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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長安小坊正》第590章 涇陽微雨
  三千人馬,說的只是府兵。

  帶上輔兵,還有部份太子左清道率、太子左內率、太子內坊人員,總計逾五千人。

  太子左清道率副率尉遲寶琳、太子通事舍人程處俠、太子典內尤福貴、典膳郎平胡,老老實實地與范錚見禮,參見太子賓客。

  尉遲寶琳雖不是啥好人,好歹是能分辨的,變故之事險些讓他陷入絕境。

  這個時候,快別說他阿耶尉遲敬德如何得天子賞識了——絕世武勇唯有在戰亂時,才是帝王手中的利劍。

  你以為,尉遲敬德真個能煉丹、出塵?
  別說笑了,尉遲敬德雖說不是演義裡的鐵匠出身,那暴烈的性子與修道也格格不入。

  尤福貴面相團團,看上去有幾分討喜,名字也更討喜。

  這一點,讓李義府格外不服氣,尤福貴就憑相貌與討喜的名字,撈得從五品下典內,憑什麽!
  就算李義府噶上一刀,也混不上這位置!

  程處俠與他的名字不搭界,沒有年輕任俠,反而是一板一眼的,與程咬金、程處默等風格截然不同。

  庶子要想過得好一些,內斂自是必要的。

  飛騎旅帥鄧穩率著一群驕兵悍將過來,拱手見禮:“旅帥鄧穩,參見雲麾將軍。”

  扭頭,鄧穩喝道:“兔崽子們,還不趕緊行禮?飛騎的誕生,都仰仗雲麾將軍!”

  一些鼻孔朝天的飛騎軍士,才收斂起驕傲的面容,認真行禮。

  再托大,也不敢在創始人面前擺架子。

  渾義道行軍總管范錚、副總管樊勝,開始調度人馬。

  當然了,范錚的主要作用是當吉祥物。

  “飛騎越騎、華州折衝府、右候衛翊衛、左驍衛翊衛各自抽調兩夥,輪番為遊奕,向四面散開。”

  “飛騎飛行兵,引一夥升空,於隊前五裡左右遊弋。”

  “太子左清道率、太子左內率各司其職!”

  兵馬的調度,樊勝才最專業。

  范錚暗暗嘀咕,才出長安,樊勝調兵遣將便如戰時,難怪他征戰總得平安歸。

  東宮人員的調度,就由范錚說話了,畢竟太子賓客也是東宮的高官。

  “太子舍人李義府、太子通事舍人程處俠,時刻伴隨太子,有事必須輪換。”

  “典內尤福貴,晝夜隨侍太子,但有差池,提頭來見!”

  “典膳郎平胡,殿下所有食物,你須先嘗,不得換人!”

  差池與差遲,為近義詞,但韓愈詩“竟歲無差池”、杜甫詩“差池上舟楫”,差遲最早應是宋朝吳曾《能改齋漫錄》出現。

  李義府嘛,稍微照顧一下,也算是盡心了,能不能往上蹦一蹦,成為典書坊(太子右春坊)正五品下太子中舍人,就看他造化了。

  正六品上典膳郎平胡戰戰兢兢,本來就有些白皙的面容幾無血色,絲毫不敢大意。

  前任不知道在哪裡當花肥了,後任自如履薄冰。

  嗯,順便說一句,平胡的家人、宅院,大約生活在別人的視線中。

  雖然沒有任何人說出口,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從龍這種事呢,運氣好了就青雲直上,運氣不好就粉身碎骨。

  五千人俱乘馬,連太子都棄了軺車,改為乘馬。

  因而,太子身邊還有太子仆寺廄牧署一名典乘時時跟隨。

  太子出行都那麽麻煩了,換成皇帝出行,得多少人服侍?

  行至涇陽,至城外扎營,涇陽令酆由儉與涇陽屯監如荼各自率僚屬前來迎駕。

  “涇陽令與涇陽屯監入營參見即可,諸官且各自歸位。”

  范錚淡淡地發號施令。

  不過是官場常規的迎來送往,無須太在乎場面,現階段以穩為主,隻讓二位堂官拜見就足夠了。
    別的不說,至少東宮屬官已經是驚弓之鳥,沒看到尉遲寶琳的手掌已經按住了刀柄麽?

  “涇陽令臣酆由儉(涇陽屯監臣如荼)參見殿下。”

  太子神色自若,淡淡地隔空虛扶:“免禮。”

  隔空,自是因為李義府有意無意地擋在了太子身前。

  沒有用後世人耳熟能詳的“平身”一詞,是因為這說法大約起於宋元時期,在正式史書記錄中存在是《元史》。

  酆由儉起身,額頭上滿是汗水:“臣有下情稟報,涇陽、雲陽之交,近日忽現山賊,人數不定,呼嘯山林,折衝府圍剿未果。”

  太子面容略為蒼白,定了定心思開口:“縱有刀山火海,孤亦唯有前行。”

  范錚呵呵一笑:“殿下有此決心,再好不過。樊勝,且由你安排,殿下駐……扎涇陽一日。”

  差點嘴滑,說出“駐蹕”來,幸虧及時醒悟過來。

  唯有帝後方配駐蹕一詞,說出口來,早晚會為人清算。

  山中大蟲險惡,人心更險惡,官場最險惡。

  樊勝應了一聲,隨即吩咐下去,華州折衝都尉周乙戈明日率越騎一團、飛騎飛行兵二夥為佐,清除所有障礙。

  孫九悄悄湊到范錚身邊:“縣侯,今夜當有小雨,外帶小股人馬潛入。”

  范錚笑了笑,安排相裡乾夜間巡營。

  別人不知道,范錚卻清楚得很,相裡乾的身手相當不錯,做事也極為警惕。

  至於說為什麽孫九知道有小雨,卻與馬盂上的鹽微潤有關,沒有一定的生活經驗是看不出來的。

  營為偃月;

  遊奕撒出;

  睡眠警醒的地聽,枕野豬皮做的空胡;

  日沒槌鼓一通,為三百三十槌;

  鼓停,角響,十二聲為一疊;
  三通鼓、三疊角,即告安歇。

  入夜,太子依舊和衣,輾轉反側。

  二更時分,微雨。

  隱約有動靜傳來。

  巡營將士喝問:“是甚麽人?”

  外頭傳來回音:“虞候總管某巡。”

  虞候一詞,各朝的定義不一樣,在唐朝為軍中執法的小官吏。

  古文中的“侯”與“候”混用,常常導致後人迷糊。

  “候”,多半是代表低級官吏。

  問:“作甚行?”

  答:“定鋪。”

  問:“是不是行?”

  答:“是。”

  這就是大唐定鋪的模板,相當於突擊檢查了。

  相裡乾一揮手,巡營的翊衛張開長弓,生鈊箭如雨而飛。

  幾聲慘呼之後,一切寧靜了。

  樊勝這積年的軍頭,自是深諳變化之道,便是定鋪的話語也常有變更,想用模板來套,呵呵。(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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