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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六月後,河口的夜晚異常悶熱,黃昏時見天要下雨卻沒有雨滴落下來,空氣裡有股子異常的粘稠,讓人期盼著暴風雨快點來臨。
孫文婉站在台階上,望著遠處的角樓,角樓燈火恰如明月似的給河口的夜晚提供浮幽的光亮,竹堂西苑裡的竹木光影斑斕,影斑落在衣裙上,仿佛清澈湖底的水草。
兩天都平靜的過去,昨天黃昏時有大量的浮屍漂進朝天蕩,還以為林縛親自督運的船隊在上遊遇到襲擊,後來才知道秋浦府十數日暴雨不休,形成大澇,淹斃者數以千計。
孫文婉心想船隊應該從揚子江進入裕溪河了吧。
院門給吱呀推開,孫文婉回頭看了一眼,見是父親與堂兄孫文炳推門走進來。
“應該是今夜了,”孫文婉說道,“曲家應該派人盯著林縛督運前往東陽的船隊,船隊一旦進入裕溪河,這邊發生的變故,林縛插翅也飛不回來。”
“為何不會是船隊遇襲?要是三個月前的殺人奪贖銀劫案真是林縛所為,林縛這時跟船隊在一起,曲家要報仇,襲擊船隊才對。林縛一死,河口這邊自然也煙消雲散,無法對曲陽鎮形成威脅。再說在裕溪河口船隊被襲,所有事情都給推給鄱陽湖水寇。”孫文炳說道。
現在能肯定林縛這次有意引蛇出洞,但曲家會不會將計就計很難說,給引出洞後會咬哪頭,更難預料。
至少在揚子江上組織襲擊更容易、更方便,洪澤浦大亂後,鄱陽湖裡的水寨勢力也蠢蠢欲動,未必敢真正扯旗子造反,打劫裝滿物資跟現銀的私人武裝船隊還是會積極出動的。
孫敬軒也傾向認為曲家更可能在揚子江裡對船隊動手,即使襲擊河口,始終無法徹底解決林縛帶給曲家的威脅,反而可能引起林縛瘋狂的反撲,曲家也要承擔更大的事情敗露的危險。
“不管怎麽說,我們就這樣悄然撤出河口,是不是合適?”孫文婉猶豫的問道。
“怎麽了?置身事後也是你說的,這時候又有什麽不合適?”孫敬軒問道。
“傅伯他人還留在河口,”孫文婉說道,“萬一曲家派人襲擊河口,我們真要就這麽走了,文珮跟林景中的婚事多半也會黃了……”
“這種事,我們摻合不進去,”孫敬軒歎了一口氣,“誰也不知道曲家會用什麽手段,能肯定的是,要是曲家派人襲擊河口,就算我們二三十人留下來也改變不了什麽……我想林縛既然有信心引蛇出頭,河口這邊也會有安排,不會全無防備,也許事情發生後,你傅伯他們跟林家人會最先撤去獄島,林家鄉勇再加獄島武卒將近三百人,憑借大牢高牆拒守,應該能堅持到天亮等援軍趕來。”
“林縛不會這麽安排的,”孫文婉搖了搖頭,她仍傾向認為曲家會派人直接襲擊河口,雖說她考慮事情都應該以西河會為根本,但是徹底的置身事外、袖手旁觀,她又做不到,說道,“且不說林縛不可能放棄河口給人糟蹋;河口這邊已經沒有大船,從河口到獄島雖說才五六百步的距離,但是這麽短的水路卻是非常致命的。若有可能,還不如就近撤入圍攏屋……爹,跟文炳去城南吧,我想留下來,怎麽說也算對傅伯、對小蠻還有蘇湄姑娘算是有個交待。”
孫敬軒看了一眼遠處的圍攏屋角樓,燈下的土牆高而厚實,有一丈多高,圍牆四角上的角樓又踞高望下,儼然一座堡壘,說道:“算了,我陪你留下來,”吩咐侄子文炳道,“你不要耽擱,立即回城南去。這幾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