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五皇子
長安城的醫藥行業,一邊為薑白芷不再窮追猛打松了口氣,一邊為孔志約等人編撰行業準則而苦惱。
從事醫藥行業之人,起初多少還是有點懸壺濟世的胸懷,只可惜漸漸為孔方兄迷了眼,見多了逝者亦更心硬如鐵。
年輕時滾燙的熱血,難免因時間的冷風吹涼了。
道德底線,如同陳年的褲腰,早褪到地上了。
以前的太醫署,因為他們沒折騰太甚,加之馮一紙致仕,導致監督出現真空。
待太醫署反應過來時,這已經是一個頑疾了。
薑白芷的揭底、薑茯苓的報復,揭開了光鮮亮麗的行業表皮,露出那令人作嘔的醜惡。
孔志約諸人也有醫學造詣,對這些醜事多少有些了解,再奉詔制定行業準則……麽麽,那些黑錢是吃不得了。
其實,無論是藥還是醫,利潤本就豐厚,若謹守本分,雖難暴富,衣食無憂是唾手可得的。
人性本貪。
孫悟空頭上為什麽要戴緊箍咒?
防的就是無法無天啊!——
“今年征討高句麗,薛仁貴也就燒了多處糧食,連泊灼城都沒打下來。”
永徽天子懷抱稚子,眼現慈祥。
稚子那一雙無邪的眼睛,好奇地在范錚身上打量。
“阿耶,他是誰呀?”
永徽天子笑了:“這位,可是阿耶的老師,鴻臚卿、雲麾將軍、華容侯范錚,你當尊稱范公。”
稚子掙扎起身,一板一眼地向范錚叉手行禮:“李弘見過范公。”
范錚起身回禮:“臣范錚參見皇子。”
永徽天子露出得意的笑容:“范卿以為,此子較朕當年如何?”
“皇子如此年幼便深合禮儀,較陛下當年更勝一籌。”
范錚貌似耿直的回答,讓永徽天子大樂。
李弘名義上是永徽天子第五子,實則是他第一個親骨肉,自然格外疼愛。
在愛子的阿耶面前,誇他的娃兒,比誇他本人感覺更受用。
“朕以為,弘兒與范卿家給事郎一般,仁孝之致,且發乎本心。”
永徽天子讚了范鳴謙一句。
至少當年,范鳴謙從來沒有使過嘴臉,倒是不時請吃東西。
昭儀武曌的肚皮很爭氣,永徽三年便誕下李弘,如今肚皮又鼓了起來。
正因此,蕭淑妃的矛頭也漸漸轉向武曌,幸虧永徽天子親手杖斃了二人才漸漸安定下來。
前面四子,名義上為皇子,卻與永徽天子隔了一層,便是太子李忠與永徽天子都不親近。
范錚笑道:“臣賀喜陛下,得此麒麟佳兒。”
(關於李弘,《舊唐書》自己都打架。《舊唐書·列傳三十六·高宗中宗諸子》曰永徽四年封代王,《舊唐書·高宗本紀》記永徽六年封代王。)
永徽天子歎息:“尚藥孔奉禦、陶侍禦醫會診,弘兒體弱,當盡心照顧。”
李弘自幼體弱,是武曌在宮中未遭到全面壓製的原因之一。
無他,未當成對手爾。
“可曾請孫道長來看過?”
這個時代,單提一個孫道長,世人都會默認是孫思邈——名聲太大了。
永徽天子通過孫行,請孫思邈道長帶徒弟劉神威來皇宮,給李弘診治了一番。
診斷結果出來,這是娘胎裡帶出來的病,無法根治,只能調養。
因李弘過於年幼,湯藥之類的法子尚未用,孫道長隻開具了食補之方,且令宮人小心侍候。
永徽天子未給李弘封王的原因便在於,這個年代,即便是皇室,皇子皇女的夭折率同樣很高。
故而永徽天子對李弘多有憐惜。
“想來太廟諸帝,會庇佑如此乖巧懂事的後人。”
范錚也只能安慰一番。
沒轍,這不是一兩個偏方能解決的。
永徽天子話鋒一轉:“朕在想,要不要等尖底船出,大軍南北夾擊,北取鴨綠水泊灼城,南行當年來護兒之事。”
來護兒當年可是殺到了平壤的。
范錚笑道:“若走海路攻擊,當分三路。平壤只是中路,且須留退路;南路應從長口取浿水逆流而上。”
浿水,即大同江,《隋書》中提及。
直取平壤當然很便利,但沒有足夠的兵員、補給,很容易陷入來護兒當年的狼狽境地。
畢竟平壤是高句麗都城,城防、兵員必不可少,加上當年為來護兒所破,多少汲取了點教訓,哪裡還會在原地跌倒?
不帶這麽看不起敵人的,否則那是在汙辱自己。
“百濟、倭國為堅實同盟,新羅能拖住它們就不錯,真打唯有靠大唐。”
永徽天子曾經存有的一絲僥幸,早就拋於九霄雲外。
對敵,唯有大唐兒郎可信,他人信不得一絲一毫。
慣於嚶嚶嚶的新羅尤不可信,與大唐相約夾擊高句麗,隻奪下一個水口,獨擊百濟卻威風凜凜。
“高句麗莫離支錢蓋蘇文,品性雖惡,掌控軍、權卻是一把好手,縱失遼東,高句麗國內卻未大亂,不易對付。”
當飛揚跋扈的五刀將都不率兵征戰時,就得格外地小心。
對方不是身體垮了,就是由將進化為主帥了。
范錚的話,引永徽天子頷首。
確實,控制能力弱一點的話,有丟失遼東之敗,早就為人奪權了。
錢蓋蘇文坐鎮平壤,西拒大唐,南戰新羅,雖未佔據優勢,卻有條不紊、敗而不亂,委實是個人物。
敗給大唐沒什麽委屈的,實力不如人。
錢蓋蘇文兄弟的感情和睦,偏偏三個娃兒錢男生、錢男建、錢男產勾心鬥角,五刀將活著可以壓製,死了呢?
當然不能寄希望於錢氏內訌,但大唐遣細作居中潛移默化,總可以吧?
不要告訴范錚,兵部職方司連一個人手都沒有安排進去。
“朕發覺,范卿所思,甚合朕意。”
永徽天子直樂。
“吐蕃與吐谷渾再戰,據兵部消息,兩敗俱傷,吐谷渾尚書乙弗摩訶,為吐蕃伍如東本噶爾·欽陵讚卓所傷,所幸不致命。”
范錚眼皮跳了幾跳:“吐蕃大論噶爾·東讚次子,一個將才,曾為質子宿衛。”
噶爾·欽陵讚卓的個人武藝可以忽略,但他領軍、征戰的才能,在吐蕃史上都名列前茅。
可惜,大唐終究是太要臉,做不出扣留甚至是下毒等手段,生生讓他回歸了高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