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計劃的流程就是，吃吃喝喝看會兒書，聊聊人生再探索人類的底層欲望。”

  晏丞沉默過後，點頭說：“好，你說了算。”

  鍾九音撩著眼皮再看看他。

  窗台上還殘留著陽光最後一點用力痕跡，這麽看著，他身上的白襯衫隱約透光，仿佛能看見衣服下遊走著青筋的手臂。

  他低著頭，不知道為什麽那麽喜歡垂眸時用側臉對人，看起來真的一副不想受辱的脆弱模樣。

  可是實在好看。

  “你坐。”她站起來，去臥室拿書。

  晏丞遲疑片刻，輕手輕腳走過去坐下。

  他一個人就能佔據整個沙發，手搭在面上，還能感覺到鍾九音剛剛留下的溫度。

  “這是我斥巨資買的新書，非常發人深省。”鍾九音從臥室出來邊走邊說。

  等走到他旁邊，也不管擠不擠，塞卡片似的，嚴絲合縫擠下去。

  書就放在她膝蓋上，花花綠綠的封面上幾個大字閃瞎晏丞的眼睛。

  《高冷影帝放肆寵》。

  晏丞：“……確實發人深省。”

  讓他深深反省自己今天是不是不該走這一趟。

  鍾九音得了他的肯定，推薦得更賣力，翻開後攤在兩人中間，蓋住了他們挨著的膝蓋。

  “我看過五六本了，這本確實是最好看的。而且我不是要扮演美女蛇嗎？這裡面的女主角就是妖嬈型的，說不定能給我靈感。”

  晏丞正不動聲色縮著膝蓋減少觸碰，但這沙發真的太小，除非並攏腿才能逃脫和身邊人的緊貼。

  聞言，他仿佛抽去了大半心神在對話上，膝蓋沒再動彈，還是緊挨著。

  “聽我一句勸，不要學。”

  鍾九音：“為什麽？”

  “退休教授年紀也不小了，一般都有三高，容易出事。被傳出去你還會被扣個演技…不那麽好的黑鍋。”

  鍾九音：“……”

  當她聽不出來是不是？
  “那你待會兒教我？錢哥讓我朝著你的方向努力，說如果能發展成你這樣的，他能去拜關公。”

  晏丞正要說他還沒表演過美女蛇，又聽她說：“就當你的補償。反正我們這麽熟了，我救你兩次，隻親一下還太虧。”

  “……”晏丞眼皮跳了下。

  本來把前戲拉這麽長，他還稍微松口氣，但她總是在出其不意的地方輕描淡寫提起接吻的事，一緊一松，跑步機上突然提速減速一樣，心肺都在跟著一張一弛。

  偏偏她本人還沒覺得有問題。

  “同意嗎？同意我就陪你看會兒書。”鍾九音五指張開，巴掌蓋在書頁上擋住內容。

  她還撐著腮歪頭看他，手隔著書按住他膝蓋，姿勢不說狂野，也說得上是粗獷。

  晏丞有種被隔書佔便宜的錯覺，克制著忽略腿上的壓力，說：“可以。”

  “那就多麻煩你了。”鍾九音笑眯眯撤開手，還把桌上的一盤水果挪到他面前。

  雖然有點荒唐，但晏丞莫名感覺，自己像個被騙到這裡來教學的老實文化人。

  鍾九音說不定壓根就沒打算接吻，只是假借“你做了錯事要補償我”的理由，把他哄上門當冤大頭使。

  比如現在，還得陪她看什麽高冷影帝放肆寵。

  “我看到十八章了，據說這是本論壇體文學，故事推進方式很有意思。”

  鍾九音有自己的私心，特意把書翻到內容很有提示意義的一頁。

  她其實也有點不自在，就像那天晚上借用《絕色殺手乖乖讓爺愛》來提出補償接吻的事一樣，她現在就想用這本書的某部分內容，來順其自然地過渡到親嘴的正事上。

  都怪她過去那些吹牛b的同行，吹來吹去都只會“當年杏花微雨裡，我和她隔著人群遙遙相望…”這種爛大街的情節。

  搞得她除了畫餅，沒學到點其他有用的手段。

  到頭來還得靠她自己的悟性。

  好在她有一些靠譜的床頭讀物。

  “這部分內容說的就是女主角驚豔亮相，高冷影帝一見傾心，然後女主角一不小心摔倒，影帝立馬飛身相救，摟住了她的腰，兩人視線相對，刹那間女主角心跳加速……”

  晏丞：“你想內涵什麽？”

  鍾九音一頓，突然想起這情節是挺像第一期節目她英雄救美的場面。

  “啊…純屬雷同，別過分聯想。”

  她只是想用男女主角後續的相處營造點氛圍，然後跟著男主角的行動問出那句“我可以吻你嗎”。

  為了這個目的，她又要求晏丞跟著往下看。

  遇到比較新潮的詞還用心請教。

  比如，她指著論壇體裡的粉絲發言，問：“這個是什麽意思？”

  晏丞沉默地看著那句話。

  【啊啊啊啊他們看著好配！眼神仿佛doi後！】

  他覺得這半個小時發生的一切都是自己在硬生生找罪受。

  “是喜歡的意思，”他面不改色回答，“眼神看起來就像是互相喜歡後的甜蜜。”

  鍾九音點點頭，又指著下面某段話說：“按照書裡的說法，接吻發生在這什麽doi後更有感覺，你說……哎？”

  晏丞突然把書合上，把她的手都夾在了裡面。

  她奇怪地看他一眼：“你幹什麽？”

  “光線變暗了，看書傷眼睛，”晏丞面無表情說，“你不是要學表演？我可以現在教你。”

  她似信非信，把書拿開：“那也行。怎麽教？你當過美女蛇嗎？”

  晏丞：“…正常人類應該都沒當過。”

  “那你怎麽教？把我當蛇馴？”

  “…美女蛇，重點是美女。你剛才不是也說，美女蛇重點在妖嬈？”他胸口都在痛。

  鍾九音吸口氣，挺直胸膛：“行，那怎麽妖嬈？”

  晏丞：“首先收一收你的狂野。你要扮演的是美女蛇，不是金剛狼。”

  他上手指點，示意她抓住蛇和美女的不同點，要在人形狀態下保持蛇的某些動作，比如吐舌尖。

  “是誘惑人的時候吐舌尖，不是摳著褲腿學蟾蜍卷蚊子。”他拉開她的手。

  鍾九音對這些接觸很敏銳，反手就抓住他的手腕壓住，跟轉卡牌一樣，是習慣性的動作。

  皮膚相觸碰，兩個人齊齊一愣，房間裡沒了說話聲。

  氣氛突然開始微妙起來。

  然後鍾九音先發製人，微眯著眼睛看他，意味深長說：“行吧，既然你都這麽等不及了，我也不好拒絕。”

  沒有書過渡，也勉強能行。

  晏丞閉眼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