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興奮了。
劉王殺人祭刀與殺妖祭刀可不一樣。
在大家的概念裡,那麽大一條蛇,還是要化蛟的大蛇就是一妖!大妖!
劉王能殺妖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身份不凡,必定成王成龍!
只有龍能殺龍!(蛟龍與蛇能成為龍)
結合劉王醜到嚇人的面容。大家猛然間懂了什麽。對劉王特別崇拜。
一時之間,軍心整合為一。
劉王郎笑。舉刀大喊,“列隊!一舉拿下城池!”
“好!”大家嘶吼,跟著劉王衝入山下。
至於本該祭刀的郡丞則被當做俘虜跟在馬屁股後面跑,跑累了,死了。
大家也不注意。嗚呼啦呼地跟著大隊衝陣殺敵。
而原本大蛇旁的浮塵卻沒那麽好運。
她被濺了一臉鮮血,腥臭撲鼻,更要命的是,那血灼熱滾燙,她直接暈過去了。
那之後的幾天,浮塵都在床上渡過。
高燒不斷,噩夢連連。胸悶難受。
一旦閉眼,都能遇見一條大蛇壓在她胸口處嘶吼要吃她。
“老子就是趴樹上睡覺!你殺老子幹啥?”
浮塵也鬱悶。不是我殺的!你不能靠氣味辨人啊!好歹看清楚,老子是個女的,美女!殺你的是個醜八怪,男的!
浮塵花大力氣講解:“我們是雙胞胎,殺你的是那個孫子!你殺他去!”
最後,大蛇沉默一秒,“反正你們是雙胞胎,先殺了你。”
浮塵卒,不帶這麽欺軟怕硬的。
恰好,劉慎一鼓作氣奪了三座城,成了有城的“劉王”,聽聞浮塵病了,特意趕來接人。
一禪法師天天念經,幫浮塵吊著命。
劉慎趕來時,浮塵已經進入深度睡眠中。
一禪法師說。“女施主夢魘了,恐是那大蛇成精,魂魄困擾施主,要來索命。”
劉慎問,“那該怎麽做?”
一禪法師想了想,說,“大蛇修煉的功法主要在角上。你將角燒與它,算是彌補。”
劉慎摸出那顆小石頭一樣的軟角,再看了看浮塵毀了容的臉——被熱血灼傷,浮塵的臉也毀得差不多了。
他想了想,直接摸出一把小刀,將角剁碎了,直接喂給浮塵。
“誒?”一禪法師目瞪口呆,“你你你,你不怕……”
“怕什麽?她無事。”揮手讓手下去撿蛇肉一塊燉了吃了。
左右是肉,是肉就能補身體。
劉慎的手下一聽,大樂。屁顛屁顛,去撿蛇肉。
還是冬日,黑色的蛇肉在冬日裡也沒壞。
也不知為何,竟也沒被餓狼咬。
幾百斤的肉就那麽凍在那裡。
手下們挑挑揀揀挑了兩百斤肉背回寺廟——他們也想吃。
劉王妹妹能吃,他們也能吃。
妖肉是什麽肉?沒準和唐僧肉一樣呢?
七八個手下將蛇肉洗淨,涮鍋,隻待下火。
而此時。
夢裡的浮塵見大蛇非要吃她,逼得不得不反抗。一來二去,竟然也能感覺自己渾身充滿力量。
浮塵意外發現,她體弱,但魂強。
她的身體承受不住心神損耗,燙得能煮雞蛋。偏巧胃裡有更加灼熱的東西燃燒,燒得浮塵想死。
廚房裡,興衝衝倒蛇肉的人忽不見肉。
嗯?
鍋裡還是白水,肉籃子卻是空的。
肉呢?
大家慣性去倒,倒了半餉也不見湯鍋有變化。才反應過來:臥槽!肉呢!!
寺廟內廂房。
浮塵如在熱鍋一般,灼熱,快要沸騰。熱得打滾。
劉慎在旁邊,看著疼得像燙活豬一樣的人嚇了一跳,抱起人往外面跑。
浮塵的身體非常熱。
體溫很高,高到要燙熟一般。
皮膚泛紅,血管青筋清晰可見。似乎體表內的一切都要翻出來一般。一眼可見人體縱深。
屋外是能裹足的雪地。
劉慎直接將人放在雪地裡,一層層滾,降溫。
幾乎是浮塵到哪,哪兒的雪消融。
一院子的雪滾沒了,劉慎又只能往雪地裡跑。
體表起起伏伏的溫度是一種刺激,刺激得想打人。
浮塵想嚎一嗓子:你丫幹啥呢?
胃裡的東西太過灼熱,蘊藏的能量根本不是她一具廢體能承受得。
腦子被燙糊了。
浮塵昏昏沉沉,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再醒來,浮塵發現自己動不了。還有些呼吸困難。掙扎著起身,身上壓著東西。
手裡的感覺告訴她是雪。身上也是雪。雪上還壓著人。
活埋?
浮塵恐懼,掙扎著起來,上面的人終於有反應,起來了。將她刨起來,“醒了?”
劉慎?
“喲,不錯嘛。連容貌都恢復了。”劉慎抓著她的臉左右瞧瞧。“看來我的決策沒錯。龍角果然是個好玩意。”
浮塵把手打開。心裡一萬頭馬崩騰。
怎麽沒讓你死啊?
“這次做得不錯。很乖。”劉慎摸摸她的頭做表揚。
??浮塵一百二十個問號。
“我幹嘛了?”她問。
“知道我在打仗,沒給我惹是生非。”
浮塵哆嗦,忍住打人的欲望。
一想到那蛇,也真是蠢到家了。
一開始在樹上睡覺,被劉慎誤當樹砍了,純粹是倒霉催的。
殺她,也只是尋著氣味下意識以為是她。
死透了,魂魄還纏著她,則純粹是怕劉慎,不怕她。
柿子挑軟的捏。
偏偏呢,論身體,劉慎強。
但論魂魄,她浮塵強。
這蛇最後落個魂飛魄散,也有蠢的原因。
但浮塵也因為劉慎的騷操作受盡了苦,心裡哇涼哇涼的。
憑什麽你上前面殺敵,老子一具殘軀還要替你擦屁股啊?
浮塵只能木著臉,生無可戀。
劉慎也不在意,帶她回去。走幾步,吼一聲。
浮塵聽著吼聲判斷方位才磨磨蹭蹭走回去。
回到寺院,一禪法師摸了脈門,疑惑龍角哪去了。
正疑惑呢,浮塵肚子疼,跑屋裡蹲淨桶。拉了一天稀。
一禪法師聽著屋內沸騰的聲音,臉僵了,走到佛祖面前念經去了。
“可以啊。給你大補的龍角,你全拉了?”劉慎諷刺。
浮塵沒好脾氣:“你像遛狗一樣把我遛回來,我身體能撐住嗎?”
國不可一日無主。
現在的劉慎被推為劉王,擁有三座城池,相當於一個小小國了。
無端耽擱兩天,他有些不開心。第三天就抓著浮塵回城了。
原來的郡守、郡尉都被劉慎宰了。
城內反抗者全被殺了。所幸也沒什麽人反抗。
大家隻當劉慎是個小馬賊,關著大門根本沒管。誰知就是這樣的人,破了城門,將城裡洗劫一空。
劉慎回去後,有人上門毛遂自薦,並給了一份數據。
原本三萬的隊伍在經歷小小反抗中,死了五百。搶劫城內百姓時鬥毆,死了五千。
最後百姓參軍了一萬,隊伍不減反增,現約三萬五千。
很是諷刺。
來人上呈:若大王隻想做牆角蜘蛛,大可放任不管。若想王朝天下,必須治理軍隊。
言語間很是狂妄。
此人誰呢?
張全。是個榜眼(第三名)。
本來是個狀元,只因生得太過普通,皇帝看也不看,點了最好看的做狀元。又點了第二個好看的成了探花,最後剩下他,直接打發走了。
這才默認成榜眼。
不然連個榜眼都沒有。
那一刻,張全意識到為這樣的君主出謀獻策沒意思。這一生也只能當個睜眼瞎,縮頭烏龜。
所以聽聞劉慎起兵造反,也聽聞了他嚇皇帝、斬蛇妖,破城如入無人之地。調查一番遞了呈給了箴言:大意為“聽老夫的,準沒錯”以及“我很能乾,還不三顧茅廬?”
劉慎看見書信時笑出了聲。
此人有意思。
有才是有才,但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劉慎有心吊一吊他,故意不去請人。
沒成想,第二天,張全自己沒忍住,在王府面前晃(太守府被劉慎佔了,成王府了)。
劉慎全當沒看見。實際手下人早將行蹤報與他。
很快,劉慎趁著士氣高漲,又迅速佔領兩座城。此舉,終於引起王氏朝廷天宇國的注意。
天宇國全國佔地八百四十萬畝。以蘭河為界,分為南北兩地。
南方十八城池。北方二十四城池,包括皇城“安城”。
劉慎一出手就佔了北方五城,再給他時間完全有機會逼宮。
周邊城池八百裡加急報於皇宮。
大內太監毛公公劫了捷報不表。下面乾兒子不解,“乾爹為何不報於皇上?”
“胡鬧!沒看到皇帝與常侍玩得正開心呢?”毛公公呵斥。
“那劉王……”乾兒子有心提醒。
“劉什麽王?不過是一個醜八怪,上不得台面卻想蹦躂幾下。放心吧,有人比我們更著急。圍城裡還有個張氏呢。”毛公公慢條斯理地說。
天宇國最大的權力是皇上。
但這之下是各大士族,在各自的勢力裡,要說是土皇帝也不為過。
劉慎再過去,便是張家的領地。
家族傳承的士族可不是一個土包子能比的。
而劉慎,也確實想攻打圍城。門外的張全也吊夠了。他親自去請人。
請人隻字不說自己的困擾,而是帶著他去觀賞自己的軍隊。
張全看到了軍隊場上真正有將軍帶隊訓練,馬匹膘肥、將士有神,隊伍整齊、令行禁止非常有規矩。
而外面確實還有不少流兵搶劫風雪。
張全瞬間明了:外面亂來的兵只有死路一條。他們被養著,只是拿來當炮灰。打仗中當肉盾的炮灰。
張全跪下,“小人願全身心輔導我王登基立帝!”
張全心服口服,願意忠誠後,劉慎將張家問題擺出來。
張全思索片刻,“張家善謀,以兵器打造製霸。此番攻打,他們必定先禮後兵。以招安為主,能招安則招安,不能招安才打。畢竟打仗最耗錢財人力,張家幾百年基業必然不想因此耗損。”
劉慎點頭,“所以呢?”
張全反問,“主公願不願意娶親呢?”
劉慎瞬間懂了。
“主公願意,大可娶一房妻子,幾房美妾。左右與你無害。”張全解釋。
耍無賴唄。先把肉吃到嘴裡再說。順便拖拖時間。
“軍隊銀兩怕是不夠吧?在下倒有一計,可讓主子不愁銀兩。”張全鞠躬。
劉慎笑,擺擺手放任他去做。
沒幾天,一個神話傳說在軍隊裡傳說,並以可怖的速度向北方各城蔓延。
“鬼王清掃世間雜蟲,重建美好江山”的傳說。
傳說,地府惡鬼投生。閻王為了人間安全與地府平衡,派出鬼王去殺人。緝拿惡鬼。
鬼王投生人,此人便是劉慎。
朝廷不公,皇帝無為,鬼王只是一個露面便震呵天子。
蛇妖為害人間,睡夢間被鬼王攔腰怒斬。
而之後,他將繼續清掃世間為害。
成大事者,為王者,必定帶著無數傳說。沒有傳說也能製造傳說。
有了傳說,便如黃袍加身。自此,他幹什麽都有理,天理!
此舉是每任造反者、初建皇朝者慣用的伎倆。
浮塵聽到此傳說,哈哈不已:別人傳說都是人子啊,天子啊,神佛之子啊,劉慎傳說便只能是鬼王。
只因那張臉太醜,醜成特點了。大家能想到的只有鬼了!
“笑什麽呢?”劉慎走進小院,難得見浮塵又哈哈大笑。
“正好,靜啊,你給他拓幾張臉譜掛門上,鎮壓邪魔。”浮塵笑說。
劉慎揚眉,瞥了兩眼浮塵,叮囑靜,“晚上有個宴會,好好打扮。”說完走了。
浮塵冷了臉,摔了東西。
因為一句吩咐,浮塵的下午時間就是洗洗坐坐,等著靜給她梳妝打扮。
這節奏……就是販賣的前奏。浮塵靜等著下文,她很好奇,那個家夥,會不會真將她賣了。真得不怕她自殺,連累他死嗎?
晚間,浮塵被靜引導著走入宴席入座,收到許多的視線。這些視線並不陌生,或者驚豔,或欣賞,或肮髒的打量。
忽然,有一道視線。
浮塵敏銳地察覺到這道視線並不具俗世的豔俗,很單純,愉悅欣賞但並不冒昧。
浮塵偏頭,停住,看向那個方向。微微點頭。
而後聽到對方也起身致意。
“過來。”劉慎出聲,招手。
浮塵被靜扶著走到劉慎面前。劉慎牽著浮塵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浮塵猶豫一秒,還是選擇坐下。
“好了,開始吧。讓我來看看,你們給我挑的妻妾有沒有我妹妹漂亮。”劉慎說。
這話可大有意思了。
浮塵就差罵“狗貨”了。合著你丫那我當箭靶子啊?直接拿她來對比。你當雙方是在賣豬呢?
要比不過呢?退回嗎?
浮塵不知道這貨在幹嘛。
“劉王這是何意?”有人直接開口,聲音溫和。
劉慎笑,摸著浮塵的臉龐道,“畢竟是要開枝散葉的,本王可不能汙染了我劉家尊貴的血統。王妹都這麽好看了,要是我兒女比她差了,豈不是退化了?”
眾人尷尬,這貨也有理,可又好生無理。
浮塵在旁邊就差乾嘔了:就你個鬼臉還好意思拿捏人家姑娘?你尊貴血統?誰不知道你是賣私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