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收獲滿滿
來時匆忙,回時悠然。
馬車行使在官道上,微微有些顛簸。
覃海彬仍處於昏迷狀態,臉色蒼白得嚇人,見不到血色。
賴志書和顧樂遊都是懂醫理的人,看出了端倪:“這倒霉的家夥被黎老鬼放血了。”
陳晉問:“鬼修吸人血?”
賴志書回答:“不,應該是放血出來,以血煉藥。說也奇怪,黎村鬼修雖然不是元神正法,但也沒有這種血丹邪術。真相如何,得等他醒過來再問。”
顧樂遊道:“老賴,你身上還有精元丸吧,給他喂一顆……放心,這一顆覃公子肯定會付帳的。”
賴志書笑道:“正有此意。”
拿出一枚藥丸,準備喂給覃海彬吃。
不過覃海彬此時已喪失了吞咽能力,賴志書乾脆取水把藥丸化了,融成藥水,好喂些。
不得不說,這藥確實管用,約摸半個時辰後,覃海彬醒轉過來,左右張望,很是驚慌。
顧樂遊三言兩語把事情因由說了,覃海彬這才平靜下來,然後簡要地說出他的遭遇。
原來他真得在因緣際遇之下獲得一株寶藥,倒霉的是被黎村的人盯上了。
覃海彬無處可逃,竟發起狠勁,直接把寶藥吃掉。
黎村的人氣急敗壞,把他抓回去,開刀放血,要從血中提煉出寶藥成分……
一個個都是狠人。
事情已經過去,也算告一段落,覃海彬說了一通後又陷入沉睡。
陳晉坐到車轅上,怔然出神。
顧樂遊壓低聲音:“書生,我幫你檢查過鬼畜還陽丹了,沒問題,這可是極負盛名的嶺南神藥,據說能生死人,肉白骨。雖然說法誇張了些,但藥效卻是實打實的。”
“如此好藥,黎老鬼怎麽說送就送了?”
“嘿,依我看來,所謂人情的說法不盡不實。他多半是怕了,乾脆找個台階下,還能結個善緣。”
陳晉深以為然,人情這東西,本就難以依靠,而且老師已經駕鶴西去。
俗話說“人走茶涼”,何況人已死?
但不管如何,這一趟買賣頗有收獲,有劍法感悟、有大筆銀子入帳、還得了這枚丹藥。
馬車很順利進城,抵達覃家。覃海彬父母聞訊衝出來,抱著兒子放聲痛哭,自有一番離合悲歡。
哭過之後,覃員外請陳晉三人到正廳奉茶,寒暄幾句,有仆人抬著一口精致箱子上來,打開,白花花一片,都是銀子。
“此為紋銀一千五百兩,小小敬意,請三位仙師笑納。”
覃員外是有見識的人,知道黎村深淺。陳晉他們能從黎老鬼手中救人,本身就證明了實力。
對於有本事的人,必須待為上賓,好生結交,說不定以後還要有求於人。
虛套客氣的場面都交給顧樂遊來說:“覃員外客氣了,往後有事,盡可來找貧道,認準出雲觀顧道人金字招牌:能堪輿風水,能佔卜禍福,能測算姻緣,還能療傷治病……”
好家夥,張口一排溜,很麻利地打起了廣告。
這的確是個打廣告的大好機會,覃員外代表著高端客戶群體,只要在這群體裡打響了名聲招牌,自然財源滾滾,不用再為生計發愁。
賴志書見狀,不甘示弱,也趕緊推銷起自家的精元丸來,說得那叫一個口綻蓮花。
陳晉看著,聽著,竟有一種誤入菜市場的錯覺。
也許,這才是底層修士的真實面貌。沒有高高在上,絕非不食人間煙火,奔波忙碌,終究是為了生活得更好。
兩刻鍾後,辭別覃員外,帶著銀子返回宅院。
“老賴,這五百兩銀子是分給你的。”
顧樂遊把一堆白花花的銀子推到賴志書面前。
賴志書連忙推卻道:“太多了,我根本沒做什麽,拿一百兩足矣。”
顧樂遊笑道:“伱拿出了兩顆精元丸。”
賴志書道:“顧老弟,你就別寒磣我了,我賣藥,你也賣藥,其中玄機都門清。”
顧樂遊道:“藥物價值多少只是明面上的數字,不作數。你說了,你參與進來,便是其中一份子。這趟買賣,咱們三個人,總共得一千五百兩,均分開來,正好一人五百兩。書生,你的意見呢?”
陳晉笑了笑:“聖人曰:不患貧而患不均,我沒意見,賴兄便收下吧。”
“既然兩位老弟都這麽說了,我再推三阻四,便是不識趣。”
賴志書收了銀子,然後從懷中掏出兩口瓷瓶:“瓶內各有十顆精元丸,你們一人一瓶,吃完之後,我再送新的來。”
顧樂遊臉色一板:“老賴,你說話得注意點,咱家像是要吃藥的人?”
語氣一轉:“不過與人比劍鬥法,消耗得厲害時,吃上一顆藥也是好的。”
伸手不動聲色地收了瓷瓶,揣到懷裡。
又說了會話,賴志書告辭離開,但並沒有即刻返回五嶺,而是到城中辦事。
顧樂遊把另外五百兩銀子以及瓷瓶放到陳晉面前:“書生,這次的事,你才是真正的主力,本來拿九成不為過……”
陳晉一擺手,打斷了他的話:“這樣挺合適的,你應該明白,我真正的收獲並非銀子。”
顧樂遊哈哈一笑:“那好,往後的夜宵,我全包了。”
陳晉又道:“此番見識到諸多嶺南的成名人物,也是開了眼界。”
顧樂遊喜滋滋道:“經此一事,咱們算是揚名立萬了。名氣是個好東西呀,從此以後,我不用再扛著招牌走街串巷,招攬生意了。”
好歹已是一觀之主,天天做那等營生,常被人視作“神棍”,未免叫人輕視了。
他能吃苦,能舍得放下面皮,但不代表甘心如此。
水往低下流,人往高處走,有志氣的人,安能一輩子鬱鬱蝸居,平生不得志?
陳晉倒不執著出名,卻也想學得一身好本領,闖蕩出一番自己的事業,方不枉這個穿越際遇。
他現在可以肯定,嶺南當地的修行水平並不算高,畢竟隸屬邊荒之地,缺乏傳承底蘊。文化筆墨是這樣,修道練武也是一樣。倒是各種民俗儺術種類繁多,鬼神敬奉盛行。
這些東西對普通百姓來說,那是高高在上,神秘莫測,敬畏有加,但對於修行中人,特別是修道有成者,自然就“見怪不怪,其怪自敗”了。
日夜不輟的勤修苦練,不知不覺間,陳晉已經躋身於“修道有成”的行列。
或者說,自從文廟建成的那一刻起,他就直接跨過門檻,節省了近百年的苦修。
當前的文廟狀態雖然顯得破敗,並非完全體,也不能主動出擊,但有它鎮守泥丸宮,神魄內景觀強大牢固,幾乎能免疫大部分的精神類術法入侵了。
有這一點,當面對扎紙匠、黎村鬼修之流時,已然立於不敗之地。
這也側面證明了,外道儺術,始終只是旁枝末節,存在各種弊端毛病,比如黎村鬼修的短壽,比如扎紙匠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還有五髒法的身體畸形……
相比之下,文武之道,乃是堂堂正正的大道路子。
也正因為如此,想要建起文廟武神廟,那是千辛萬難,殊為不易。
顧樂遊把銀子收進房間,五百兩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真要裝進包裹帶在身上,也是有些不便的。據說在中原地域,有銀票發行流通,薄薄一張,卻能當銀子用,極為便捷。嶺南地方偶爾也有銀票使用,但都限於那些大商行用來貿易,普通的百姓,主要還是用銅錢,大串大串的,更為沉重累贅。
放好銀子,他坐下來,臉色變幻,似在考慮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
半刻鍾後,一咬牙,做出決定,走了出去,對陳晉道:“書生,你天資卓越,不同凡人,是否想學到更多的地煞法?”
陳晉回答:“有機會的話,當然想學,畢竟每一門道法都各有妙用。”
顧樂遊伸手掏出一幅古卷:“此為《三煞卷》,我師父偶然獲得,就此得了機緣,創辦出雲觀。卷上共記載著三門法術,分別為:通幽、遁地、指化,也算是有些實用,我現在拿出來給你學。”
陳晉忙道:“此為你家傳承之法,我又不是出雲觀的人,如何學得?”
顧樂遊歎道:“為這古卷,我師兄喪心病狂,竟欺師滅祖,所以說,這古卷是好是壞?再說了,我自從入門,勤勤勉勉,苦修了十多年,但至今為止,隻學到些皮毛。《三煞卷》在我手裡實在暴殄天物,太過於浪費。”
陳晉道:“話雖如此,但君子不奪人之愛。”
顧樂遊嚷道:“這不是‘奪’,而是我心甘情願送出去的,能學到多少,都是你自己的本事。”
頓一頓,接著道:“書生,你別覺得這是不二法門,秘不外傳的寶物。我之前便跟你說過了,《地煞七十二術》,每一種流傳下來後,經過數百年的演繹變化,出現了諸多版本類型。隱形法如此,其他法也差不多。以你的本事,有心追求的話,肯定能通過其他渠道獲得法術秘籍。既然如此,這個人情為何不給我好了?咱們還是不是朋友?”
陳晉看著他:“你真決定了?”
顧樂遊把古卷直接塞進他手裡:“少跟我婆婆媽媽的,快拿去練,你的實力越高,我的日子便過得越舒坦,多好的事。”
陳晉:“……”
顧樂遊接著道:“朋友之間,本不該存在門戶之見。正如之前,你也讓我修煉《隱形法》和《壺天術》,只不過我不爭氣,學不了而已。”
“好,那我學。”
“哈哈,這就對了。來,我與你講講三門法術的竅門和特點。‘指化’,以前和你說過些情況了……‘通幽’,望文生義,便是利用元神來與鬼神溝通交流……‘遁地’,這門法術練成之後,可以鑽入地底,借助泥土快速行走,或殺敵一個措手不及,或用來逃命……”
陳晉忍不住問:“如果在地下遇到岩石樹根之類呢?”
顧樂遊道:“問得好,土行是無法穿透岩石層的,需要掌握另一門法術‘透石’,不過我可沒有相關秘籍。”
聽完講解之後,陳晉對《三煞卷》有了一個整體的認識。這三門法術有一定的實用性,但其實並不算高明,比如“通幽”,主要用來交流溝通,卻很難驅使鬼神,那涉及另外兩門地煞術:《驅神》和《請仙》。
又比如《遁地》,能在地裡穿來穿去,看著很神奇,卻也有諸多局限性。萬一遁得快了,一頭撞到石頭上,可就倒霉透頂。
想來也是,如果《三煞卷》是頂尖的地煞術,出雲道人就不會隻當個底層散修。
陳晉並沒有貶低古卷的意思,對他而言,地煞術多多益善,能學多一門,都彌足珍貴。
他當即手捧《三煞卷》進房間,開始著手修煉。
顧樂遊不去打擾他,帶上銀子外出,購買兩人今晚的吃食。
做了一單大買賣,賺到了錢,得好好犒勞一下五髒廟。
一番張羅,回來時夜幕已經降臨。
陳晉仍關在房中。
修煉是很投入身心的事,有些修道有成的高人閉關往往長達數日,甚至數月之久,但陳晉不可能,他又沒有辟谷,長時間閉關,練不出東西來,反而可能活活餓死了。
顧樂遊把吃食擺好在桌子上,又等了一會,陳晉走了出來。
“書生,學得怎麽樣了?遇到疑難盡管開口,我雖然隻練得皮毛,但多年浸淫,心得經驗豐富。”
陳晉回答:“還好,指化之術算是入門了。”
“你確定?”
顧樂遊一個愣神。
但見陳晉口中念念有詞,忽而伸手一指,擺放在桌子上的一雙木筷忽然豎立起來,然後筷子頭彎曲下去,似在點頭示意。
顧樂遊:“……哈,今晚的天氣真好,月亮很圓……對了,書生,你有沒有發現不對勁?”
陳晉一怔:“什麽不對勁?”
顧樂遊一本正經:“你家小姨姑不見人。”
聞言,陳晉也感到奇怪,往常時候,丘不嫁此時肯定會“聞香而至”,過來喝酒吃肉的,今晚怎麽沒動靜?
一夜過去,第二天上午,有人匆忙而來,但不是丘不嫁,而是丫鬟小翠:“小郎少爺,你終於回來了。”
陳晉問:“怎麽啦?”
“快跟我回莊上,大爺出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