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曉生是人盡皆知的神醫,聽說曾經盛安帝重金讓他入宮,他也婉拒了,一部分原因是他不喜歡皇宮,當然更重要的是,他隻為白玉珩做事。
他還有自己的藥鋪,生性自由慣了,斷然也不會為強權所屈服,太醫院的人自也是聽說過他,甚至見過的。
兩人只是相互點頭,夜曉生便提著藥箱跟李叔一道進了將軍府,程太醫看著他的背影,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默了默,銀杏才道:“勞煩程太醫跟我來吧。”
程太醫聞聲,才忙回過神來,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大概率知道,能請到這位來的,估計是真的束手無策了。
他沒說什麽,還是同銀杏一起去了沈雲初的院子。
還未走近院子,遠遠地就瞧見了院門口進進出出的人,忙忙碌碌的樣子,各個神色凝重。
走近屋內,就見沈紀常一臉愁容的坐在正廳內,旁邊擠滿了大夫,一個個都焦頭爛額。
程太醫拱手見禮:“見過沈將軍。”
沈紀常重重的歎了口氣,像是隨時都有可能氣急攻心暈死過去,他重重的拍了拍桌子,怒道:“磨嘰什麽?去看病啊!我臉上寫病情了嗎?!”
“是是是。”程太醫一邊應答著,一邊轉頭朝著裡屋走,一刻都不敢停歇。
在看見躺在床上臉頰通紅的沈雲初時,他心頭微梗,夜曉生正坐在床邊號脈,表情凝重的讓四周的大夫都屏住了呼吸。
良久,夜曉生才站起身來,皺著眉頭重重的歎了口氣,轉頭出去了,連他都是這個表情,估摸著是真的已經到了無藥可醫的地步了。
思索間,程太醫不再猶豫,直接坐過去,給沈雲初號脈,手剛碰上她的手腕,就被燙的縮了回來。
縱使是發燒,這也不可能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體溫,燒到這種溫度,就算救活了,也是個癡傻兒了。
程太醫坐在床邊,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像是在最後一次確定床上的人是沈雲初,他站起身,皺著眉頭請辭。
白微雨和秦糖候在一旁,白微雨的眼睛都已經哭紅了,秦糖也是滿眼憂愁。
程太醫沒說什麽,同在一旁觀察沈雲初的秀禾使了個眼色,像是已經確定了什麽,才兩人請了辭,便離開了。
皇宮,鳳鸞殿。
程太醫回宮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這件事情稟告給皇后,可就算是這樣,皇后還是有些將信將疑,轉頭看向秀禾。
秀禾微微頷首,沉默了片刻,思索道:“我看不像是裝的,況且,程太醫也號了脈,脈象確實很亂,恐怕……”
她說著,垂了垂眸,沒有將最後的話講出來。
皇后看著程太醫,仍思索著這件事情的可信度,程太醫語氣微頓,接著道:“況且,他們連夜曉生都請去了,連他都束手無策,恐怕是真的回天乏術了。”
“夜曉生……”皇后皺著眉,仍舊有些將信將疑,實在不怪她多疑,只是不知道從什麽開始,這小妮子就滑的很,跟隻泥鰍似得,很難讓她不提高警惕。
見皇后拿不定主意,程太醫思索片刻,道:“娘娘,以老臣之見,沈家三小姐的病,確實不像是裝的,再則,她本就常年病著,如今剛入冬,想來也是因為氣候原因,此事,不像是作假。”
聽著程太醫的話,皇后沒說什麽,隻招了招手,屏退了左右,她不說話,也沒有人敢妄加揣測她在想什麽。
深夜,將軍府。
客房內,炭火燒的正旺,夜曉生正鑽研著手上的藥方,突然,敞開的窗戶晃動了一下,發出“咯吱”的聲響。
他怔了怔,下意識回頭看去,除了窗外的雪景,其他什麽都沒有,默了片刻,他才回過頭,垂眸繼續看藥方。
這時,身後又傳來輕微的動響,他怔了怔,又再次轉頭看過去,是白玉珩。
神色間,他並不意外,隻起身見禮:“殿下。”
白玉珩看著她,臉色不太好,頭上和肩膀還殘留著進來時積下的雪花,他來不及擦掉,皺著眉頭問他:“那藥對她的身體真的沒損害?”
他說這話時,明顯有些怒氣,都那樣了,還沒事?神志不清了都!!
夜曉生跟了他這麽多,他還是第一次產生了:“這人靠不靠譜啊”的疑問。
顯然,來找夜曉生之前,他是去看過沈雲初了,這會兒的沈雲初,正燒著呢,跟快死了沒什麽區別。
但都是都是假象,只是吃了藥丸的作用,所以呈現出一種假熱的狀態,她自己也只是睡著了而已,這讓她看起來就像是真的病入膏肓了一樣。
夜曉生笑笑,安撫他:“殿下不必著急,沈小姐並無大礙,一切都是按照沈夫人說的辦的。”
得了他的肯定,白玉珩的臉色才稍稍有所緩和,但依舊有些凝重,見她這個樣子真的很難讓人擔心,雖然知道是演戲給皇后看的,但還是難免心裡不舒服。
以前她在太子府的時候,就時常生病,幾乎每次都是這樣,這一次,雖是假的,卻也讓他想起來了曾經。
那頓時間,正直她最怕他的時候,她三天兩頭的生病,多數時候都是發燒,燒到頭腦不清楚就吵著要回家。
他心裡著急,但也沒辦法,後來她不那麽怕他的時候,他就抱著她輕聲哄,可她還是吵著想回家,他也只能任由她去,過段時間再去將軍府將她接回來。
現在看她這樣,雖知道是假的,但心裡終究還是不太舒服。
見白玉珩緊皺的眉頭並未舒展,夜曉生眉眼含笑,隻道:“殿下可想同小姐說說話?”
聞言,白玉珩怔了怔,抬眼間對上他滿是笑意的眸子,沉默了片刻,他沒拒絕。
沈雲初的房內。
此時,只有琳琅在床邊守著,門口傳來推門的動靜,她下意識轉頭看去,見進來的人是白玉珩和夜曉生,她才緩緩的松了口氣。
夜曉生衝她點頭,輕聲道:“我同殿下來瞧瞧,琳琅姑娘,勞煩了。”
琳琅自然明白夜曉生的意思,神色間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白玉珩,卻也沒說什麽,只是走到床邊,將躺在床上的人輕輕扶起來。
緊接著,夜曉生拿出一個小瓷瓶,揭開瓶帽,遞到沈雲初鼻間晃了晃,絲絲香味鑽入鼻中,沒過多久,只見原本還昏迷著的沈雲初突然有了動靜。
她皺了皺眉,瞧著有些不舒服,隨即輕咳了兩聲才悠悠轉醒,頭暈腦脹之間,她輕輕抬眸,看向站在床邊的兩個人。
見人醒來,白玉珩忙激動的上前幾步:“怎麽樣?”
沈雲初看著他,感受一下,確實和她平日裡生病時一個滋味的,難怪夜曉生說,這種藥吃了睡著比醒著好受的多。
她努力扯出一記笑:“沒事,殿下怎麽來了?”
白玉珩沒說話,只是眸光深沉的看著她,沈雲初又適時聽到他的心聲:
“當然是來看你啊!”
“哎呀,怎麽弄成這樣嘛,非得裝病嗎?”
“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
“比如提前嫁給我什麽的,當了太子妃,她就不敢動你了啊!”
“死八婆,偷腥都不知道注意點,非得讓我小媳婦兒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