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幼寧說有法子能讓皇上醒來,太后自然欣喜萬分,滿是皺紋的手重重握住蘇幼寧的手。
“哀家就將皇上交托給你了。”
語氣沉重,蘇幼寧似乎能感受到太后的愛子心切。
她也知道,太后交托給她的不僅是皇上的性命更是南朝的安寧。
而她要做好這一切,不光是因為南朝也是因為遠在徽州的楚煜。
若是皇上醒來,徽州災情的助力才會更多一分,楚煜的安危就更多一分保障。
“皇祖母放心,幼寧定當不辜負您的信任。”
太后知道蘇幼寧的本事,無量大師不在京都,她也只能寄希望在她身上。
懸著的心也落下去一半,看了看蘇幼寧,轉頭厲聲下令。
“夏嬤嬤,派幾個人跟著幼寧,伺候她的一切,另外太醫院隨她進出,任何人不得干涉。”
話音一落,剛剛走進正殿的一名小宮婢聽了一嘴,連忙退出去,思索片刻後朝著偏殿那邊去了。
偏殿裡,眾嬪妃正等著令皇貴妃下令去請示太后,讓大家見一見皇上。
可下一秒,一名宮婢急衝衝地跑進去,一臉慌亂,腳底因為踩了雪,跑起來一個不穩差點碰到偏殿門口的白玉瓷瓶。
令皇貴妃身邊的管事嬤嬤唐嬤嬤見狀,厲聲喝道。
“賤皮子,令皇貴妃在這,還不當心伺候著,要是嚇到了主子,你可吃罪得起?”
宮婢立刻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整個人都在發抖。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請令皇貴妃息怒。”
令皇貴妃沉著臉,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宮婢,漫不經心道。
“行了,這裡是太成殿,你若是嚇到本宮倒不要緊,要是驚到了皇上你十個腦袋也不夠掉的。”
宮婢連連點頭,抬眸試探性地看了一眼唐嬤嬤,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得人心煩不已。
唐嬤嬤沉著臉走過去,瞪了她一眼,低聲道。
“有什麽話起來說。”
宮婢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小聲跟唐嬤嬤耳語幾句,唐嬤嬤一張臉肉眼可見地變得緊張起來。
“這消息可真?”
宮婢連連點頭,一張小臉早就沒了血色,弓著身道。
“奴婢親耳聽到,也跟正殿外的其他宮婢詢問過了,此刻人就在正殿那邊呢,但是是誰奴婢沒問出來。”
唐嬤嬤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品茶的眾嬪妃,回頭瞪了一眼宮婢,厲聲喝道。
“把嘴閉緊,先下去吧。”
待宮婢離開,唐嬤嬤立刻回身走到令皇貴妃身邊,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令皇貴妃蹭得站了起來,帶著精致護甲的手緊緊攥著椅子邊,手指用力到青白。
半晌後,令皇貴妃忍著心底的慌亂,衝著眾嬪妃高聲道。
“眾位妹妹,今日你們先回去吧,改日咱們在請示太后。”
舒妃一聽今日又見不到皇上了,剛剛的急性子一下子又上來了,好奇地問。
“姐姐,這是出了何事?不是說好趁著今日太后在這,待她出來咱們一起去請示太后好讓姐妹們見見皇上嗎?”
“本宮說讓你們先行離開,是不是本宮的令也不管用了?”
令皇貴妃淡掃眾人,語氣十分嚴厲。
眾嬪妃不敢造次,只能起身施禮告退。
待她們離開,令皇貴妃才敢將心裡的慌亂顯露出來,此刻竟也站立不住往後退了幾步重新跌坐回椅子裡。
唐嬤嬤立刻上前,扶住令皇貴妃的手腕,低聲道。
“皇貴妃,您可不能露怯,現在是關鍵時刻。”
令皇貴妃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本宮知道,可知正殿裡的那人是誰?”
唐嬤嬤搖搖頭。
“說是都不肯說,只聽到太后下令太醫院的人都得全力配合。”
令皇貴妃忽然想起一人,驚恐地看向唐嬤嬤。
“會不會是煜王府的那位?”
唐嬤嬤臉色沉了下來,放低了聲音。
“萬督公四個左膀右臂都被砍掉,做事情是不穩妥了。”
令皇貴妃此刻慢慢冷靜下來,扶著唐嬤嬤的手腕站了起來,冷哼一聲。
“東廠那群蠢貨,一個蘇幼寧都對付不了,這次進宮的一定是蘇幼寧,太后也隻信得過她的醫術。”
唐嬤嬤點了點頭,連忙說道。
“皇貴妃,老奴即刻傳信到東廠,讓他們進宮行動。”
令皇貴妃微微揚了揚下巴,語氣平靜下來。
“傳信到東廠自然是要的,只不過本宮現在要去瞧瞧,看看到底是不是她!”
唐嬤嬤攙著令皇貴妃出了偏殿,不顧大雪也未撐傘直接往正殿去。
夏嬤嬤正好帶著太醫院裡太后欽點的幾位太醫往正殿去,見到令皇貴妃眾人紛紛行禮。
令皇貴妃面對太后身邊的夏嬤嬤還是恭敬有禮多了。
“夏嬤嬤,本宮憂心皇上,如今怎麽又請了這麽多太醫,是皇上情況有變嗎?”
夏嬤嬤跟著太后身邊,多少也知道一些如今前朝后宮的情形,知道令皇貴妃的意思,輕聲道。
“皇貴妃不必憂心,若是不放心,可隨老奴進去看看。”
此話正合令皇貴妃的意,她微微頷首。
“如此,有勞夏嬤嬤了。”
一行人進了正殿,太后正坐在外面微閉著臉,手中撚著佛珠嘴裡念念有詞。
聽到動靜,這才睜眼,一臉肅穆地看向來人。
眾人連忙恭敬行禮。
太后看見為首的令皇貴妃,眼底閃過一絲嫌惡,語氣輕慢得很。
“令皇貴妃怎麽來了?”
太后不說免禮令皇貴妃也只能繼續跪著,回話的語氣卻格外柔和,卻少了一絲笑意。
“臣妾憂心皇上,故而請夏嬤嬤帶臣妾進來想看看皇上如何了?”
太后沒說話,手指自顧自地撚著佛珠,半晌才幽幽道。
“既然憂心不已,那就進去瞧瞧吧。”
令皇貴妃再次施大禮。
“是,臣妾定當謹遵太后旨意,皇上的情況絕不外泄。”
太后不再看她,也沒有再說話。
唐嬤嬤將令皇貴妃扶起來,隨著夏嬤嬤及太醫們一起進去。
令皇貴妃一眼就看到龍榻邊那道纖細身影。
確認是蘇幼寧後,令皇貴妃差點站不住,好在唐嬤嬤眼疾手快將她扶住,輕聲在她耳邊道。
“皇貴妃,萬萬要鎮定!”
令皇貴妃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強迫自己不去理會蘇幼寧,撲到皇上身邊,看著他手腕及胸前都插著銀針,眼眶立刻紅了。
下一秒,她捏著帕子拭著眼角,似乎強忍著不落淚。
蘇幼寧在一旁與太醫們交流醫治辦法,沒有精力去管此刻惺惺作態的令皇貴妃。
待交流完,蘇幼寧才側目看向跪在皇上身邊,替他擦著額頭的令皇貴妃,語氣冷淡。
“幼寧參見令皇貴妃,只是幼寧剛替皇上下針,令皇貴妃還是不要亂動的好。”
話音落,令皇貴妃的手僵住了。
心裡將蘇幼寧罵了千萬遍,可眼下她不好發作,唐嬤嬤上去將她扶起來。
將心底的恨意壓下,令皇貴妃在抬眸,眼底恨意消散殆盡只剩一片哀傷,看著蘇幼寧。
“是本宮不好,這些藥理針法本宮也不知道,還請煜王妃不要見怪。”
蘇幼寧微微頷首,並不理會令皇貴妃的“楚楚可憐”。
太后再次走進來,看著施針後睡得安詳一些的皇上,臉上松快了一些。
“幼寧,今日你辛苦了,這幾日你便隨哀家一起住到長壽殿去。”
“太后,您這些日子守著皇上實在辛苦,如今煜王妃來了,您盡可放心也該好好休息了,不如讓煜王妃住到臣妾的碎玉殿去。”
“一來,碎玉殿離太成殿近,方便煜王妃替皇上看診,二來,這些日子臣妾惶恐未能替皇上做些什麽,如今煜王妃來替皇上看診,若臣妾照顧好煜王妃,也算替皇上做些事了。”
令皇貴妃話裡話外都是替太后及皇上考慮,倒叫人不好拒絕。
太后雖不喜歡令皇貴妃,可今日這話說到她心裡去了。
“幼寧,令皇貴妃說的不錯,這幾日你就住在碎玉殿,有任何事都可來找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