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章 風向穩了！

  何文慧見四弟低著頭一抽一抽掉起了眼淚，伸手拉了拉王立冬胳膊，“洪昌，別說了。”

  這時，坐在一旁的何母，忽然對何文達一陣呵斥，“哭什麽哭！你姐夫又沒說錯！你已經十歲了，該懂事了。怎麽能那麽說你大姐，要沒你大姐，咱們這個家早沒了。快向你大姐道歉。”

  老四文達抽噎著道，“大姐，我錯了。”

  何文慧擼了擼四弟的頭道，“文達，你是小大人了。姐不在家的這段時間，你要好好照顧媽，知道嗎?”

  何文達認真點點頭，“大姐，我知道了。”

  何母對著大女兒道，“文慧，把櫃子上的布袋子拿過來。”何文慧來到五鬥櫥前，拿過一個包裹，“媽，這裡邊裝的什麽？”

  何母接過包裹打開，只見裡邊是好幾遝鞋墊，不過尺碼都有些小，“文慧，這是給團子園子準備的鞋墊，待會你帶回去。小孩子個子長的快，要是尺寸小了，你告訴我一聲，我再給他們做，做好讓文達給你送過去。”

  何文慧看著一雙雙嶄新的鞋墊，不禁紅潤了眼眶，“媽。”何母拍了拍大女兒的手道，“以後好好孝敬你婆婆，照顧好團子園子，家裡有我有文達，就別惦記這個家了。”

  一陣警鈴在王立冬腦海響起.老狐狸又要開始下套了。

  他拿過一雙鞋墊，打量了下，針腳細密勻實，手藝不錯，“何姨，我替團子園子，謝謝你了。”

  何母眯著眼笑道，“謝什麽謝，團子園子叫我一聲外婆，我沒別的本事，他們不嫌棄就好。”

  “這麽好的鞋墊，穿著肯定舒服，”王立冬詢問道，“何姨，你現在一天能做幾雙鞋墊？”

  “一天差不多能做三雙，怎麽了？”

  “一雙鞋墊能賣多少錢？”

  “專門有人上門收貨，8分錢一雙。”

  王立冬看向何文慧，“文慧，現在市面上一雙鞋墊賣多少錢？”

  何文慧回答，“一雙一毛錢左右。”

  王立冬不解道，“為什麽不自己擺攤?一個月能多出2塊錢收入，一年就是20塊。能買上150汕米了。”

  何文慧提醒道，“洪昌，我媽眼睛不好，怎麽出去擺攤。”

  王立冬看向何文達，“這不是還有文達嗎。讓他跟著何姨一起去擺攤不就行了。

  你媽賣鞋墊，他在一旁看書，而且又不用天天去擺攤，攢上幾十雙一起賣。”

  何母點頭道，“還是洪昌腦子好使。以後每到休息天，我就去菜場那邊白賣鞋墊”

  何文慧站起身道，“洪昌，都十點多了，我就請了半天的假。我們做飯去吧，吃好飯就回去。”

  兩人走進廚房，何文慧見沒什麽外人，拉著他道，“洪昌，你今天為什麽針對文達，他這次撞人又不是故意的。”

  王立冬點了根煙，抽了一口道，“我就是見不得他那副理所當然的嘴臉。感覺你欠他似的。”

  何文慧翻找了下自家的菜籃子，拿出半顆大白菜，三顆土豆，五顆雞蛋，“文達還小，他就別跟他一般見識了。你幫我把土豆皮給削了.”

  孩子媽回來了，王立冬就輕松了許多。晚上也開始照常出去接私活。現在做席面，賺錢是其次，主要還是維持一些關系。自家電子廠的生意能做的順風順水，這方面功不可沒。

  這天，王立冬回到家，何文慧一個人正坐在沙發上生悶氣，“怎麽了，和誰吵架了？”

  何文慧搖頭道，“沒什麽。”

  既然不肯說，王立冬也就沒再多問，陪著兒子女兒玩了會積木，等看到牆上的掛歷時，他才想起今天是何文慧發工資的日子。

  “文慧，發工資了？”

  “嗯。”

  王立冬手一伸，示意上繳。

  何文慧拿過小包，遞上了工資，他數了數，53塊，“工資單呢？”

  何文慧又遞上了工資單，他看了看最後的實發工資一欄，65元，“錢放我這了，你要用，說一聲。”

  “嗯。”何文慧走到他身邊，“洪昌，有件事，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什麽事？”

  “我們單位想派我去杭城進修一段時間，你說我去還是不去？”

  “去啊，這麽好的機會，幹嘛不去。培訓期間，休息天，可以逛逛西湖、靈隱寺、還有明珠的南京路、江灘，多好機會”

  何文慧高興抱住他道，“那我真的去了。”

  “去。對了，這次去多長時間？”

  “我們廠長說是1個月，下星期三出發，我們單位一共去三個人，都是我們科室的，全是女的。”

  王立冬好笑道，“你們科室有男的嗎？”

  何文慧靠在他背上道，“洪昌，下個月的工資你幫我領一下，別忘了把生活費送我媽那。”

  九月十號，王立冬來到服裝廠，代領了何文慧的工資，既然答應了媳婦，他還是走了一趟何家，把當月的生活費交給了何母。

  “姐夫。”何文達追到屋外，出聲喊住他，王立冬看著何文達道，“什麽事？”

  何文達支支吾吾道，“姐夫，這周五，我們學校組織我們去農村勞動。”

  “哦，挺好，好好勞動，順便鍛煉下身體。”王立冬坐上自行車，準備走人，何文達忙上前拉住他道，“姐夫，能不能幫我買兩盒鮮奶小方，兩斤雞蛋糕。我們老師說了，每個同學都要帶些好吃的，到時候分給農村的孩子。”

  王立冬瞥了眼何文達，“學校有這規定？”

  何文達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我上學的時候，怎麽從來沒聽說哪個學校組織學生下鄉支農，還有這種要求。”王立冬對著擋在身前的何文達道，“閃開，我現在就去教育局，舉報你們班主任。這不是瞎扯淡嗎。”

  何文達慌了，忙解釋是他們班級同學自發組織的，王立冬朝屋裡喊了一聲，“何姨。”

  何母摸著牆來到大門口，“洪昌，什麽事？”

  王立冬大聲把剛才的事說了說，院子裡的鄰居見到有熱鬧看，立即圍了上來，等明白事情經過後，看向何文達的眼神就有些不對勁。

  何家什麽鳥樣，何文達不會不清楚，不想著幫家裡減輕負擔，竟然還和同學攀比.鮮奶小方？除了過年過節，其他時候他們都舍不得買來吃。

  “這何家的孩子，怎麽一個個的都不省心哪。”

  “文達從小挺聽話懂事的，怎麽也變得和文遠一樣了”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王立冬見何文達低著頭哭著跑回了家，心想就這心理素質，還有待提高啊，白眼狼可不是那麽好做的臉厚心黑、心狠手辣是每一條白眼狼的最基本素養。

  正想和何母探討一下孩子在誠信方面的教育經驗，沒想到何母先發製人，打了聲招呼後，就進了屋裡。

  眾鄰居們見沒了好戲，呼啦都散了。王立冬和二慶媽，三嬸幾人打了聲招呼後，使勁蹬了兩腳，便消失在了大院門口。

  次日一早，王立冬哼著小曲趕到單位。換上工作服，剛跨進後廚，就被徒弟六子拉到了財務室門口排隊領工資。

  “師傅，聽說大堂的獎金比上月又少了一成。”

  王立冬哦了一聲。

  自從二食堂被承保後，後廚的原材料和油鹽醬醋的采購成本，就像坐了火箭似的，‘咻咻咻’往上拔。

  承保前，一斤雞蛋只要1.2元，上個月已經漲到了1.8元/斤，其他食材漲幅比例也差不多除了後廚幾個大廚和辦公室的獎金一直沒怎麽變動，其他崗位的獎金，都已經下降了一大半。

  等王立冬拿到工資單，看了眼最後一格，實發工資198元。獎金一欄，88元，和上月就差了2塊錢。

  “洪昌，獎金多少？”大堂服務員金桂枝伸長脖子，看了眼他的工資單後，就怎呼起來，直言後廚是親生的，而他們大堂是後娘養的。

  王立冬收起工資條，瞥了眼金桂枝，告訴她要是對自己的獎金不滿意，可以找主任反應。

  金桂枝不爽的嘟囔兩句，不過她可不敢去找那笑面虎。上兩個月，有兩老職工因為獎金發少了，找到何青山討說法。

  一個星期不到，倆人就被何青山以偷拿單位物資的理由，開除出了二食堂。

  當然兩人也是有偷拿東西，而且還被人贓俱獲，可這年頭，這種事情可是常事，抓到了最多批評教育。

  殺雞儆猴。

  自打那時起，就沒人敢再找新主任瞎嗶嗶了。

  而且話又說回來，獎金就是一降再降，也比其他幾個國營食堂的獎金高了好幾倍，所以大多職工雖然不滿，但也都忍了。

  下班後，王立冬帶著兩徒弟，來到了離家不遠的一處小酒館，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他放下酒杯，告訴兩徒弟，他打算辭職了，二食堂這邊，就乾到這個月底。

  六子拍了下桌子喊了一聲太好了，“師傅，你是準備跳槽，還是自己開店單乾？”

  “開店，單乾。你們怎麽想？”

  六子道，“師傅，這還用說嗎。”

  王立冬看向燕子，小徒弟也沒半分猶豫，表示他去哪也跟著去哪。

  六子有些好奇，“師傅，你怎麽現在想出來單幹了？”最近兩年，他可是隔三差五就慫恿王立冬辭了自己開店，可惜沒啥效果，這怎麽就想通了呢。

  王立冬夾了顆花生米道，“現在二食堂看我們不順眼的人可不少，咱們也識趣點，免得哪天撕破了臉皮，搞的都不好看。”

  自從二食堂改*革以後，所有職工，除了坐辦公室的職工，其他人不是上早班，就是上晚班。

  後廚的廚子們，就失去了撈外快的機會。

  但有三個人例外的，就是王立冬和兩徒弟。剛開始，大家都沒什麽意見，可時間一久，閑話就多了起來。

  不患寡而患不均。

  上月開始，不知道哪個鱉孫傳出來的，說是大堂的獎金下降，主要原因是王立冬不肯調整上班時間，導致食堂營業額下降。

  王立冬覺得沒意思了。

  當然這不是他辭職單乾的最主要的原因。

  昨天他無意間從一份報紙上看到一個消息，再過幾十年，被稱為霉帝良心的夢想公司，開張營業了。再想想時間，下個月初，那位老人就會去趟南邊，到時候就會定下基調。

  風向穩了！

  六子詢問道，“師傅，飯店你打算做大雜燴，還是專營一樣菜系？”

  王立冬道，“我打算開火鍋店。”

  次日，二食堂的職工們都聽說了王立冬師徒辭職的事情。

  相對職工們波瀾不驚的態度，主任何青山急的直跳腳，他可是非常清楚王立冬價值。

  他們二食堂能成為寧國市第一飯店，這位功不可沒。要是他們食堂失去了這位坐鎮，至少許多大領導是不會再光顧二食堂了，跟著相關部門的工作餐也會取消。

  然後營業額下降，後廚的采購量減少，事關自己的前途和錢包，何青山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勸說王立冬繼續留在二食堂。

  各種好處各種承諾，還拉出了師兄姚國發做說客，不過王立冬去意已決。

  當月最後一天下班後，何青山特地為王立冬師徒開了個歡送會，攢點香火情，將來有事相求好開口。

  辭職後，在家休息了兩天，王立冬就帶著兩個徒弟，開始了創業之旅。

  對於做生意，他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加上這幾年經營出的人脈，不到兩月，就辦妥了一系列手續和裝修好了店鋪。

  12月1日，‘大肥羊’火鍋店NO.1，正式開張營業。原本大家以為就是一家普通的火鍋店，但礙於王立冬的面子，開張這天還是來了不少朋友。

  客人進門之後，就被淨的衛環境給驚到了，雖然裝修簡單，但每一處都被擦得一塵不染。這和當下國營飯店的環境，真的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接著又被服務員的服務態度給驚到了。每位顧客進門，服務員都會喊一聲‘歡迎光臨’，弄的許多食客非常不適應。

  最讓人難忘的，是火鍋的味道，大家還是第一次吃不用蘸料的火鍋。肉菜唰好後直接入嘴，鮮味直衝味蕾.
  晚上十點半，等一天的營業額統計出來，六子激動地抱住王立冬，“師傅，咱們發了，發了！”

  營業額達到了5500元，毛利率是70%，純利潤差不多是45%，純利為2500元，而六子和燕子各佔了公司10%的股份，他們倆一天就賺賺了250塊錢。

  雖然數字有些那啥，但一天頂他們原先一個月的收成！
  王立冬伸手推開六子，“行了，開張第一天，營業額肯定高。要是半個月後，還有這麽高營業額，那說明咱們的店開成功了。”

  “就憑師傅你調製的鍋底，凡是吃過的，誰不豎起大拇指，小師妹，你說是不是？”六子正想抱一下小師妹以示慶祝，沒想到人已經躲開了2米遠。

  六子狠不得打自己兩嘴巴子，剛才腦子進水了，怎麽不先抱住小師妹，順便還能親上一口.
  (；′⌒`)
  “師傅，咱們什麽時候開第二家？”

  “等底料工廠，建設完工投入運行，咱們就開始開分店。不過這段時間裡邊，咱們也不能閑下來。

  燕子負責這家門店運營和新員工的培訓，然後整理出一套門店運營管理標準化流程出來。

  而六子負責對外事務，底料工廠的建設，還有尋找分店店鋪等。”

  燕子點頭答應，六子點點頭，忽然道，“師傅，那你幹什麽？”

  王立冬點上煙，抽了一口，“我負責給你們擦p托底。你有意見？”

  六子立即擺手表示沒意見。

  五個月後，底料工廠完工投產。當月，第二家‘大肥羊’火鍋店正式開業，接著以一個月一家的驚人開店速度，全力狂奔。

  電子廠這邊，新建了一條隨身聽生產線，為了迅速打開知名度，花了五十萬，在國視買了黃金時間段的廣告位。

  廣告一播出，‘cs’隨身聽立即火遍全四海，每天工廠門口停滿了提貨的卡車，當年電子廠產值就過了一億大關。

  彈指之間，轉眼過了7年之久，時間來到了1992年。

  88年的時候，老二何文遠刑滿釋放，在家裡待了半個月，留下一封信後，人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隔了半年，何母收到了二女兒何文遠，從粵省寄來的一張兩百元的匯款單。

  從此以後，每個月何母都會收到何文遠的匯款單，每次金額都不少於兩百塊，老四何文達熬了幾年苦日子後，重新過上了小K生活。

  二姐如此大手筆，對比之下，大姐何文慧就顯得非常摳唆了，何文達對何文慧的態度，也有了變化。

  寧國市第五中學

  “叮鈴鈴叮鈴鈴.”下課鈴聲響起，老四何文達收拾好書本，背上書包，裝作若無其事的走過暗戀對象李建萍身邊，可惜對方瞟都沒瞟他一眼，繼續和同桌愉快說這話。

  何文達無精打采來到車棚，推著新買的山地車，剛出校門，忽然一聲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文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