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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克亦步亦趨跟在朱迎槐身後前往瞻奉宮。
郭銘、孫恪昂首闊步,大袖飄擺,一副仙風道骨模樣。朱迎槐亦是如此。
阿克掏出帕子擦擦被冷風吹出淚水的眼角,默默在心裡歎口氣。話說前邊這三位走路也得拿捏著步態的老神機使和小神機生,到底有沒有知覺啊?
天兒冷成這樣,他們還穿著單褂子,就一點不想擤個鼻涕或是打個噴嚏嗎?
朱迎槐放慢腳步,跟阿克並肩而行,“阿克小哥,您隨陸五姑娘出生入死多次,想必對邪祟鬼物之類並不陌生。”
那是!阿克驕傲的挺起胸膛,“鬼庭澗咱鬧過,地府的點心也吃過。要說大場面,正經見識過不少!”
“如此甚好。”朱迎槐微微彎起唇角,對阿克略一頷首,“做法的規矩……您懂的吧?”
規矩?
阿克稍作猶疑,恍然道:“懂!不許出聲,出聲打暈!您幾位盡管放心,我就是個啞巴。”
聞聽此言,郭銘在心裡自嘲一笑,他們仨聾子帶著個小啞巴。
再來個瞎子就齊活兒了。
引路的金孝澤如同驚弓之鳥一般,惶惶的回望郭銘等人,很快便扭轉頭趨步向前。
而今的瞻奉宮宛如宮中禁地。光是往瞻奉宮方向瞅一眼都覺得心驚肉跳。盼隻盼這四位能人不要出什麽意外。
他膽子小,受不住驚嚇。
朱迎槐滿意的點點頭,“不愧是武德衛。”
人狠話不多,懂事又機靈。這可都是隨了陸五姑娘的脾性。
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跟阿克聊著天,瞻奉宮已然近在眼前。
郭銘舉目觀望,眉頭慢慢皺起,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孫恪、朱迎槐還有阿克也跟著停下來。
金孝澤尚未察覺身後人立住不動,又往前走了十來步,回頭一看後邊那四位齊齊眺望呢。
不是!怎麽沒人喊他一聲?就眼巴巴看著他跟傻子似的悶頭往前走啊?
金孝澤心裡委屈,面上不顯,快步走回來,躬身問道:“郭神機使,您渴了還是餓了?有事盡管吩咐,不要客氣。”
他又不是進宮來吃席的。就算渴了餓了那也得等辦完正事再點菜。
郭銘深吸口氣,沉吟片刻,慢條斯理的說道:“吾等駐足望氣,並非口渴。”
啊?
啥玩意?
旺氣?
旺氣就是補氣的意思,對不對?
站著就行?
哎呦喂,神機使們太會了。他得趕緊補起來。
金孝澤退後一步,站在郭銘身後,學著他的站姿,配合吐納,不大會兒的功夫就覺得鼻子發癢,趕緊掏出帕子捂嘴,打了個大大噴嚏。
這地兒是風口!
他剛打完噴嚏,阿克緊跟著也打了倆。
人比人氣死人。
老神機使和小神機生屁事沒有。難為他又是眼淚又是鼻涕的。阿克捏著帕子擦完鼻涕,揣起來,再掏出條新的抹眼睛。
“隱隱約約有一絲邪氣。”郭銘拈須說道。
邪氣?
金孝澤眼珠兒轉了轉。哎呦喂!鬧半天不是旺氣而是望氣。
這事兒鬧的。
果然術士的事兒一般人弄不明白。
金孝澤軟塌塌垂下肩膀。
心累。
不想說話。
孫恪擰起眉頭,“不管怎樣,還是用道符鎮一鎮穩妥些。”
對對!孫神機使說的太對了。
金孝澤眸中充滿喜悅、希冀以及深深渴盼。
神機使就是神機使,太會辦事了。
郭銘緩緩頷首,“好,用您的自創符吧。”
“不不,還是用您的符。”孫恪十分謙遜,“您請。”
“您別客氣。”
“我沒客氣。用您的符就好。”
金孝澤眸子裡點點閃爍的光芒漸漸散盡,喜悅、希冀以及深深渴盼化為疲憊無力。
得虧就倆神機使,這要是來個十來號,怕是得謙讓到亡國!
朱迎槐見狀湊到孫恪身邊,壓低聲音,“您二位一起用唄。符多了漂亮。”
是啊!
小朱一語驚醒夢中人。
好容易得了個在宮裡使用法術的機會,還不得好好露他一小手?
郭銘和孫恪應了聲是,齊齊從荷包裡掏出符紙,齊齊捏在手裡,齊齊掐訣念咒,齊齊甩符。
整套動作好似行雲流水,看的金孝澤恨不能拍手喝彩。
他好歹也是在鼓司擔著差事的人。
大小算個官呢。可不能一驚一乍的。這又不是在戲園子看戲。更何況人家兩位老神機使辦的是正經差事。
兩道黃符如同離弦的箭,急速飛向瞻奉宮,飛至一半兩道符在空中驟然炸開,點點精光,奪人眼目。
郭銘含笑看向孫恪,“你我二人果然心有靈犀,用的都是鎮鎮鎮退退退散散散……符。”
在一旁支棱著耳朵的金孝澤唇角抽動。
這啥破名兒啊?不知道的還以為老神機使們都是結巴呢。
孫恪唇角彎彎,“你我二人共事多年,哪能沒點子默契?”
朱迎槐無語望天。
這會兒好的跟一個人似的,忘了鬥氣的時候了?之前的事不用多說,光是禦劍飛回京城這一路,他倆人時而蜜裡調油,時而相看兩厭。
呵呵!全然不顧他小朱的死活。
郭銘神采飛揚,又從荷包裡掏出一張符紙,“來,再看看我們有無默契!”
“好!”孫恪不甘人後,也掏出道符,兩人齊齊念咒,齊齊甩符。配合的天衣無縫。
兩道符飛將過去,郭銘撫掌笑道:“你用的也是舉世無雙獨一無二滅魔咒?”
孫恪唇畔笑意遽然僵住,“不、不是。”眼角余光掃了掃金孝澤,“我用的還是鎮鎮鎮退退退散散散符。”
完了,丟人了。
郭銘面色微變,朱迎槐忙不迭說道:“正好了不是?兩道符互補。”揚手指向半空,“您看,點點精光搭配舉世無雙獨一無二滅魔咒的七彩虹光多漂亮,多耀眼。”
金孝澤手搭涼棚,認真觀瞧。
該說不說,的確漂亮,耀眼。
老神機使們甩符甩的不賴。
當著金孝澤的面,郭銘自然不會出言埋怨孫恪,他順著朱迎槐的話頭,好脾氣的說:“對對,我跟老孫不止有默契,我們倆還互補。”伸手握住孫恪腕子,“走,我們一同踏進瞻奉宮的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