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麽能問？！
  郭明立趕緊拉住她，心口都氣得生疼。

  “你直接問能把人家問毛了！”

  接著又無縫銜接說個事轉移話題。

  “你先跟小呂去酒店換個衣服，收拾一下自己。待會兒有個聚餐，是節目組請客幾個新投資方，大家都得去。”

  鍾九音看一圈周圍，晏丞和艾媛媛他們確實都還沒離開的意思，導演站在晏丞身邊說著什麽，大概就是聚餐的事。

  看來是真的。

  “行，”她爽快答應，又問，“有什麽注意事項嗎？”

  她是指聚餐的主題重點之類的，郭明立卻以為她開竅了，欣慰地上下打量她一眼。

  “你素顏好看，不用化妝，衣服就穿個簡單點的，走素顏女神不拘小節的路線就行。你和艾媛媛長相風格都大不一樣，不用擔心撞上。”

  鍾九音“哦”一聲，又聽見他壓低聲音做賊似的說：
  “不過可以多往晏丞喜歡的那種類型上靠，你們維持好關系很有必要。網上分析說他比較喜歡純情溫柔的女生。”

  鍾九音：“你看這形容和我沾邊嗎？”

  郭明立一頓：“……也可以說是乾淨有氣質，你不是也挺有氣質？反正就簡單自然點。”

  她心裡發笑，漫不經心問：“萬一他不喜歡簡單自然的，就愛熱情似火主動出擊的呢？”

  二口小助理擰著眉毛左右看看他們倆，想發表點意見，可郭明立立馬又接上。

  “那這些也猜不準，但只要你表現出和在節目上不同的樣子，他總能多看你一眼。”

  所以說來說去就是為了讓晏丞多看一眼？
  以為跟燙豬拔毛送上餐桌一樣呢，宴請大客戶要上烤全豬，她就是那頭烤全豬？

  鍾九音看著郭明立那張老臉就倒胃口，敷衍嗯嗯兩聲，叫上小助理一起去附近酒店。

  這次的聚餐和上一次等級大不相同。

  依靠晏丞的存在，和上一期節目獲得的流量，節目組吸引來了幾個新的投資方讚助商，投資金額不小，導演忙前忙後，極力想讓投資方看到他們這節目的前途，好穩穩當當合作下去。

  這種場合，就不是聊聊天吃吃菜那麽簡單了，導演大手筆訂了個高級會所的大包房，還勞心勞力讓人給除晏丞以外的其他四個嘉賓團隊簡述了流程和規矩——

  幾個小透明，恐怕都沒和這種量級的資本同桌吃過飯，說錯話得罪人就不好了。

  特別是鍾九音。

  於是鍾九音剛在酒店洗刷完自己，就迎來了節目組派來的“教養嬤嬤”。

  這是真苦口婆心，念得她腦仁兒發脹。

  出去時她都撐著門框不想赴宴。

  同一層的另一個房間門打開，晏丞走到走廊就看見她這副奇怪樣子。

  他收拾妥當了，恢復清風霽月的形象，在狹窄的酒店通道裡站著都有種讓人驚歎的俊美。

  嗓音也好聽，可能是受空間影響，有回音，聽起來低沉有磁性。

  “你在幹什麽？”

  鍾九音歎口氣：“思考要不要去一場高端聚會當一片啞巴綠葉。”

  晏丞：“只有十五分鍾了，你應該不想遲到。”

  鍾九音：“你說我去幹什麽呢？投資方都是衝著你去的，他們讓我去簡單露個臉，卻讓我少說話多吃飯，那不如就把我的照片端上桌，飯前敬三杯酒算了。”

  “……”晏丞跟著她的描述，想象出那個場景。

  一張被紅光照著的黑白相框立在桌中間，在場的人全都站起來對著照片敬酒，眼含淚水嘴裡念念有詞…

  他強行劃掉腦海裡的畫面，說：“可以露臉，但不能是這種露臉。”

  鍾九音再次歎氣，歎出“你是不會懂我們這種人的悲哀”的情緒。

  晏丞卻已經走過去兩步，按了電梯。

  “走不走？”

  “就來。”她閑散晃悠過去。

  小助理和晏丞的助理都不出聲，默默跟在後邊兒。

  同一時間裡只有他們坐電梯，鍾九音緊跟著晏丞進去，看著那可以當鏡子用的內壁，歪了下頭。

  裡面的人也歪頭，平面的圖像上，她的頭像靠在晏丞背上，錯位得離譜。

  她覺得比影子有意思，再歪一點，又歪一點，試驗著和晏丞身影的多種錯位圖。

  玩兒過了，她百無聊賴抬起頭，余光看見晏丞助理複雜微妙的眼神。

  助理：你竟然在偷偷做些不要臉的小動作！就算我哥哥的肩寬似海背部遼闊雄偉，也不是你能靠的！
  鍾九音看過去一眼，捋捋自己披散的長發，假裝沒看見。

  叮。

  電梯到一樓，她若無其事跟著出去。

  酒店距離會所不遠，都是挨著遊樂園修建的，倒騰兩條腿走過去也就幾分鍾。

  外面的一條街的霓虹燈都亮著。

  已經是夏末秋初，晚上的溫度沒那麽高，吹來的風撲在臉上，褪去了幾分燥熱多了些秋涼。

  鍾九音之前在房間裡烘乾頭髮烘得腦袋發熱，被夜風一吹，舒服得眯眼，感慨聲清晰得旁邊幾個人都能聽見。

  晏丞還是第一次看她披著頭髮。

  發尾有些打卷，被風輕飄飄往後吹，臉側的頭髮修飾了臉頰線條，讓她看起來沒白天那麽盛氣凌人。

  他只是余光掃過，正要收回視線，鍾九音忽然跟他說話。

  “你覺得我這身怎麽樣？”

  晏丞：“？”

  他助理瞪大眼睛看著她，像看一個當眾獻媚的外星人。

  二口也很吃驚地看著她，手拉上她衣擺想提個醒。

  這種話就算要說，也得在只有兩個人的時候悄悄說吧？
  在場的只有晏丞稍微了解點她的神經，沉默後平淡說：“還行。”

  鍾九音：“那就好。我經紀人還特意提醒了，穿點你喜歡的，比如溫婉佳人，清純……”

  晏丞及時打斷她的話：“這些形容和你有關系？”

  鍾九音正眼看他：“對吧？和我的回答一模一樣。”

  晏丞：“……你還是盡快換個經紀人，別讓他拖累你的發展，每個機會都來之不易。”

  “知道，”她擺擺手，“就等徐姐的《經紀人大賞》了。到時候如果公司不同意我的人選，你們能幫忙的地方就有了。”

  晏丞：“嗯。武俠劇呢，還想接嗎？”

  “接吧，我有點窮。”

  “好。”

  兩人邊走邊聊，仿佛問的是“你吃了嗎”回答的是“I'm fine.thank you.and you”，流暢自然得像教科書串台朗讀。

  後面倆助理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