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恐虐之血
  當伊萊恩再一次地踏上努凱裡亞那質地松軟的紅沙時，在她眼前所呈現的國度已並非是離開前的富饒之土。饑荒、貧窮、瘟疫，她能清晰地看到這些可怕災難曾給這個世界所留下來的傷痕，昔日的蠻荒似乎有著逐漸卷土歸來的跡象，如若自己回來的時間再晚一些的話…這個紅沙世界將會淪落為舊夜時一般的失落國土。

  在努凱裡亞那千瘡百孔的身體之上，有著一道極為深刻的疤痕。

  名為【戰爭】。

  沒人知曉它是在什麽時候出現的，也只有靈能者才能目睹這份撕破了現實與亞空間維度的可怕傷疤，但它的確在影響著這顆星球的【生機】——仿若附骨之疽般纏繞著這顆星球的大地與天空，如若任何人膽敢向著這道疤痕的深處窺視，那麽他的雙眼將會被恐虐魔域的烈火所灼瞎。

  僅需看一眼，紅沙之主就已經知曉這份詛咒的來源。

  並非是血神的窺視，也並非是努凱裡亞即將墜入亞空間的前兆…不同於那位孜孜不倦地在整個銀河播撒祝福的慈父，祂從來都不需要通過這種無趣的手段來達成目的。

  這道近乎從亞空間滲透至現實的可怕瘡疤，只是一滴血液所造成的。

  是的，一滴血。

  也僅僅是一滴血。

  從那艘幾近破碎、分崩離析，但卻铩羽而歸的榮光女王的鋒刃上滴落而下，從至高天中永恆且唯一的血神身上所流淌而出。

  恐虐之血。

  光是它流淌的痕跡便足矣蒸融任何膽敢窺視其存在的靈魂，令一個充滿勃勃生機的世界緩慢地走向死亡。

  毋庸置疑，那艘染滿神血的榮光女王將承載著這份永恆的詛咒——是在時刻震懾著現實宇宙中任何膽敢挑戰血神的存在，亦是顱骨之主賜予這柄膽敢刺向自己利刃的‘賜福’。

  縱使這份詛咒將會令世界走向死亡、縱使這份詛咒將會令她永遠疲於無盡的戰火，但它的本質仍舊是血神的賜福。

  任何詭異的巫術都無法影響她前進的步伐，任何陰險的計謀在她的面前都將會成為歇斯底裡的廝殺血戰。

  無論伊萊恩同意與否，她的所作所為最終都將會取悅血神。

  “戰爭結束之後，我本以為憑借我當時留下的諸多預案，能夠令我們的實力快速恢復過來的。”

  “…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面對著近乎天文數字般的災難報告與人手稀缺，伊萊恩有些感到頭疼。

  在亞空間與現實帷幕尚未被完全掀開的這個時代，她本以為亞空間能夠直接干涉現實的手段應該並不太多，但她卻沒能料到還有目前這種複雜的情況。

  恐虐以祂的血液為媒介，賜予了自己如此規模的‘賜福’。

  伊萊恩本以為也就僅有自己在科摩羅時所表現出的那些特殊能力，卻沒想到連帶著努凱裡亞也同樣被連帶著‘賜福’了。

  雖說血神對於鮮血的來源從不在乎，如若是祂自己的血……

  放在那些信仰恐虐的嗜血狂魔眼裡，恐怕沒有比這更高貴的祭品了吧。

  所以，伊萊恩現在感到無比頭疼。

  對恐虐發起的戰爭，最終卻得到了來自恐虐的‘賜福’。

  甚至還在陰差陽錯之下，令祂留下的血液成為了祂能夠對自己施加賜福的媒介。

  對於這種強買強賣的‘賜福’，她甚至還沒有任何辦法來應對。

  “不只是努凱裡亞，母親。”

  “在我們麾下統治的所有世界，也就是說昔日參加那場戰爭的所有星球——全都出現了這種情況。”

  一旁的卡恩還提醒了伊萊恩，這種情況並非只有努凱裡亞會有。

  而是她麾下的所有世界，全部都因血神的賜福而陷入到無盡的混亂之中。

  暴力，天災，種種難以想象的危機情況源源不斷地出現，而最關鍵的人手在此刻卻極為稀缺。

  “無論是農業世界、還是後勤世界，從數據來看…都已經失去了基本的發展土壤。看來，我們的恢復期要延長很久了，卡恩。”

  “嗯…倒也不是那麽絕對，母親。若說唯一的好處，那便是這些世界將能募集到比以往更多的兵源，光是去巢都底層隨便撈一把，便能收貨一堆質量相對優秀的新兵。”

  “巢都世界的募兵經常會有意外的收貨嗎？這倒的確是個好消息，那麽現在唯一需要擔憂的就是雷德賈克那邊的鑄造世界是否有問題了。至於這些優秀新兵的來源嘛…我想我已經猜到了，不是麽。”

  “是的——您的猜測沒有錯，應該也是那場戰爭過後的影響，或是您口中的‘賜福’的影響。這些新兵們甚至比起以往的戰犬都更加暴戾，決鬥坑中的傷亡比意料之中的還要多，以至於在您回歸軍團前，招募新兵的流程都並未前進多少。”

  “…唉，我就知道。不過，就算我們的規模已經少得和第十五軍團差不了太多，但我們在大遠征的任務可不像他們那麽悠閑，更何況現在軍團的人手嚴重不足——我需要一個理由，卡恩。”

  伊萊恩略蹙眉頭。

  面對母親的質問，卡恩並未怠慢：

  “原因…是您，母親。”

  “在您離開我們身邊之後，我們這些老兵雖然仍舊彼此心靈相通，但缺少了您之後，我們便無法再向新兵發起心靈鏈接…雖然我們也有嘗試過研究您帶給我們的這份禮物，但我們軍團的智庫已經在那場戰爭中近乎全軍覆沒。”

  “缺少了您，就算將那些符合條件的新兵被招募入軍團，群山之子也仍舊不是完整的。”

  “只有您在，第十二軍團才叫群山之子——否則，只是另一個戰犬罷了。”

  卡恩鄭重地回答道。

  是的，就算再怎麽殘破不堪，第十二軍團也仍舊是一個阿斯塔特軍團。哪管絕大多數資源已經在戰爭中化為灰燼，但能夠維持軍團存續的基因種子卻絕對不會缺少。

  而自那場戰爭結束以後，雖然凡人輔助軍、機械神甫們在泰拉的幫助下在慢慢恢復為一個阿斯塔特軍團應有的龐大建制，第十二軍團卻沒有再招收任何一位阿斯塔特，所有從那場戰爭中幸存下來的凡人輔助軍也在軍團中有著特殊的地位。

  並非是不能，只是不想。

  他們每一個人都知曉，如果第十二軍團恢復成為戰犬那樣的軍團，就會重走吞世者的老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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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