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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她不想做德妃》第109章
  第109章
  他聽見自己心裡在一次又一次的問他自己,這個人來了又能怎麽樣呢?他又能為她做些什麽?她又能夠改變他什麽呢?

  他們什麽都做不了,什麽都改變不了。

  他十分清醒地知道烏瑪祿對他來說是不一樣的,可是有太多的東西在她之前了。

  他愛他的國家勝於她,他愛自己的皇祖母、皇額娘也勝於她。

  他是如此懦弱無能又偽善,他在那一瞬間意識到,他和他的皇父並沒有什麽差別,都是同樣的怯懦自私。

  梁九功進來催他:“皇上,今日請安……”

  “更衣。”

  他將自己所有的想法情緒都收拾得好好的,誰也不能從他臉上看出什麽。

  或許是思維被打斷了,又或許,白天是屬於皇帝的,晚上才是屬於愛新覺羅.玄燁的。

  在他披上皇帝的外衣後,他所有的憂鬱痛苦都被盡數壓下。

  他理智的想,會的,他會給德妃他所能給的一切,但這依舊要在一個度裡。這已經是他所能夠做出的最大的讓步了。

  如果真是他所猜測的那樣,那的確是他對不起她。

  他神情冷漠的看著虛空。

  像他這樣的人,本就不配擁有愛。

  既然如此,他為什麽要一開始就祈求愛呢?要祈求一個隻為他而來的人呢?
  這是何等的荒唐可笑啊。

  就這樣吧。

  他向來不覺得自己聰明,無非勤奮二字,因為怕自己過於愚蠢,以至於誤國誤民。所以時時反省自律,以局外人的身份看自己做出所有決定。

  他並不認為他現在的選擇有什麽錯。

  為人帝王,本就不該感情用事。

  可還是會在某些瞬間生出一種疑問和彷徨。

  他究竟做錯了什麽,才會從未被他人堅定的愛過,堅定的選擇過。

  他能成為皇帝,也不過是因為他是最合適的人選。

  他皇父把最嫌惡的東西丟給了他這個年輕的,懦弱的,什麽都不懂的孩子。

  人們會算計他、奉承他、傷害他、敬畏他,卻不會愛他。

  哪怕那個為他而來的人也是這樣,她不會傷害他,但她也不會愛他。

  所以,就這樣吧。

  都說皇帝是孤家寡人,也許他就應該就此滿足。

  可他有的時候,總免不了想,他憑什麽要滿足?他為什麽要滿足?

  明明他富有四海,一切歸他所有,卻為何,他不被他人真切的愛著。

  他的生母並不在意他;他的皇父更愛董鄂妃;他的皇額娘和皇祖母只是因為權衡選擇了他;他的大臣、后宮中的妃子也是同樣。

  所以,當他一無所有的時候,並不會有人愛他。

  他必須足夠優秀,足夠好,他才會被愛,才會被選擇。

  他明明擁有天下。

  他漠然的看向了自己的手。

  他兩手空空,什麽都握不住。

  他一無所有。

  沒有人真的需要他,更沒有人真的愛他。

  他緩緩的吐出胸腔裡的最後一口鬱氣,淡淡的笑了起來。

  如果沒有的話,那就算了。

  這個國家將是他的愛人,他將不惜一切的去愛這個國家。

  他走出殿外,看著陽光散播地。

  他要他的國家,也迎來陽光。

  他是玄燁,是康熙,是這天下的共主,這是他的國家。

  他邁步向前。

  出得乾清宮,康熙想起昨夜的事,他的確打算讓烏雅家的女子進宮看看烏瑪祿,但這會兒,他想起烏瑪祿身體不好。

  他對梁九功說道:“你讓人走一趟,告訴她,等她身體好些了,再讓她家裡人進宮見她。”

  梁九功應下了。

  康熙去請安。

  梁九功讓魏珠走一趟,半路正遇上急急而來的寶珠,魏珠把這事兒給寶珠一說。

  寶珠松了一口氣:“德主子原也怕家裡跟著擔心,想等自己身子好些了,再讓家裡的進來。這不,讓我走一遭,請皇上莫要如此行事。”

  她笑道:“到底皇上體恤主子,先為主子考量好了。”

  魏珠笑道:“可不。”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便分開了。

  魏珠目送寶珠回去,想著梁九功的教導,心裡感歎,師父的確比他們有眼光。

  他們是乾清宮的人,迎來送往,都看在眼裡呢。

  面上,皇上最喜歡的的確是佟佳主子和宜主子,但他可都記著呢,皇上為德主子考量的最多。

  就他自個兒而言,他為誰考量的越多,便最看重誰。

  不要緊的人物,為他考慮什麽。

  他嘖嘖了兩聲,回乾清宮盯著小太監打掃去了。

  康熙從慈寧宮、慈仁宮請完安後,他讓梁九功請來的大臣已經到了,他進屋,拿出政策同他們一一商談,或是疑問,或是質疑,或是細聽。

  梁九功送上茶水。

  日升月落,日子如常。

  烏瑪祿身體裡多了幾分氣力,隔三差五的,也會和后宮眾人一同向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請安,也多認得了幾個熟面孔,說了幾句話,卻也算不得熟識。

  因著妞妞養在皇太后那裡,皇太后偶爾也會在她請安後留下她。

  這日,皇太后道:“你性子太過寬和,製不住下人。這樣,我把秋蘭給你。”

  皇太后招來秋蘭嬤嬤,道:“這是我剛進宮那年,太皇太后怕我不熟這宮裡的規製,指給我的。”

  烏瑪祿抱著妞妞,忙推辭道:“既是太皇太后送給主子的,奴才哪兒能接呢。”

  她笑道:“再說了,秋蘭嬤嬤陪著主子這般久,給了奴才,奴才豈不是奪人所好。”

  皇太后不以為然:“偏你這會兒伶俐,但凡這份心思放在管教下人上,又怎會養出個欺主的奴才。收下吧。”

  皇太后不喜歡孝獻皇后,現如今也不太喜歡烏瑪祿,覺著她手段軟,不夠爽利,宜妃那性格就很招她喜歡。

  但是因著妞妞,多和烏瑪祿接觸了幾次,皇太后對她的敵意是真少了許多。

  她看出來烏瑪祿是個不愛惹事的性子,要真惹事,也不至於被個奴才爬到腦袋上去了。

  皇太后一邊逗著妞妞,一邊和烏瑪祿說話:“這樣欺主的,你真打殺了,誰會和你計較,偏你放不出個屁。”

  烏瑪祿知曉皇太后說的是袁青青的事,她笑道:“彼亦人子也。”

  皇太后聞言,並不解氣:“你倒是心善,隻這樣欺主的奴才,你若不管教便會爬到你頭上去。成何體統。”

  她轉了話頭:“再不濟找個由頭攆出宮去,也比現如今強。”

  烏瑪祿只是笑了起來,帶了幾分無奈,撒嬌道:“主子……”

  皇太后碎碎念:“皇上還真是和他皇父一個喜好。”

  她打量著她,口中仍不停歇:“一樣的病歪歪,一樣的心善柔弱。”

  她百思不得其解:“男人們就好這一口?”

  皇太后是真不理解。

  她還記得,當年的孝獻皇后,順治帝也是說“她柔善不爭,恐她受了委屈”,從而對孝獻皇后和其家,大加封賞。倒像是真怕她受了委屈。

  烏瑪祿抬眼看著皇太后,撒嬌道:“主子~快別說了,奴才接下就是。”

  皇太后收了音,過了會兒才道:“也不怪皇上,我要是他,我也受不住。”

  烏瑪祿笑了笑,並不答。

  秋蘭嬤嬤這才上前行禮,站到了烏瑪祿身後。

  皇太后揚了揚下巴:“秋蘭畢竟跟了我許久,叫她好好給你管管宮裡,別一天天,主子不成主子,奴才不成奴才的。”

  “好。”

  皇太后讓那蘭圖捧出了人參給她:“聽說你虧空身子厲害,多補補,我已經給皇上說過了,叫他不要煩你。”

  烏瑪祿邊讓琉璃接過,邊道:“主子對奴才真好。”

  她道:“奴才這些時日抄了幾遍《藥師經》,回去後讓人晚間給主子送來,供奉在佛前,求個主子們無病無災。”

  “你有心了。”皇太后聞言,心中很是滿意,又提了一句,道,“妞妞都快小兩歲了,皇上還沒給她取名,你有空也催催他,別成天忙國事,也管管孩子。”

  “是。”

  皇太后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提了一句:“皇上給我說了,你下個孩子,不管是格格還是阿哥,都養在你身邊。”

  說是這般說,誰都知道,這是他們答應,烏瑪祿可以養個自己生的阿哥在身邊,也算是莫大的榮寵了。

  “多謝主子。”烏瑪祿笑著。

  妞妞現如今一歲多,已經能簡單的說些字句:“餓,餓。”

  那蘭圖讓伺候妞妞的嬤嬤把她抱下去。

  皇太后看了看日頭:“今兒個你先回,我就不留你了。”

  “是,奴才告退。”

  烏瑪祿退下去,秋蘭嬤嬤跟她而去。

  皇太后看著她的背影,問道:“你覺得她怎麽樣?”

  “德妃仁弱。”那蘭圖回答。

  仁弱,仁慈,懦弱。

  皇太后先是點了點頭,最後又搖了搖頭,看著門口的陽光,良久才開口。

  她說:“仁弱而沒手段的人,在后宮中只會被吃個乾淨。”

  她抿唇,以一種譏諷的語氣道:“她是個能屈能伸的聰明人。”

  普通人的仁弱,那只是愚善,只會讓他們死的更快;而聰明人的仁弱,則是藏著刀的棉花,在你沒有觸及他的底線前,你永遠不知道他給你的棉花裡藏的那把刀有多鋒利。

  皇太后慢悠悠道:“整個后宮再難找到比她更聰明的了。”

  她以開玩笑的語氣道:“你信不信,她把人賣了,別人還得給她數錢。”

  那蘭圖笑道:“奴才不懂這些,但主子說的一定是對的。”

  皇太后擺了擺手:“不,你懂的。榮妃和惠妃,以及皇貴妃因為掌握六宮事宜,私下有的是人念叨她們。”

  皇太后喝了一口茶:“宜妃那沒心機的性情也招人背後不喜。可你聽見這后宮上下有幾人說過她的壞話?誰提起來,都隻記得她愛清靜。”

  皇太后將杯子輕輕放下,不鹹不淡的提點道:“你和我也沒那麽討厭她了。”

  那蘭圖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她道:“奴才也不知道,只知道德主子一往跟前站,奴才即便想生氣,都生不起來。一下子就平靜下來了。”

  皇太后突然想起了先帝順治還沒有徹底和她鬧崩時,也曾對她念過幾句經。只是那時她還小,並不明白。現如今,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來了,然後在那一瞬間明白。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她喃喃著。

  她收回目光,輕聲道:“我前些日子去看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也勸我不要因為她而和皇上離了心,讓我對她好些。”

  “現在,有幾個人還記得她沒封位份前鬧出的陣仗。”

  那蘭圖突然一驚,康熙十八年,那德妃才封嬪,現如今也才康熙二十四年,不過五六年時間,整個后宮已經對德妃失去了敵意。

  當年誰不恨這位德妃恨得牙癢癢呢?一口一個狐媚子。恨不得生啖其肉。

  可正如皇太后所說,現如今宮裡那些爭寵的,倒是更恨宜妃得寵,壓根兒不曾記得當時的事。

  今日若非皇太后提及,她也記不起來這件事。甚至,即便皇太后提及,她也下意識的想,一定是那位德主子不得已之下,才會鬧成當年那樣的情況,必不是她的本意。

  下一瞬,皇太后也說了同樣的話:“即便我自個兒提及當初,現如今也覺得,一定是她迫不得已才那樣的,必不是她的本意。指不定就跟當時,阿布把我嫁進紫禁城一樣。哪由得了她選呢?”

  兩主仆沉默了下來。

  那蘭圖提了一句:“主子還把秋蘭送去了……”

  “是……”皇太后應道,“是啊……”

  兩主仆繼續沉默。

  直到五阿哥胤祺拿著風箏進來,打斷了這段沉默。

  “祖母陪孫兒放風箏。”

  “好,好。”

  下午,烏瑪祿果然遣琉璃送了十份她親手抄寫的《藥師經》去往慈仁宮。

  皇太后瞟了一眼,那字跡並不算頂好,勝在工整,叫人看了,便覺得抄寫的必是個有風骨的人。

  皇太后翻了幾頁,歎道:“皇上把她保護得很好。”

  那蘭圖隨侍左右,安靜聽著,隨後按著皇太后的吩咐,將抄寫的經文送到佛堂供奉。

  秋蘭嬤嬤自打入了永和宮,當即新官上任三把火起來,風風火火的要立規矩。

   哦,我不知道你們在生活中遇見過這種人沒有,我遇見過。

    就是那種,他具有讓人平和的力量。真的是你心情再煩亂,再不好,在他面前,就慢慢平靜下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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