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查到這了。剩下的也不需要知道。
浮塵看向床那邊,沉默片刻,很快把書放回原位,裝作什麽也沒發生。
吃完飯,穿了皇上平日裡的衣服。
他們的衣服分成兩半,他穿玄色,她穿白色。龍袍一人一件。
換上白色綢緞,浮塵跳到屋頂上仰望天空。只有一個人的時候,才知道:原來她與一個人有著聯系。
也只有這個時候,才會察覺有個人在有挺好的。
【宿主,你已經崩了。】系統提醒。
“我沒有崩。我最初就是這副乖戾性子。你家神君喜歡的,也是這份意氣風發。而不是後來的懶懶散散。”浮塵說道。
【但你已經不適合做任務了。】系統說。
浮塵沉默片刻,“嗯”了一聲。“所以這是最後一個世界。我來代替反派的位置扭轉乾坤吧。”
浮塵深呼吸,壓下情緒,看向大殿周邊轉換思想:極目望去,密密麻麻的屋頂前是天角,站起,仿佛看得見地平線。
浮塵仔細瞭望這片皇宮,這是她打下來的地方:自豪,還有深深的責任。
這片土地有著太多的醃臢,光是士族就夠她煩的了。
查看地圖,周邊全是虎視眈眈的國家。
去年沒人過來鬧,不過是他們自己內政也出了些亂子,還有的是看不上。
浮塵坐下,沉思著:這個國家要想永久存在,還得解決一下勁鄰:北邊的萬國還是得打打。
年年交稅,還不如拿去喂養戰士。新國家,還是需要威懾一下旁邊的大家夥:老子不好惹。
浮塵下去,進殿摸出人皮面具,當著劉慎的面吩咐:“我去趟陳府,商量一下戰事,你呆在殿裡。”
而後沒多久,浮塵木著臉回來。
“怎麽了?”劉慎感覺對面的人一副“不可言喻、不知所謂”的神情。
浮塵咳嗽兩聲,商量著說,“咱們得有一個人破身,去……”浮塵甩著手,斟酌詞匯,“繁殖後代。”
她想到她去找張丞相,張全一副教導主任的神態教育:“陛下啊,咱們今時不同往日了。以往你要攻敵,攻也罷了,拿得下就是多得的。”
“但現在不同了。咱們成立國家了,就得守,就得有傳承。”
“你要攻打萬國臣讚同,但是前提得後繼有人。”
“萬一你死了,國家還有繼承人,也就有了傳承的必要,安國就還是安國。”
浮塵一臉無語,木著臉無語。
他講得在理。
可就是在理才不舒服!
劉慎愣了愣,視線瞥開了,沉默片刻又轉回來。
“我來吧。”顯然他也知道這麽做的必要。
“哼哼,委屈你了。”浮塵慰問兩句,“以後你的孩子朕一定當親生的對待。”
劉慎翻白眼,“你沒得選擇。”
之後的劉慎的日程多了一項“臨幸后宮”。偶爾浮塵還得提醒:這個妃子她哥不像話,打壓打壓她;這個常在老爹夠給力,找個理由升個位分。
后宮像模像樣,只等有人懷胎,保留血脈。
浮塵乾脆把舞台讓出來,開春之際以將軍的身份帶兵南下。
先得把南方解決了,才沒有後顧之憂。
南方這邊剛新立的國家,河內司馬氏將一個少年推出來東拉西扯出一個皇族的身份,承接前朝血脈,以“光複”天宇國的旗號重新建國。
剛建,就被浮塵壓著打。她別的不殺,就殺皇帝——她倒要看看士族要怎麽圓他們的謊。
很快,司馬家又推了一個少年出來:這次的理由一樣,而且說是上個皇帝的孿生弟弟。
浮塵微笑地看著一點不像的孿生弟弟,殺了。
新的南方天宇國被碾壓,大家也沒有了當初心智勃勃的野心,反正死的只是司馬家的人,隨他們鬧。
司馬家倒是硬氣,接連推出幾人。
浮塵也琢磨出意思來了:真正的司馬家繼承人一早被隱藏,這幾個只是替死鬼。萬一真成了皇帝,司馬家也有手段殺了皇帝推繼承人上位。
浮塵找鬼無去搜集信息,鬼無拍拍“小諸葛”胖胖的鼠腦袋。小諸葛跑遠了,可惜老遠了也聽到他尖叫一聲,吩咐自己的徒子徒孫去打聽。
這邊南方剛鬧騰,北邊的萬國就派了王子來要錢,還帶了五千軍隊逼到邊界處。
五千……還真是看得起。當還是天宇國的廢物嗎?
浮塵很快沒了耐心與士族耗,直接綁了司馬家的繼承人,並把司馬家全族的適齡子弟全部殺了,就留繼承人一個獨苗苗。
意思很明顯:再鬧,老子讓你絕後!
士族有他們自己的傳承,其中就有嫡庶之別,正外門之分。
繼承人不是那麽好培養的。
沒個八九年是不可能的。
司馬家默默收了旗號,也不再說什麽天宇國,改說舊國,願加入新國。
浮塵看看那繼承人,長得俊秀,看著也很睿智,乾脆不放人,揚言道:“給糧食!不給我叫你爹,娶了你家少主!”
司馬家氣得要死,但是人在對方手裡,總不能真的讓對方娶了自家的小金人吧?
重新培養耗血本,權衡之下還是給了糧。
浮塵見到那一萬擔糧,看那少主都是笑臉,“你叫什麽?”
少主坐在地上,卻如一塵不染的仙人,抬眸道,“司馬毅恆。”
“小毅啊,哎喲,你可真值錢。”浮塵笑,甩手讓人運糧到北方。
司馬少主垂下眼眸,安靜地獨坐——看著還真有那股子味道。
司馬家培養出來的……那個世代出皇帝的司馬家。
浮塵笑,“有意思啊。”
北方開戰,浮塵就坐鎮南方掐著司馬毅恆要糧,不給,她就跑司馬家叫爹去!
所有人都哄鬧著司馬家的人給浮塵當“壓寨夫人”,就連山鼠“小諸葛”也來湊熱鬧。
浮塵還特給面子地擺了一個流水宴,由頭是啥,她啥也不說。由著眾人瞎想。
甚至還去請司馬家的人,問來不來,我們擺宴席!
山鼠頭一次入世,根本不知道人情世俗,也跟著大家一塊起哄,“婚宴!”
司馬家當家的差點氣絕,甩袖不去。
當晚,司馬少主被人好好收拾推到浮塵房裡。
浮塵進門,見屋裡有人,嚇了一跳,看到是個好看的少年,笑笑不說話。
司馬毅恆呢,也只是抬眸看看人,繼續看自己的書。對她的胡鬧不做任何反應。
浮塵也不做任何表示,收拾收拾東西自己搬到丫鬟睡的小房間去。
房間裡她沒什麽重要東西,地圖、文書都在軍營裡,方圓百裡對司馬毅恆完全禁止。
“小諸葛”有時候偷偷鑽進來偷看,看到浮塵睡小床,問在幹嘛。
浮塵隻隨口說“誒,不給上床,人類的情趣,你不懂。”
所以大家都當浮塵與司馬家的睡,而且默認浮塵在上。
司馬毅恆聞言也什麽表示沒有,接受著自己從俘虜到“將軍夫人”的待遇。
之後的半年,浮塵都以類似的方式要糧。
不是喊話“老子要家暴”就是“聽說你家小的也長得不錯,嗯,五歲,養個十年,正好娶了”,有的時候還去司馬家老丈人老丈人的喊,話裡話外一句話:“不給糧老子要鬧”。
以這種方式,浮塵要到了五萬擔糧食,不得不說繼承人的金貴。
事情有變發生在秋末。萬國一場寒潮凍死了不少牛羊。
萬國與安國北方環境差不多。或者差不多。
至少安國北地種植多少有得收,勉強糊個口是可以的。
萬國則直接以冶煉業與畜牧業為主,乾殺手行業居多。戰鬥力比較強。
現在牛羊死了,過冬的糧食沒有,來安國打秋膘是肯定的了。
浮塵冷眸,上次的五千人被鬼魈帶兵打跑了。現在,劉慎得上場。
不得不說,他們手裡能人不少,但帶兵打仗,統帥千軍的沒有。
除了浮塵就是劉慎。
但是皇宮必須得有人。宮裡還沒有子嗣的消息,她不可能讓劉慎去。
“收拾收拾,準備北上。”浮塵沉默片刻,回了住處看著司馬毅恆。
司馬毅恆隻抬頭眼神問候一下,繼續喝自己的茶。
靜默中,浮塵開了口,“你收拾一下,跟我北上。”
“什麽身份?”他問。這也是他第一次正式的開口。
浮塵笑,“你希望是什麽身份?”
“我覺得你夫君就很好。”司馬毅恆笑,揚起臉看著人。
浮塵眼眸流轉,“你放心,咱們生不同衾,死必定同穴!”
老子死,你絕不能活。
“那很好。”司馬毅恆笑得燦爛,似乎沒有聽出她話裡的意思。
她也不愛再打官腔。她知道,女子身份不好隱藏,平日裡在軍營好掩飾,一旦近處勢必有破綻。
司馬家的發現也正常。
至於夫君,浮塵修書一封讓劉慎追封“浮塵”為公主,絕了皇族血脈這一做法。
畢竟司馬家用太多了,不得不防。
又提示:年前再發。此時按壓不表。
她就是要佔了你家的房不交租,看你能怎地。
很快,浮塵帶了司馬毅恆一塊北上。
人被拐走,司馬家似乎接受了“娘家人”的身份,默默給安國運輸糧食,自己不願給糧攛掇其他士族臣服安國,第一件事就是給糧。
而浮塵與萬國人打仗,早已忘了世間。
司馬毅恆也默默充當了軍師的身份,幫浮塵出謀劃策。
這一打,就是一個冬春。
萬國的羊群受狼群侵襲,他們要回去打狼。北部國防線才暫時歇息一下。
但是浮塵覺得不舒服。悶著聲策劃。
“想什麽?”司馬毅恆沏了茶,端一杯給浮塵。
“你猜。”她犯懶。
司馬懿恆看著浮塵面前的地圖。斷定道:“你想一勞永逸地解決萬國打秋膘的事。”
“嗯哼。”
“但是收納他們不是一兩年的事。所以,你想拿下一塊地。”司馬懿恆指著地圖上的一塊,“這裡,對嗎?”
“咱們這裡地勢平坦,易攻難守。但是改成這裡就不一樣。北邊有山,連綿百裡,易守難攻。”
浮塵笑:她是想推進國防線,推到嘎啦山,借嘎啦山的山勢做天然保護罩,省得年年勞累。
“你武功如何?”浮塵問。
司馬毅恆笑,俯身在浮塵身邊耳語,“想試試嗎?”
浮塵的眼珠子瞥過去,“要不要與我回安城,有個故人要見一見呢。”
故人就是浮塵公主的“公主陵”。
司馬毅恆依舊保持著一張笑臉,問,“公主想說什麽?”
陵墓當然沒建,但是上個皇帝,也就是現在守陵的閑王,可早早預備了一個皇陵。
公主陵是直接抬個棺材睡個公主就成的。
現在只差個公主。
浮塵撫摸著入口的石門,走進去,看著入口石壁上刻的浮塵公主的生平。
石壁上隻講了一些浮塵公主是如何傾城傾國,兄友弟恭的,又如何不幸英年早逝的。
浮塵看著一點感覺也沒有。
“世上早無浮塵公主。有的只有一個無名的將軍。”她說。
“我死後,會被人秘密送到這裡安葬。”
“現在過來看看,好像能與未來的我對話一般,那個躺在這裡沉默的我。”
她的話有些蒼涼。司馬毅恆收了笑容,淡淡陪著。
浮塵走入墓室,直達主墓。
主墓裡,一口巨大的金絲楠木棺材躺在中央。
“雙棺?”司馬毅恆稍顯訝異,“你真留了我的位置?”上前看棺材,感到不可思議。
棺材並未封棺,顯然也在等候著主人的回歸。
司馬毅恆推開棺材,看向裡面,確實是個雙棺。裡面玉枕、含口的夜明珠等陪葬品都是雙份。一頭一尾放著。
“還真是給我留了位。我還以為你最多給我扔副墓裡當面首呢。”司馬毅恆看向浮塵。
浮塵沉默,轉開了臉。
司馬毅恆也沒多想,下意識打量墓室。與浮塵介紹這個墓室:“這是個龍頭山。聽說在這裡安葬,死後能修仙。墓室北鬥七星擺設,主墓正好對著紫薇星……”
浮塵疑惑,“你怎麽這麽清楚?你們司馬家早就盯著這個墓室了?”
司馬毅恆笑笑,自然地牽起了浮塵的手。
浮塵感到毛骨悚然,一個墓室,至於嗎?
“盯上是盯上了,搶奪倒不至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