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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長安小坊正》第639章 這個老漢賊自戀
  太子的金面,執失思力是要給的。

  不情不願地,執失思力代執失州應承,以三斤一文錢的價格采買白羊毛,同樣是拉到長安城付錢。

  這本是執失部準備給突厥諸部的價錢,問題是被阿德州抬成了四文錢一斤,現在這價格就是鐵鐵的優惠價了。

  史忠吐了口氣,認下了這結果。

  原本打得嘩嘩響的小算盤,是成為雍州的第二供貨人,不說與執失州分庭抗禮,佔小頭也是可以的。

  不那他與范錚從無交集,范某自不會給他顏面,一推六二五,讓他與執失思力商議。

  不管史忠戰績如何,他的定位都是將,沒有帝王的乾預,范錚不想擅自與軍中將領往來。

  哪怕,只是掛了虛銜的將軍;
  哪怕,范錚現在也是雲麾將軍;

  哪怕,鐵小壯與樊勝都實掌兵權。

  偏偏執失思力因為莫名的忠義而抵觸,史忠這就鬱悶了。

  即便執失州承諾收沙缽羅設的白羊毛,史忠也沒多高興。

  沙缽羅設養得多的還是羖羊,得想法從西突厥那頭采買一批白羊啊!

  嘖,怕是最近兩年,長安城羊肉的價格得下跌咯!

  畢竟,多出的羖羊,僅憑沙缽羅設自身,吃到上火也解決不了的。

  一個奇怪的問題:白羊與羖羊都是羊,雜交出來會是什麽羊?

  草原諸部,不乏同時養兩種羊的,卻鮮有雜交的。

  倒不是完全因為分群的原故,按後世的話說,染色體不匹配,有生殖隔離。

  倒是偶有雜交成功的記錄,可雜交出來的羊沒有繁殖能力,比較可以量產的騾子與犏牛,顯然是個失敗產物。
——
  奸商范錚坐在二堂,捧著茶碗,得意洋洋地哼著荒腔走板的曲調。

  “我正在城樓觀山景,耳聽得城外亂紛紛……”

  沒法,在這個時代,范錚這算是比較貼切的了。

  琴棋書畫四樣,范某精通琴,亂彈琴。

  白瞎了二堂內建的上好琴室,瑤琴蒙塵啊!

  掖庭令很快交了一堆織物出來,看得出格外用心了。

  掖庭中獲罪的宮人也不敢不用心,否則……掖庭中的命,可不是命。

  第一張氈子織出來了,隱約可看出太華山之險峻秀麗,當有一名畫技精湛的行家繪製的藍本。

  第二張氈子,分成四小格,織的是孟母三遷的故事。

  范錚咂了咂嘴皮,算是明白學區房為什麽漲價了。

  第三張是毯子,適宜蓋身子睡覺,上面是年輕時的李世民,策馬執大弓放箭殺敵,看上去威風凜凜。

  每一件織物,旁邊都織有文字簡介,只要識漢字的人都不會認錯。

  范錚保證,織有天策上將破陣圖的毯子,貞觀天子絕對留了一張。

  哈哈,這個老漢賊自戀!
  第四張氈子,圖案很大,范錚卻一眼就看出,這是元日大朝會圖。

  嗯,萬邦來朝的盛況,自是要讓番邦人看看的。

  燒包是燒包了點兒,可誰家有這能耐,能按捺得顯擺之心?

  對面的景漢帶著康國、石國、安國、史國、米國、波斯、拂菻的商賈,細細地討論著氈子的工藝,與其上的圖案背景。

  米國是真實存在的,國都缽息德城,即後世烏茲別克斯坦的朱馬巴劄爾。

  不同於西方的濃墨重彩,大唐織出的氈子,相對淡雅,留白更有意境。
    參軍事陳祖昌從容地為每一位商賈解說圖案中的典故,總算顯出點正經作用。

  有一些典故,連范錚都沒聽過。

  春秋時期,楚部族未得封邑時,首領叫熊麗,范錚多少聽過一點。

  別按後人的思維去衡量古人的名字,熊麗是個雄壯的漢子,不是女的。

  熊麗誕生時,母難產,剖腹而出(潰自肋出),母親死亡,以楚條(荊條)裹腹而葬,故號“荊楚”,范錚就真沒聽說過了。

  娘哩,雖然不可思議,卻又感覺合情合理是怎麽回事?

  老八注意到范錚清澈的愚蠢,順帶解釋了一句:“此乃《楚居》所載,記錄楚國一脈的由來、世系。”

  范錚不懂《楚居》,事實上大唐知道的人也不多。

  看看,這就是底蘊。

  有許多冷門知識,沒有一定的傳承,你根本接觸不到。

  “這就是大禹治水,曾經諸水為害,大禹率天下百姓疏通水道,終變害為利。”

  “這幅,是我大唐貞觀天子、天可汗率兵征戰的雄風。大唐人都知道,皇帝是曾經的天策上將,打仗數一數二。”

  老八居然沒敢誇“天下第一”,說話多少是過了腦子的。

  連李世民都不好意思自誇打仗“老子天下第一”呢。

  米國商賈等粟特人瞪大了眼睛,俱是讚歎不已。

  按他們的觀念,能打仗就是一等一的好君王,強者為王,理所當然。

  至於會不會有窮兵黷武的可能,就不在他們的考慮之下了。

  慕強是人之共性,大唐越強,對他們越好。

  不為別的,那急速擴張的大食,讓他們都感受到了嚴重的威脅。

  曾經強大的波斯,已經在苟延殘喘,大部分領土被大食所佔。

  大食甚至對拂菻發起了戰爭,曾經隻與波斯持平的拂菻,竟頑強地與大食相持不下。

  當然,也可能是波斯之前耗去了大食大部分力量,此起彼伏的原波斯諸地也在拖著大食的兵力。

  逃亡到伊羅珊的伊嗣埃三世哭暈在便桶上。

  對粟特人來說,南線過波斯故地,抵達拂菻,已經不太現實。

  大食收取錢財都無所謂,主要是信仰的衝突才要命。

  所以,不走吐火羅諸地,從米國等地走西北路線,不達拂菻,同樣可以抵達逐漸強盛的法蘭克王國。

  百年後的法蘭克王國才到達巔峰,國王查理曼臨終將王國一分為王,給了三個兒子,才大致確定了法國、德國、意大利的疆界。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德法之戰,可謂相煎何急了。

  總而言之,這世上只要還有粟特人想掙錢,就沒有什麽艱險能攔得住他。

  “這樣的氈子、毯子,我想遙遠的法蘭克人也會喜歡。”

  商賈們采買的數量、價格,都交給了閑散慣的陳祖昌。

  老八的嘴,撅得能拴一頭毛驢。

  哎,清閑懶散的日子喲,沒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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