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會相信實施恐怖襲擊的園丁組織受鎮暴打擊分隊庇護,如果你還要說園丁組織就在鎮暴打擊分隊之內,那一定會被認為是只有瘋子才能想出的言論。”帕洛維奇面不改色,甚至還能擺出微笑來面對莊續騰。
“是啊,沒人會這麽認為,但這正是園丁組織非常聰明的地方。”
帕洛維奇聳聳肩,說道:“按照你的理論來說,園丁組織隱藏的最佳地點其實是公司內部,畢竟誰也不會想到公司會反公司。而且園丁組織在哪裡,與咱們今天要談的事情存在任何關系嗎?”
莊續騰點點頭,說道:“你讓我和道哥去幹活兒,消滅幫派老大這種事還可以接受,但我們肯定不會去炸某個大樓,就像園丁組織炸掉電視台那樣。”
“哦,原來是這麽個意思,看來我想錯了。”帕洛維奇輕輕吐出一口氣,然後說道:“你不必存在那樣的顧慮,在咱們的長期合作中,不會有傷害無辜的事情發生。”
“那就好。”莊續騰點點頭,說道:“我不介意殺兩個壞人,這件事我可以去做。你去找露西,將這件事報給她,我和道哥可以給你非常優惠的價格……”
帕洛維奇立刻皺起眉頭,說道:“我讓你們做事,與露西有什麽關系?”
“哦,看來我理解有偏差。”莊續騰搓搓手,說道:“原來只是還人情的單個任務,我還以為是長期客戶呢!你看,你也不說清楚。嗯?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你把蝰蛇帶了過來,我們因此欠你一個人情。聽明白,‘一個’人情。追殺蝰蛇就是一個任務,我們用一個任務還你人情就是了。你直接找我和道哥,那就是直接要這個人情,用兩個墓園幫的九頭長老還一個血蝠幫的中層幹部,不管怎麽看,這個人情都還上了。”
莊續騰搓搓手,接著說道:“如果你通過露西給我們一些任務,我們給你好好工作,讓你放心滿意,最多給你優惠價格,那就是長期合作。這相當於你用蝰蛇的腦袋換了我們更加盡心盡力,這也是還人情。想要哪種方式由你自己來選,讓我們兩個去搞一次暗殺,或者通過露西……”
“你小子又聰明又謹慎。如果你是我手下的雇兵,那我真要開心死了!”
“你什麽時候當中間人了?那個家夥不是叫做卡特·羅斯嗎?”
“你什麽都懂,我沒必要和你廢話。說得越多,被你挖掘出來的秘密就越多。我不得不承認:你繼續當雇兵,不管對PCPD、鎮暴打擊分隊還是園丁組織都是一件好事。”帕洛維奇雙手拍拍大腿,說道:“既然如此,我去和露西談,就當是指定你們兩個去完成的雇兵任務。”
莊續騰滿臉堆笑,說道:“謝謝帕洛維奇先生照顧我們的生意!”
“生意……對啊,都是生意。奈客,你似乎挺痛恨園丁組織?”
“不,你別誤會,我並沒有痛恨它。我只是覺得炸掉電視台大樓這件事做的不太好,畢竟會牽連許多無辜。我和道哥就在附近,幸虧跑得早,不然也會被壓在下面一命嗚呼。”莊續騰雙手一攤,說道:“雇兵行動的時候也不免造成一些破壞,但從不會為了破壞而行動。再說了,我很怕被園丁組織推出去當成替罪羊,把沛城這陣子各種爆炸的事情栽贓到我頭上。你可別忘了,蝰蛇想要炸死的是我和道哥,可不是我要炸他們。”
“我明白了。”帕洛維奇看了看左右,歎了口氣,說道:“奈客,我問你個問題:園丁組織應該……”
話隻說到一半,帕洛維奇便覺得不妥,將剩下的一半咽了回去。他的猶豫就寫在臉上、印在行動裡,而這都被莊續騰看到眼中。
“自從那次差點在電視台被炸死和活埋,我就一直在想園丁組織的事情。這主要是因為我不能理解這件事:他們聲稱要向邪惡的公司集團發起攻擊,但卻選擇了爆破電視台,為什麽?”
“如果是另外一個新冒出來的幫派,或者賭場集團那種半幫派、半公司性質的組織,我反倒能理解——不過是沛城的環境更壞一些嘛!可這個園丁組織,能夠逃脫鎮暴打擊分隊,能夠實施規模那麽大的行動,我擔心它哪一天會不會把沛城全給端了,因此多了一分關心。結合我在電視台觀察到的信息,加上我之後一直進行的思考,園丁組織和鎮暴打擊分隊在我心中的印象越來越重合。帕洛維奇,你剛才咽回去的問題是‘園丁組織應該怎麽更好隱藏自己’吧?”
帕洛維奇點點頭:“對,園丁組織與我有利益關系,沒有他們也就沒有我東山再起的機會。奈客,你是個聰明人,既然你能看出來,那一定也能給出好建議。”
莊續騰眯著眼,輕輕哼了一聲,說道:“行吧,你願意演就演吧,反正也不影響什麽。帕洛維奇,我隻想告訴你一點:園丁組織最好別想著滲透進中間人和雇兵這一行,尤其是通過露西。我隻想著好好掙錢,最不想被園丁組織拿去當打手,尤其是炸電視台大樓那種破壞行動。同時我認為對四大集團直接進行破壞的行為也是找死,沒有參與公司戰爭那樣的實力就別惹公司戰爭那個級別的麻煩。”
帕洛維奇搖搖頭,說道:“我不同意你的觀點。難道沒有擊敗施暴者的力量就只能被欺辱,連反抗都不行嗎?”
“除了意願和理想,還要注意方式方法。如果你的反抗只能讓施暴者更興奮、更開心,從而引起更嚴重的施暴行為,你就別給施暴者增添情趣了。”莊續騰哼了一聲,說道:“就像園丁組織,廣播裡說是為了廣大市民,然後炸了電視台讓市民們更害怕,這到底是在幫誰?”
帕洛維奇爭辯道:“炸毀電視台是非常重要的行動,也是一連串行動開始的關鍵,具有重大意義。它不是一次隨機、無目的、只為了暴虐的單純行動。”
“你給我說這些有什麽用?園丁組織把自己弄得神神秘秘,炸樓大張旗鼓、宣傳教育偃旗息鼓。就算是街頭黑幫還努力讓人知道他們要收多少保護費,聽話的還有優惠。”莊續騰擺擺手,說道:“我不操這份心。今天點出園丁組織,就是為了提醒你:合作就合作,其他的別多想。”
帕洛維奇先是一愣,接著哈哈大笑。“好小子,好小子!怪不得你能在雇兵中混出頭!我總算明白了,你是個聰明人,你的要求是別把你當成傻瓜糊弄。行,我答應你了!”他隨後收斂笑容,用力一揮手,說道:“你聽明白了就趕緊滾,從我的車上離開!”
莊續騰點點頭,面帶微笑退出車子——誰會想在囚車裡長時間呆著?他轉過身,用力伸個懶腰,然後雙手疊放在後腦杓上,邁著悠閑的步伐向音樂餐廳走去。他要在帕洛維奇與露西單獨談話之前先和露西說兩句,提醒她一定要小心謹慎,別被帕洛維奇忽悠了,合作一定要在適度的前提下展開。
他對園丁組織沒什麽好感,認為他們和放火燒掉店鋪的黑幫一樣,都在用恐懼建立自己的勢力范圍。雖然園丁組織也沒實際劃分地盤,但他們躲在鎮暴打擊分隊內部,然後又把手伸向中間人和雇兵行業,這應該也算是一種搶地盤吧!
推門進入音樂餐廳,雇兵和帕洛維奇的人涇渭分明地坐在兩側,互相之間沒有任何交流。對哦,就算不提園丁組織這件事,帕洛維奇的人還頂著鎮暴打擊分隊的名頭,雇兵們肯定也會提防。以行業慣例來看,除去幫派和植入體疾病,鎮暴打擊分隊是引起雇兵死亡的第三大原因。
第三死因就在眼前晃蕩著,大家自然不會有興致去吃喝或者彈奏音樂。莊續騰擺擺手和雇兵同行這邊打個招呼,便踏上樓梯向二樓走去。本來他要去找露西,卻在門口被夜鶯攔住了。
“露西正在和雙胞胎討論委托任務的事情,說了不讓人進去打擾。”夜鶯細聲細語地對莊續騰解釋道:“露西還說了,如果你有事情找她,就通過我傳話進去。岩雀在裡面,我們兩個之間的通訊非常安全。”
“你們兩個現在是露西的通訊官了嗎?還是雇兵嗎?”
“我們還是雇兵,這是一次保證信息安全的委托任務。”夜鶯歪著頭,說道:“等帕洛維奇的人離開,我們就算完成任務了。你有什麽話要我傳進去嗎?”
“隻讓露西知道,別被雙胞胎偷聽。”莊續騰正要湊近夜鶯的耳朵說話,露西辦公室的房門就打開了。
“軍用級強化聽力,效果非常好,而且這個門是單向聲音屏蔽,我在裡面能聽到。”開門的是右手,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後說道:“我不想裝著自己聽不到,免得被露西說我們沒有合作的意願。”
“升級了哈!”莊續騰笑了笑,從門口探頭進去,看看屋裡的人,便對露西說道:“我和帕洛維奇談完了,給他打個折來還上這次的人情。”
“就這事兒?”露西微歪著頭,看向莊續騰這邊。
“還有些事等他們走了之後再說吧!如果都能直接說,也沒必要讓夜鶯傳話了對吧。對了,帕洛維奇一會兒可能會來找你,然後指定我和道哥給他做個任務。露西姐,幫我把把關,看他給的價格合適不。”莊續騰隨後擺擺手,說道:“就這些了,你們接著談。誰知道道哥在什麽地方?”
“他去了後廚,你去那裡找他吧!”露西勾勾手指,示意夜鶯將門關上。閉門之前,屋裡的聲音隱約傳出來:“這些任務雜而無章,互相之間……”
後面的內容聽不到了,門外的夜鶯對莊續騰歉然一笑,說道:“我們姐妹倆承諾露西不會將屋裡的情況告訴別人,所以……”
“哦,我不會問,別緊張。”莊續騰指指夜鶯的頭,說道:“你們兩個如果有需要可以來找我。這段時間辛苦了,應該放松一下。”
“好啊!”夜鶯用力點頭,趕忙說道。
莊續騰又踩著樓梯咚咚咚下樓,他一時忘了左右手的軍用強化耳朵在屋裡能聽到他在門外說的話。雙胞胎顯然誤會了,她們互相看了一眼,一起翻個白眼,對莊續騰明目張膽調戲夜鶯的行為表示不齒,對他混亂的私生活表示惋惜。
惋惜就惋惜吧,莊續騰既不知道也不在乎,當下他更關心戈工道。自從得知蝰蛇被帕洛維奇抓住後,他就表現得有點魂不守舍。
至於原因,莊續騰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抓捕蝰蛇一直是戈工道的心病,自被背叛之後,戈工道一定想過無數次該怎麽結束這一切。在他的想象裡,驚險的追逐、緊張的戰鬥、生死之間呈現出的勇氣和堅持,以及正義對邪惡的最終審判,這些場景一定出現過無數次。他應該能接受自己身負重傷,也能接受蝰蛇死到臨頭都不悔改,但他絕對沒想過蝰蛇會被人五花大綁送上門來。
這相當於憋著的一口氣沒能吐出去,能不難受嗎!
另外可能還有一層原因。蝰蛇是他“心心念念”的人,他要花心思、做準備,之後才能去對付他,而蝰蛇最終卻被人輕松擒獲,就像從盤子裡抓起一顆糖。這就好比“我看重的東西在別人那裡毫不起眼”,這種落差也會導致一些心理問題。
莊續騰擔心戈工道受到打擊後無法排遣,再加上蝰蛇死後又少了一個奮鬥目標,最終導致整個人都不好了。他現在很需要戈工道,尤其是要面對帕洛維奇和他背後神神秘秘的園丁組織。莊續騰需要一個可以完全信賴的依靠,這個人選非戈工道莫屬。
“你沒事吧?”莊續騰用一個問句引導自己走進後廚,然後就看到戈工道正端著杯雞尾酒靠在冰櫃上啜飲。
“沒事啊!我挺好。”戈工道舔舔嘴唇,放下杯子。看他的表情輕松且自然,眉宇間也沒有任何愁雲。他看著莊續騰,問道:“你都談完了?”
“嗯,談完了。不是……”莊續騰撓撓頭,說道:“我看你不太開心,怎麽現在好了嗎?”
“啊?對,好了。馬大廚幫我解決了問題。”戈工道笑著搓搓手,說道:“他把蝰蛇速凍,然後分割燒掉,這樣就不用咱們想辦法處理屍體了。”
“你之前在發愁這個?”莊續騰一拍額頭,問道。
“一方面是發愁這個,另一方面發愁帕洛維奇的人情,不過你去談了,我完全放心。咱們怎麽還這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