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冬看到付麗麗,腦中就閃過了兩個大“我和她一組,組長,你開什麽玩笑。”
他們乾的可是搬運工,把圓木從堆場送到切割台,細點的圓木一根大概四五十斤重,粗點的有一百多斤。
男的乾一天,都會累的腰酸背疼,走路發飄,要是換成女人,乾小半天就得趴下。
“周秉昆,都什麽年代了”老黃一臉嚴肅,巴拉巴拉說了一大通男*女平等的套話然後呵斥了他一通.
丫的是一回事嗎!
發小肖國慶胳膊肘推了推王立冬,提醒他別再杠下去,否則就是對上面有意見
去年年底,他們廠趕工,連續加班一個多月,有個工友就發了句牢騷,說廠裡撥*削他們,被老黃捅到了牛忠旺那,結果連開了三天教育大會,最後那人不僅被開除出了木材廠,還被發配去了大西北,重新回爐。
老黃見王立冬沒再吭聲,滿意的點點頭,叮囑他好好帶付麗麗,“最近這批木材,是要出口支援丫非拉的兄弟,誰要是拖延工作進度,就是故意搞破壞,就是他們的敵*人.”
“組長,強子明天上班,他和誰搭班?”
“塗志強已經不是我們車間的人了。”
“強子去哪個車間了?”
“調去食堂了。”
一眾職工紛紛露出羨慕眼神,食堂可是個好地方,活輕松,油水多強子命怎麽那麽好。
等老黃走遠,發小孫趕超湊到他身旁,摟住他肩膀,偷偷瞄了眼婀娜多姿的廠花付麗麗,眼紅道,“秉昆,你小子豔福不淺哪。”
王立冬瞅了眼趕超,“你要喜歡,我和你換!”
孫趕超嘴硬道,“我倒是無所謂,可咱們是好兄弟,哪能搶了你好事。”
肖國慶看了眼付麗麗,“秉昆,有事吱一聲。”
趕超也附和點頭,王立冬拍了拍兩人,“行,到時候你倆可別叫苦。”
趕超兩人打了聲招呼,就搬木頭去了,留下王立冬和付麗麗倆人,他先開口自我介紹,“我叫周秉昆,以後咱們倆就是搭子了。”
付麗麗冷著臉點了點頭。
見小女人一副拒人千裡之外的腔調,王立冬雖然有點不爽,但也不至於生氣。
付麗麗原先是財務科的,突然被發配到了料車間,成了搬運工,和一大堆男人,一起乾苦力活,換誰都不會高興。
他帶著付麗麗,兜了一圈來料車間,其間介紹了倆人的工作內容和注意事項。
付麗麗看著不遠處一堆細圓木,“我們一天要搬多少木頭?”
王立冬指著幾十米外的木材切割加工間道,“保證電鋸不停就行。
我們搬運組一共六個人,也就是三個小班,我統計過,全是大木料的話,需要160根左右,三組分,一組也就50根多點。
要是細木料,數量翻三倍。”
付麗麗指了指直徑十厘米左右的圓木,“這是細木?”
“對!”
“一根有多重啊?”
“四五十斤重。”
她指著二十多公分粗的圓木,“那粗的多重?”
“120~150斤左右。”
付麗麗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要是完不成,是不是要加班?”
“那是以前。”王立冬看了眼付麗麗,“現在的話,剛才老黃不是說了,這批木材是要支援國外兄弟的”
在四海,但凡和歪果仁有牽連,哪怕是針眼大的屁事,也會被放大一萬倍,變成了不得的大事。
王立冬扔掉嘴裡的煙PG,“走,開工。”
半天不到,付麗麗累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額頭上的汗嘩啦啦的,沒停過。
“休息會兒。”王立冬見小女人臉色白得嚇人,扔下肩頭的木料,帶著付麗麗來到休息室,遞上自己的搪瓷杯,付麗麗這時候也不講究了,拿過杯子咣咣咣,灌了大半下肚。
“謝謝!”
“大家都是同事。”
王立冬接過搪瓷缸,加滿了熱水,喝了兩大口,舒服,掏出煙,點上一支,“想辦法調走吧,這活你乾不了。”
付麗麗低下頭沒吱聲。
王立冬也沒再多說什麽,大家不熟,交淺言深的。休息了一刻鍾,兩人又回到堆場。
到了中午,他和趕超他們一起到食堂打飯,“秉昆,和大美女一起乾活,爽不爽?”
“爽個屁!”大冬天的,穿那麽多,再漂亮也看不出什麽,再說了,他又不是沒看見過,多稀罕。
“哎,你們聽說了嗎,付麗麗男人調離咱們廠了。”
“昨天就調走了。我還聽說許志年和付麗麗正鬧離婚呢。”
隔壁桌子幾人的八卦聲,傳進王立冬幾人耳朵裡,國慶嘀咕道,“怪不得付麗麗會調到我們車間。”
“許志年腦殼壞了,這麽漂亮的老婆都不要了。”
“要是你老婆送你一片草原,你不離婚?”
趕超瞪了眼國慶,丫的,會不會說話,他將來的老婆絕不會給他戴綠*帽。
國慶扒拉口飯,“我就是打個比方。”
趕超想了會兒,“離。”
國慶看向王立冬道,“秉昆,要是你碰上,我說假如,不是真的,你離不離?”
王立冬把嘴裡的飯吞下,“如果是自願的,那就離。女人一旦變心,就不會回頭了。
而且這種事,根本忘不掉,看到對方就想起給你戴*綠冒畫面,時間長了,正常人都會逼瘋,反正我是受不了。
要是被逼*迫的,就像付麗麗這種情況,離婚就太不是男人了”
木材廠割*萎*會
新上任的主任,原先的副主任馬更深招來心腹陳洪偉,“付麗麗調到出料車間幾天了?”
“今天是第3天。”
馬更深微微皺眉,在他想來,不出兩天,小娘皮就會哭著喊著找他調回財務科,搬運工的活有多累,他作為過來人是一清二楚,到時候就是他予取予求的時候了。
馬更深拿出一根煙,陳洪偉機靈地掏出火柴,給領導點上。
“你去來料車間打聽一下,付麗麗這兩天乾得怎麽樣?”
陳洪偉點頭接下了任務,正待出門,馬更深喊住他,“我親自去一趟。”
他站起身,陳洪偉立即給領導披上棉大衣,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來料加工車間。
班組長老黃見到馬更深親臨,就像老狗見到了主子般,‘噌’地竄到跟前,低頭哈腰,“主任好。”
“嗯。”馬更深微微點頭,掃了一圈,就找到了俏麗小媳婦的身影,付麗麗正和人扛著一根木頭,往他們這邊來。
他抽了一口煙,把煙扔地上,雙手一背,等付麗麗把肩上的木頭扔地上,他招手喊她來到近前,陳洪偉見老黃還傻乎乎地站著不動,伸手拖著這家夥往遠處走,另外還指著王立冬,示意馬上回自己崗位。
看了眼兩人身後的幾個拿家夥什的保衛.你牛叉!
王立冬把陳洪偉的相貌記在心裡,轉身回到了休息間。
馬更深看著身前的付麗麗,比前兩天明顯廋了兩圈,可模樣卻更加動人了幾分,怪不得老牛拚了命也要嘗口鮮,“小付,你瘦了!別強了,只要你點頭,下午就能回財務科。”
付麗麗退後半步,冷著臉道,“馬主任,沒別的事,我去上工了!”
馬更深不爽道,“付麗麗,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女兒嘟嘟,我記得才3歲不到,不符合咱們廠幼兒園的入園標準”
付麗麗臉色一白,“馬更深,你敢!別忘了嘟嘟爺爺。”
“你那公公.哈哈,他自身都難保嘍,你不知道吧,他的老領導今天也被抓了!”馬更深瞎胡扯了幾句,沒想到效果非常不錯,付麗麗明顯被唬住了,他更是得意了幾分,湊到付麗麗耳邊,“只要你跟了我,你女兒,就是我女兒.”
下班,王立冬回到家,沒想到家裡來了客人,喬大嬸,和她的老姑娘,也就是他發小兼青梅喬春燕,綽號‘袋鼠’。
小時候,倆人幾乎天天在一起玩,等到了初中,知道了男女有別,大家玩的圈子就不一樣了。
現在的喬春燕還是個胖丫頭,臉圓嘟嘟的,帶著嬰兒肥,甚至能隱約看到雙下巴,一雙漂亮的大眼睛,頂著蘑菇頭的髮型,顯得十分可愛。
電視劇裡,喬春燕前期討喜,性格活潑,能說會道又熱情大方、講義氣、敢愛敢恨,來去一陣風,就像一道光。可惜到了後半段,黑化了,成了一個貪得無厭,沒了底線的勢利小人。
“喬大嬸,春燕。”
喬大嬸笑著和他打了聲招呼,“秉昆回來了。”
喬春燕停下手裡的瓜子,冷哼一聲,“周秉昆,你太不夠哥們了,上班了也不和我說一聲。”
“這不是一直沒碰到你嗎。”王立冬脫掉外套,來到桌邊坐下,“今天怎麽有空來我家?”
喬春燕從衣兜裡掏出兩張票子,拍到了桌上,他拿過看了下,是兩張“洗澡票”,“你去澡堂上班了?”
喬春燕瞪大眼道,“你知道了?”
“我知道什麽了?”
“我去浴室當修腳工!”
“原先不知道,”王立冬揮了揮手中的兩張澡票,“現在知道了。謝啦!”
澡票可不便宜,2毛錢一張呢,當下豬肉才4毛5,兩張差不多能買一斤豬肉。
“不用謝!”喬春燕有氣無力甩了下手。說到工作,她就一肚子的氣。
她兩個姐姐也去了農村,單憑這一點,想來會分到一個不錯的工作,所以沒走關系送禮,沒想到上星期通知她去大眾浴池報到。
而且還是修腳工崗位,她一個大姑娘,整天捧著一群大老爺們的臭腳,想想就鬧心。
可分配已經下來了,鬧了好幾天,家裡也不認識什麽大領導,只能捏鼻子認了。
“不喜歡?”
喬春燕甩了個大白眼給他,“你說呢!”
上了幾天班,就遇上好幾個惡心的老男人,要不是這年頭實在難找工作,加上她師父真心對她不錯,她早辭職不幹了。
王立冬看了下桌上,就放了點瓜子,忙對老娘道,“媽,拿幾串糖葫蘆給春燕吃。”
“看我這記性,我去拿。”周母起身從五鬥櫥裡拿了五串糖葫蘆,塞到了喬春燕手上,“閨女,吃糖葫蘆。”
喬春燕忙推辭,太多了。
“沒事,家裡還有,這些糖葫蘆都是昆兒的.”王立冬立即咳咳兩聲,再說下去,可要穿幫了,喬春燕可是他小學初中的同學。
“春燕,你真要不喜歡這份工作,我倒是有個辦法。”
喬春燕眼前一亮,放下糖葫蘆,拉住他胳膊,“老同學,有什麽好辦法?”
王立冬起身,從櫥櫃上拿了張報紙,遞給了喬春燕,喬春燕接過報紙仔細看了看,沒看出什麽名堂,“秉昆,你讓我看什麽?”
王立冬指著上面的一篇文章“在生產運用辯*正*法”
在生產實踐中,常常有這樣一些現象,有的人想乾得快一點,結果是慢了,有的表面乾的較慢,實際則是快了.吉春量具刃具廠儀表車間的工人,通過學習大領導的收到了一些效果.”
喬春燕看完文章,腦袋上冒出一個大大問號,啥意思?
“這就是個公式。
以後你解決了一件困難,或者學會了一個新技法,可以套用這個公式。
只要文章被刊登的多了,我想報社肯定會吸納你這種人才的。”
作家啊,多高大上的稱呼,喬春燕說不心動那是假的,“可我作文水平不怎麽樣啊,最多及格水平。”
王立冬指著’生產實踐’,明顯就是一篇馬p文,而且文筆就初中生水平,可還是堂而皇之登上了吉春報,原因嗎,有點水平的都在農村種地呢,“人家報社,看的是內容,文章別滿篇錯別字,讀得通順就行了。”
喬春燕疑惑道,“真的可行?”
王立冬抓起一把瓜子,磕了一粒,“失敗了,你會損失什麽?
一瓶墨水,幾張信紙,幾張郵票而已。可要是成功了,你將跨越階層。
投入產出,你自己算算?”
“秉昆,這麽好主意,你自己幹嘛不寫?”
“我?小學生水平,作文語句都寫不通順,而且我們廠,挺封閉的,每天接觸的人,都是固定的。
可你不一樣,天天卻能接觸不同的人,題材多豐富。”
喬大嬸是街道辦的辦事員,對當下的情況還是有些耳聞,擔心道,“秉昆,寫東西會不會被抓啊?”
王立冬道,“所有一切都向大領導看齊。當然,做任何事情都有風險,我只是建議,乾不乾決定權在你們手裡。”
“秉昆!我乾!”喬春燕對著王立冬臉上來了一下,然後‘一溜煙’不見了。
喂喂,你丫的,老子對你這假小子可沒興趣。
看著老娘和喬嬸眼中的異樣,這喬春燕,恩將仇報啊,他想解釋兩句,可最後還是低頭磕起了瓜子。
“嘭!”大門被推開,喬春燕紅著臉,傻笑兩聲,抓起桌上的幾串糖葫蘆,‘呲溜’又溜了。
凌晨,王立冬翻身坐起,穿上一聲黑色夜行衣。手頭有錢後,他就扯了幾尺黑布,做了一身行動服。
手電筒、麻袋、麻繩、往兜裡揣上一袋子鋼珠,萬一遇上點意外,也不用滿地找石塊了。
出門,方向木材加工廠。
他向來報仇不過夜,除非實力不允許。
吹了十來分鍾寒風,王立冬趕到了單位,先是來到了宿舍區,找到了陳洪偉家。
大半夜的,陳洪偉竟然不在家,就他媳婦和四個孩子,在炕上呼呼大睡。
花了五六分鍾,掃蕩了一遍陳洪偉家,收獲寥寥,鈔票二千多,五根小黃魚,還有三塊國產手表。
窮鬼!
出了陳洪偉家,又逛了一遍馬更深的宅子。
這回收獲還行,現鈔十幾捆,小黃魚三斤多,兩盒玉石和手表.
不過馬更深這廝,也一樣不在家。
他背上麻袋,來到馬更深的據點,二樓書房燈亮著,他跳到窗邊,透過玻璃窗,裡邊正上演‘逼*糧為*昌’的劇情,男主角馬更深,對面跪著一女的,正是他的搭子,禦用女豬腳,付麗麗。
馬更深見付麗麗拖拖拉拉,不爽道,“快點,再磨磨蹭蹭,我叫人弄死你女兒!”
付麗麗渾身一顫,伸手解開了.
馬更深有些迫不及待,伸出手往目標抓去,“麗麗,明早我就把你調回財務科.”
話沒說完,就見付麗麗腦袋突然往下一磕,謔.小娘皮,竟然這麽主動
正要下一步行動,隻覺腰間一疼,眼前一黑,撲通倒在了地上。
王立冬推窗進入房間,先到樓下給三個保衛賞了‘深度睡眠’,狗腿子陳洪偉也在,提溜上他來到了二樓。
把陳洪偉和馬更深弄成白條魚,再拚欠在了一塊兒,依葫蘆畫瓢,給馬更深灌了兩斤高度白酒,然後輕拍了下這廝的太陽穴。
至於付麗麗.嗯,好像比上回小了兩圈.幫忙穿戴好,提溜著送到了宿舍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