!”

  趙桓在旁想解勸什麽,最後還是沒說話

  宇文虛中緩緩走出東宮,神色鬱結:“…………此輩用事,還不是黨爭?非我同道即是仇敵什麽時侯才能專心於國事?這蕭言,可惜了啊…………可惜了啊…………國事如此,當道諸公,不管是換了誰,都是如此悶局到底有誰才能打破這一切?到底有誰?”

  這般念頭在他心中盤旋,讓宇文虛中憤懣得幾乎要一口血吐出來突然他心有所感,向著南面看了一眼

  “…………這蕭言,數次從萬死裡面掙扎出來現在整個大宋都與你為敵,你又有什麽手段來應付?難道你就這般乖乖束手就范麽?或者說,你還有什麽手段沒使出來?”

  想到這裡,宇文虛中突然就覺得身上一冷也不知道這寒意到底從何而來可是論怎麽想,蕭言也決沒有回天之力了不起就是趕緊棄職潛逃終身不履大宋可是現在在他居所,內有梁師成派去的內使,外有皇城司和開封府盯著就算走脫,沿途還有緝拿,又能跑到哪裡去?[

  難道這個慧星般崛起,奇跡般立下平燕功績的南來子真的就此隕落了?

  煌煌大宋,怎麽就連一個功臣也容不下?

  可惜之下宇文虛中也再不去想,剛才那莫名的寒意到底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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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二龍抬頭是開節氣之始,飲屠蘇當早

  何灌府郜家宴早早就散了

  一則是何灌向來清廉自許,自家設宴,陳設都簡單得很實在沒什麽好消磨的二則就是現在局勢又是一變,何灌已然準定要去河東路領兩路安撫製置使之位了赴遠地上任,多少事情要辦,多少人要見,那麽大的一個衙署,多少人要安插府邸當中,這些時r都是忙忙碌碌何灌早早就來到正堂,辦事會客,差點忙得自家姓什麽都忘記了

  也不知道見了幾撥客人,許下了多少個未來安撫製置使衙署的位置之後何灌才算清閑一些身邊貼身伺候的老家人,覷著這個空子,趕緊給何灌奉上一盞飲子

  何灌接過喝了一口,摸摸發燙的腦門,搖搖頭道:“不要溫補的了,上些降火的這些時r事多,心火上升,甚是煩燥”

  老家人跟隨何灌r久,當年就是他的親兵,在他面前說話向來是沒什麽顧忌的,當下就頂了回去:“河東路冰天雪地的地方,俺可是呆過二十年,還能不明白?這些r子趕緊補一補,太尉到那裡才熬得住…………反正在汴梁城享福的都是那些大頭巾,在邊地吃辛苦的都是俺們這些武夫還不知道太尉什麽時侯才能回轉!”

  何灌斜眼看看老家人,笑道:“怕去河東路受苦了?這也容易,留在這府邸照應幫襯一點家事就是,誰還敢為難你了?要不就乾脆不拘那個軍,給你補個名字,本官的面子,一個小軍將的差遣也跑不了你選哪個?”

  老家人咧嘴一笑,臉上有道刀疤,扭曲起來顯得有些可怖:“俺臉上就是西賊砍的一刀,差點就死了,後面這二十年都是揀來的,還怕什麽?太尉去哪裡,俺總跟到哪裡就去見識見識那些神武長軍就是…………俺卻不信,成軍不過一兩年的家夥,還能鬧出這麽大事情來?一個個都是天兵天將?”

  何灌笑笑,歎息一聲:“也是與國有功之人艾就是跟錯了人不少還是白梃兵和勝捷軍出來的現在卻為這南來子乾,平燕大功,眼瞧著就沒了結果說起來怎麽能對這南來子不恨?”

  他磨磨牙齒:“此等南歸之人,居心叵測,如何能以士大夫待之?總要狠狠處斷才是!這場平燕功業,也不知道是他如何冒領得來的!”

  老家人沒搭腔,低頭收拾何灌放下的飲子這個時侯門外就有旗牌通傳:“石崇義石都虞侯求見太尉”

  何灌擺擺手:“讓他進來罷”

  旗牌去後,不多時石崇義胖臉堆笑就搖搖擺擺的進來了,到得堂中,趕緊趨前幾步深深叉手一禮

  何灌心情還算不錯,雖然未曾起身,卻笑著招呼:“老石怎麽有興致來?今r本府家宴已經散了,用不得你來幫襯要是想在河東路謀個位置這辛苦怕你也吃不得…………還是你家子侄,有哪一個還堪造就的,帶來給某瞧瞧再說話”

  石崇義這人何灌是不大瞧得上的,身為世受國恩的將門世家,現在卻上不得陣領不得兵除了分潤朝廷軍餉用軍士生財之外就不會其他的將來一旦何灌能用事整頓都門禁軍,這等人物,都是何灌要整治的對象就算不加罪也得讓他們除了差遣閉門當富家翁去

  不過石崇義一向巴結得甚緊,在何灌面前做小伏低,渾沒有半點將門世家的傲氣這一點倒讓何灌心裡覺得很舒服而且在對付蕭言上頭,石崇義向來不遺余力,幫著聯絡諸家為何灌行事,憑著這個何灌也不能不賣他一點面子

  石崇義恭恭謹謹起身陪笑道:“俺是何等人?自家知道自家事,去河東這條老命就得去掉半條,如何再能為太尉出力?子侄當中,也沒什麽出色人物,他們到河東,只能為太尉誤事到時候俺就百死莫贖了”

  何灌搖搖頭,點著石崇義:“老石老石某就取你這一點,知道輕重換做其他所謂將門世家中人某也不會傳他們入內相見了…………有什麽事情,你便爽爽快快的說罷某事情實在是多,經不起這般消磨,要是想借著花朝之節想有所節敬,還請掉頭”[

  石崇義仍然陪笑:“如何敢汙太尉清名…………俺此次貿然求見,實則就是想動問一句…………這南來子,真的不長遠了?”

  何灌一怔,目光閃動,定定的看著石崇義那張胖臉,沉聲道:“老石,你們消息,向來比某還要靈通隱相兼領應奉天家財計事,其間意思還不明白?收了這南來子斂來的財貨,整理清楚帳目,安了那些買了什麽債券的都門中人之心以後,自然就不能再讓這南來子在位了…………裹挾一軍在邊地生事,養寇自重,更乾進天家事中,大宋開國,還未曾有此等喪心病狂之輩!雖有微功,卻不能贖其重罪,聖人終下決斷,預備窮治其罪,實在聖明萬分…………這裡都是自己人,不怕說得著實一些這些事情,你要再說不知道,卻是在欺某了…………來求見與某,卻說這事情,到底有什麽意思?”

  石崇義嘿了一聲:“不敢欺瞞太尉,這南來子不保,俺的確已經知道了此次貿然求見,只是有點小小的,生怕誤了國事,特來向太尉進言,若然有用,俺自然歡喜若然荒唐,太尉也知道俺是沒什麽大本事的,自然不會與俺計較,說不得還要念及幾分俺的勤謹,將來俺是要在太尉麾下聽號令的,如何敢不賣力一些?”

  何灌沉吟著去取飲子,伸手卻摸了一個空剛才飲子為老家人取走了他摸摸胡子,咳嗽一聲:“你隻管直說”

  石崇義胖臉上神色凝重起來,沉聲道:“…………這南來子是個亡命徒,身邊又有上百親衛,這是俺們這些與他一同經營球市子的人都知道的他又不是大宋之人,一旦知道自家得罪,萬一狗急跳牆,帶著這些親衛逃出汴梁,一路向北,與神武長軍會合,又當如何?神武長軍中,據說有不少軍馬是在燕地招募的,只聽這南來子一人號令一旦有個萬一,恐怕就是大麻煩!現在看著南來子那裡的,非就是幾個內使,皇城司一些只能在市井中打探消息的使臣,開封府的班頭,這些人又濟得什麽事情?那南來子親衛俺是見過一些,都是實打實的廝殺漢!”

  何灌悚然動容,一下就站了起來,點著石崇義道:“你慮得是,你慮得是!”

  他負手疾疾走了幾步:“某雖然節度步軍司可沒有樞密號令,一兵一卒也是調不出來的…………”

  何灌突然停步:“老石,你家中有多少精壯?私下役使的軍漢有多少調得出來麽?”

  石崇義沉吟一下:“不瞞太尉,俺私下役使的軍漢也有千多人,可是都分散各處,倉促當中能集中的也就三四百人而且這些軍漢奔走執役慣了,久矣未曾o練,論心說怎麽也不是這南來子身邊親衛的對手到時候對方一衝,就得作鳥獸散…………要不俺再聯絡幾家,湊個千把兩千軍漢憑人多也壓倒這南來子身邊人了”

  何灌哼了一聲:“湊千把兩千人,這是多大陣仗?難道想讓聖人以為俺們聚集軍漢鼓噪生事麽?現在汴梁城不能再生事了!聖人正在鬱鬱,哪裡還經得起撩撥?”

  這番話一說出來,何灌就知道失口,趕緊閉嘴看看石崇義,仍然一臉懵懂的樣子,象是半點也沒聽進去

  聖人這次為舊黨清流一黨所逼,梁師成隱然為他們盟友心不甘情不願的才站到嘉王那邊實則對嘉王沒怎麽聞問蔡京隻了東府r陳,對這場政爭袖手旁觀都門禁軍,原來掌控大局的高俅去r就在這幾天了,都門禁軍將門團體也因為坐糶事和蕭言結了仇

  聖人身邊一助力,不得不捏著鼻子退讓秉政以來,算是聖人第一次吃這等啞巴虧胸中憤懣不問可知要是自家聚集起一兩千軍漢,大張旗鼓的奔蕭言南門別業而去有心人說成聚眾鼓噪,甚而私自調兵視國法於物,聖人會做什麽樣的反應,簡直不問可知!

  到時候大局說不定就因為這等小事翻過來!

  不過這番論及聖人的心事,就渾沒必要和這石崇義說了

  雖然要小心謹慎,可是看住蕭言的事情也必須得辦自家是要去鎮撫河東路的萬一真給蕭言逃脫,與神武長軍連成一氣,邊事就不可問了不管是從自家前途還是從國家大事而言,絕不能讓這南來子走脫!

  何灌立下決斷:“就這三四百人也罷!某身邊還有幾十名元隨親衛,都是從廝殺場上帶下來的,和西賊打老了仗這南來子身邊那些僥幸功成的親衛不直什麽!有他們率領,你這三四百人也足堪一用了…………動靜不要大,也不要披甲著號衣,兵刃也不必,哨棒足矣有門杠子抄上幾根也罷疾疾而入蕭某人的安樂窩,將他看緊了!就當是將他在那裡囚起來了,他的那些親衛,也全都下了隨身兵刃,就地看住隱相那裡,某自去打招呼,隱相點頭,某就下令動作,反正最後也要下獄論罪的,到時候完整的人交待給聖人就是,某就擔點乾系也不直什麽…………老石,你先不必走,某將元隨親衛交待給你,到時候你召集的軍漢,聽他們號令就是…………誤了事情,某回頭是要行軍法了,這上頭你可不得輕忽!”

  何灌吩咐一聲,石崇義就答應一聲何灌交代完,拍拍手就讓那貼身老家人進來,讓他去召集自己的元隨親衛了

  吩咐完畢,何灌這才轉頭看著垂手在旁侍立的石崇義,突然一笑:“老石老石,據說你跟著這南來子也發了不少財就是坐糶事吐出一些,得總比失多如何就是和這南來子過不去?這一策獻上,這南來子再大本事,也施展不出來了…………這仇怎麽就如此深?”

  石崇義胖臉抽動一下,恭謹的道:“俺隻想為太尉,為朝廷出力…………將來若是念著俺還有些微功,將球市子交給俺經營,俺就心滿意足了這點小小心事,還請太尉垂納,幫襯著為俺說兩句好話”

  何灌一笑,算是接受了石崇義這個解釋,點點頭:“老石,帶兵你是不成了將來就交了禁軍當中差遣罷,不拘哪裡尋個閑職,安心發財就是省得到時候某與你不好相見只要如此,某自然對你是有照應的跟隨你的舊部,也總要給他們一個交待…………”

  說話當中,何灌的親衛已然來到,親衛之長是個叫溫豹臣的軍將,四十許年紀,一看就是得力廝殺漢,站在那裡鐵塔也似何灌對他和石崇義都鄭重交待幾句,就讓他們去行事了他自己還要趕緊去尋梁師成現在那裡是梁師成的地盤,不得他點頭,可不能貿然行事!在何灌想來,自家願意碘個乾系,梁師成自然是樂見其成,沒有蕭言在其間掣肘,接手他的應奉天家財計事當是更加順利而且他們又不是將蕭言下獄,非就是讓他好好在自家呆著,哪裡都不能去罷了

  自家自許是要為大宋名臣的,但凡對大宋有利,這點乾系,就算鄧,又能怎的?

  這邊石崇義與溫豹臣也匆匆離開溫豹臣騎馬,石崇義坐車

  在車廂裡石崇義臉色凝重,只是想著自家心事

  按照後世四川土話,石崇義是面帶豬像,心頭嘹亮現在朝局深淺如何,他如何能不清楚?

  他所求的,也不只是一個球市子而已

  自己會不會領兵廝殺,這並不重要將來在大宋爬到什麽位置,非就是看你站隊如何罷了

  要站隊,就要站得果決,站得義反顧這樣才能撈取最大的好處

  當初和蕭言一同經營球市子,自家就是堅決支持蕭言自家最寵愛的兒子都遣出去為蕭言驅使

  結果不僅是撈得盆滿缽滿,因為接駕事讓聖人都記住他這個石崇義

  眼看得蕭言不成,而朝中舊黨又漸漸得勢石崇義馬上就跳到另外一條船上,堅決與蕭言為敵,奔走出力不遺余力

  朝局正是在重新整合的時侯,舊人漸去,新人上位自己作為一個向來為人有些瞧不起的癡肥軍將世家子弟,又如何不能趁著這個機會上位?何灌鋒芒太露,和都門禁軍將門世家頗有些格格不入,這個位置是呆不長的說不定在河東就回不來了,自己又如何不能越爬越高,將來執掌三衙?

  在大宋,單單有錢是靠不住的,還得有勢力先祖功業,彼石家百余年現在就要靠著自己,將這份家業再傳百余年下去!

  想到深處,石崇義卻沒來由的又打了一個寒噤

  除了這些念頭之外,支撐他如此行事的,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這個原因就是恐懼

  他下意識的感覺到,蕭言的出現,也許就代表著他們所習慣的那種歲月,從此就要一去不複返了這種感覺很沒來由,卻是如此分明越看到蕭言那張斯文中藏著桀驁的面孔的,這種感覺就越強烈

  就為這個說不出口的原因,石崇義才在這次加倍的賣力讓禁軍將門世家同僚都覺得有些過份了

  只要蕭言倒下,一切就都還是自家所熟悉的一切罷…………

  在這個體系當中,自家早就習慣,方方面面的規則也看得分明一切都是如魚得水,只要有機會,就能順勢向上,爬到一個足夠高的位置…………

  什麽平燕大功,什麽難得強軍,什麽都門禁軍絕不堪用…………那又是什麽?

  文臣大頭巾能黨爭得不亦樂乎,俺們武臣就不能有樣學樣了?爬在文臣士大夫腳下,還要俺們公忠體國,為國效死,不得有半點私心,天底下哪有這個道理?

  在這一刻,石崇義隻覺得純然的理直氣壯

  可那一絲隱隱的畏懼,論如何,總是盤旋不去

  這南來子,真的就是毫辦法了麽?他幾次出手,或者滅國,或者破軍,或者扳倒朝中位高權重之人萬一…………萬一這次,他又預備了某種驚雷閃電一般的手段?

  呸呸呸,烏鴉嘴直娘賊,這南來子又不是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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