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此理!
它倆殺人、取血、畫符竟還振振有詞?!
桑敬恨得牙癢,顧不得站在身後摩拳擦掌的田螺精,狠狠啐了一口,大聲罵道:“你倆缺大德了!”
張玟心有余悸的瞟了瞟田螺精,握住桑敬手腕,低聲勸慰,“老桑,冷靜,冷靜!咱們往這兒一站就是神機司的臉面。你得沉住氣啊。”
桑敬憤憤的緊抿唇角,“有你給神機司長臉就行了。我那份兒可有可無。”
話雖如此,桑敬還是不由自主的瞥了瞥田螺精。
田螺精抬眼去看木香。木香朝它幾不可見的搖搖頭。意思是不用錘桑敬。姑娘跟老門主有來有往罵的挺熱鬧。桑神機使跟著摻和幾句不礙事。
不錘就不錘。剛才那一下錘挺狠,到現在它手還疼呢。緩緩待會兒再錘也行。田螺精站的筆直,一雙漂亮的紫眸銳利如鷹隼,在眾人臉上逐一掠過。
陸珍手握桃木劍接連挽了幾個劍花。說時遲那時快。對方打出的黃符離陸珍鼻尖只有寸許,而陸珍除了挽劍花,似乎沒有其他應對之策。
張玟心焦不已。
陸五姑娘能不能先把劍放一放。就算稀罕也沒這麽稀罕的。黃符當前一個勁兒挽劍花不是事兒啊!
一念及此,但見金光法劍劍身散發出橙紅光暈,眨眼功夫就將那兩道黃符化為齏粉,隨風散去。
這也……太厲害了。
張玟精神為之一振。他就知道陸五姑娘挽劍花定有她必挽不可的道理。
對面那倆老門主見狀倒吸一口涼氣。
陸五尚未及笄就有如此之高的道行,委實令人匪夷所思。容不得它倆深想,陸珍已然甩出道黃符,徑直飛將過來。
老門主立馬抽出腰間符筆,口中念誦咒決,齊齊轉動符筆,兩團熾熱火光自筆尖射出,與黃符在半空中相撞,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陸珍眼睛亮亮,大呼:“過癮!”
八十一位血勇兵丁大多受不了如此強大的道氣。痛苦的捂住胸口或是下腹,但卻極為懂事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桑敬暗自讚歎。張小將軍帶兵有一套。
又沒人可錘?全無用武之地的田螺精活動活動手腕,唇角抿成一字。行吧,權當養精蓄銳了。
老門主似是沒料到竟會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唬的它二人禦劍向後退了半丈來遠,想要再次轉動符筆,猛然發現那道黃符居然沒被撞破,依舊以迅疾的速度飛來。
這……怎麽可能?
那兩團火光能在瞬息間將人灼成焦炭,更何況是張符紙。
即便是陸五打出來的符也不應該具有如此之大的威力。
老門主們定定心神,再次轉動符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不能坐以待斃。
隨著符筆轉動,筆尖驟然噴出薄紗般的血霧。霧氣繚繞升騰將老門主籠罩在其中。
“它們玩兒賴!”桑敬憤憤不平,“這不就是設了道結界把自己個兒護住了嗎?著實可惡!”說罷,抬手掩住嘴唇,眼角余光瞟向田螺精。
田螺精恍若未聞,站在那裡像是個盡忠職守的護衛。
桑敬長舒口氣。他不能再多嘴了。否則……
小田手勁兒真是夠大。剛才那一下把他砸的到現在都懵懵的。
田螺精暗自歎口氣。桑神機使就不能管住嘴巴嗎?要不是木香大姐兒示意它無需動手,桑神機使怕是得被打暈兩次。
陸珍並未怪責桑敬。此時的她像是得了個玩意兒,滿臉帶笑望著被血霧籠罩的兩位老門主。
“嘖嘖,倆老頭弄個紅色的結界。”陸珍一邊挽劍花一邊調侃,“怪別致的嘞。”
張玟視線緊鎖陸珍手中那柄金光法劍,微微顰起眉頭。他好像看出點門道。陸五姑娘看起來是在挽劍花,實則是在禦使黃符。就跟念咒一個道理。但是用金光法劍可以騰出空兒罵架。
要麽說陸五姑娘道行高呢。
就是跟普通術士不一樣。瞧瞧人家,罵架甩符兩不耽誤。
忙是忙了點,可人家能忙得過來。
這就叫本事!
張玟腹誹的功夫,黃符到在血霧之外突然停下。
老門主面帶得意,異口同聲道:“我們的絕世無雙髒髒筆,可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
“嘁!”陸珍譏誚的撇撇嘴,“什麽絕世無雙髒髒筆,還不如個狗屁扛勁兒。”說著,手腕靈活轉動,金光法劍直指黃符,喝聲:“去!”
黃符噗的沒入血霧之中。與此同時,符紙左右搖晃著快速漲大,把那倆老門主緊緊裹住。
張玟咕咚一聲吞了吞口水。陸五姑娘的符不怕髒血。
很厲害呢。
桑敬眼睜睜看著那倆老門主被符紙裹成薄薄兩片,暗自慨歎:陸五姑娘怕是對風箏有執念。唉,想想也是。小姑娘本就愛玩,她又是個會玩的。而且通身本事,比一般小姑娘淘一點也沒什麽不對。
桑張兩位神機使正琢磨著,化為紙片的老門主緩緩飛至陸珍掌心。陸珍將其折好,交給田螺精,“你先替我收著,回頭我把它們一起滅了就是。”
田螺精趕緊應和一聲,將其納入荷包。
……
藍篷馬車裡擠得滿滿登登。廖承戈袖著手縮在角落裡,抿唇不語。
他隨胥吏去到醫館,喝了藥,換了身乾淨衣裳。胥吏得知他來京城投親,便弄了輛馬車,把同樣需要進城且並無皮外傷的船客一並捎上送入城裡。
要麽說還是得在天子腳下。就連一員小小的胥吏辦事都如此妥帖。
廖承戈抻抻衣襟。這身衣裳是胥吏送的,粗麻布絮著厚厚的棉花。的確暖和,但也的確不如他自己的衣裳合身。
算了,就這樣吧。
遇上地動能撿條命就已經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
然則……
進城後又當如何?
廖承戈心裡七上八下。
先去刑部跟岑笑川碰面還是暫且住在客棧,見機行事?
左思右想決定去找岑笑川。
京城地動不是小事。說不定陛下會大赦天下。如果趁著這個時機把他一起給赦了呢?
廖承戈彎起唇角。他來京城就是為了保命。這不就輕而易舉的保住了?
禍福相依。看似是禍,實則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