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先生擺擺手:“今天就到此為止了,大家都不要再逼我了,實在是口乾舌燥,嗓子不舒服。”
下面的人怎麽可能買帳:“我看你現在是飄了,沒有我們捧場,你能在這呆得下去嗎,不要找借口,馬上接著說。”
說書先生向大家鞠躬:“承蒙各位的厚愛,鄙人才得以在此立足…。”
他話都還沒說完,一個不是很大卻能讓所有人嘩然的聲音響起:“我出500兩,把後面的情節全部說完。”
這是哪個傻子?
前多沒地方花嗎?
竟然舍得掏這麽多錢,為的就是聽一個故事。
順著聲音看過去,一個年輕的男子坐在豪華雅坐裡,他旁邊的隨從手上拿著一張銀票,眼尖的人已經看到上面赫然寫著500兩。
“我的天哪,真的是500兩。”
“我的乖乖呀,這人是誰呀,這麽大方。”
“你連他都不認識嗎?”
“快說他是誰?”
所有人目瞪口呆,驚訝不已。
男子又問了一遍:“我出500兩,你說還是不說。”
說書先生被驚到話都說不出來。
500兩是什麽概念?
就是他一輩子都掙不了這麽多錢。
有了這500兩,他的一家老小往後的日子衣食無憂,還可以置辦幾套房產,過上人上人的生活。
整個茶館靜悄悄的,所有人好像都被點了穴的一樣,一動不動的,死死的盯著那個男子。
茶館的掌櫃同樣被驚到了,趕緊跑過來,異常的熱情:“郭公子,你確定要聽嗎?”
沒錯,這個年輕的男子就是郭志斌。
以前,他從來不會上茶館聽說書的。
生意人嘛,忙得很。
除非談生意的時候,有必要才會上茶館。
沒必要的話,在他的酒樓裡不香嗎?
前段時間,他和孫世平來了一趟茶館,聽了說書先生的一段評書之後,就每天大駕光臨。
以前,他和孫世平也只是泛泛之交。
自從他作為中間人,把葉輕和孫世平介紹認識之後,他反而和孫世平成了好友。
孫世平的家世背景都比他強太多,但是兩個人卻能相處愉快。
孫世平對於說書沒有太大的興趣,來了一次就不再來了。
郭志斌示意隨從把銀票拿過去,微笑著說:“難道這還不夠誠意嗎?”
掌櫃的笑盈盈的把銀票拿了過來:“夠誠意,夠誠意。”
轉頭對說書先生說道:“老陳,趕緊的接著說,不要藏著掖著了。”
說完,把銀票塞到他的手上。
說書先生接到銀票的那一刻,感動的熱淚盈眶:“謝謝,謝謝!”
他也沒想到,掌櫃的竟然把所有的錢都給了他。
“啪”的一聲,驚堂木被拍響。
醒木一方口一張,道盡古今說端詳。
“話說葉將軍帶領葉家軍在青州城,與太子殿下展開激烈的戰鬥…”
自從公孫百裡公然造反之後,葉輕的大名也舉世震驚,想不到年紀輕輕的她就成了公孫百裡的左膀右臂。
卻從來沒有人懷疑,這個葉將軍竟然是個女子。
也從來沒有人往清風鎮上想過,當然,認識葉輕的根本就沒有幾個人。
清風鎮上的人,是知道她的名字,卻沒有人把她和葉將軍聯系到一起。
故事跌宕起伏,所有人聽得如同過山車一般,飄渺不定。
郭志斌的心同樣跟著上下擺動。
他不知道故事裡的葉輕是不是他認識的那個葉輕。
但是,裡面講的都是前段時間發生的改朝換代的故事,大家都很感興趣,每天人山人海,茶館的生意瞬間又爆棚。
他第一次在這家茶樓聽到葉輕的名字的時候,先是一愣,在之後,久久不能平複自己的心情。
如果這個主角真的是葉輕,那她的膽子太大了吧。
她又是什麽時候離開清風鎮的?
話說他們好久沒有見面了,正好,找個借口去拜訪她。
於是,他下了帖子。
然而,她的家人說,她已經出遠門了,至於什麽時候回來,不知道。
郭志斌終於確定,那個率領葉家軍的將軍就是他認識的葉輕。
從那以後,他像著迷一樣,每天都蹲守在這裡。
就是想知道,她是否安全。
明知道他們之間已經不可能,卻總是忍不住地想要關注她。
有些事情,是理智控制不了情感的,完全地控制不了!
平民百姓不知道太多官場上的事。
但是,作為父母官的縣令大人,卻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內幕。
朝廷大軍被打的節節敗退的時候,朝廷下令全國各地抓壯丁。
但不知為何,這些命令卻沒有下到清風鎮,應該說是沒有下到整個江南。
就好像,江南和朝廷脫離了關系一樣。
外面有多亂,他們不敢想象。
他們也不敢參與,只能說是中立。
朝廷大軍贏了,他還是一方縣令。
公孫百裡贏了,只要不殺他就可以了,管他誰當皇帝呢。
他也聽說了葉輕的事,直覺告訴他,這個葉輕就是石河村的葉輕。
這幾天來,他一直在想,自己有沒有做過得罪葉輕的事。
如果有的話,他的腦袋很快就要搬家了。
…
天還沒亮,石河村籠罩在一片朦朧中。
但是勤勞的村民們早就起床了,一天之計在於晨,不勤快一點,怎麽會有好日子。
轟轟轟的聲音,把睡夢中的孩子驚醒,也把勞作的村民們嚇壞了。
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趕緊關門,以為是有敵人偷襲。
想當初,那幫可惡的山賊,就是趁亂入村搶劫的,好在最後的結果是被消滅的一乾二淨。
葉村長剛剛起床,就被驚天動地的聲音嚇壞了:“出什麽事?地龍翻身了嗎?”
村長媳婦大驚失色,六神無主:“怎麽辦?”
葉村長大喊一聲:“跑!”
一家人立刻跑到屋外。
只是,那聲音越來越近,房子卻沒有倒下的跡象。
有人突然大喊:“你們看,那是什麽?”
葉村長抬頭望去,只見通往村子的路上,一陣煙塵滾滾,身穿鎧甲的士兵浩浩蕩蕩的往村裡走來。
“跑!”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所有人拚命的往家裡跑。
領隊的齊勝一臉的無奈,大聲喊道:“大家不要怕,我們不是壞人。”
早已經跑遠的村民們,哪裡還聽得到他的呼喊。
罷了,正事要緊。
收到通知的葉海河一大家子,早就站在門口等著。
看到黑壓壓的一大群人,柳氏嚇得兩腿發軟,這是什麽情況?
怎麽這麽多當兵的,難道是來抓人的嗎?
大丫是不是碰到危險了?
暗衛告訴他們的是,葉輕派人從京城過來,具體什麽事,也沒有說。
所有的士兵下馬,齊勝恭敬的說道:“葉老爺,葉夫人,我是皇上派來接你們入京的,還有這是葉將軍寫給你們的信。”
葉輕離開家之後,也有寫過信回家。
但是不多,而且也都是寥寥無幾的幾句話,無非就是報平安:我沒事,我很好,勿念。
一個姑娘家在外面,家裡人能不擔心嗎?
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還不知道葉輕上戰場,倒不是很擔心,畢竟還有郭明峰和鄭潛浩在身邊。
葉海河每天都呆在鎮上,接觸到各種各樣的人,得到的消息更加廣泛,也知道了葉輕帶兵打仗。
從那之後,夫妻倆就沒有一天睡過安穩覺。
心裡責怪她太衝動意事,那是造反啊,誰給她這麽大的膽子?
那是上戰場,不是兒戲,動不動腦袋就沒了,她怎麽就不知道愛惜自己的性命。
第一次,她去了西北,夫妻倆已經恨自己沒能力保護自己的女兒。
第二次,卻沒有能力阻止她。
柳氏每天都問暗衛:“有沒有大丫的消息?”
暗衛搖搖頭:“沒有。”
從那以後,柳氏就像得了魔症一樣,每天都要過問好幾遍。
暗衛心裡也苦呀,他們收到的信件也少的可憐,而且每次都是只有寥寥幾句。
葉海河急匆匆的打開信件,可惜,他認識的字並不多,周邊的人都急死了,他還沒把信件看完。
葉志迫不及待的把臉湊過來,大聲朗讀:“爹,娘,我很好,不必擔心不必掛念,沒受傷…”
這次的信,很長,葉志在念,其他人靜靜的聽著。
就連最搗蛋的壯壯,也乖乖地站在一旁。
柳氏低聲念了一句:謝天謝地,大丫平平安安。
豆豆突然抬頭看著齊勝:“齊哥哥,我姐姐為什麽還不回來?我都想他了。”
所有人目光灼灼的看著齊勝。
壯壯揮著小拳頭,奶凶奶凶的說:“是不是你把姑姑藏起來了?”
齊勝微笑著說:“我沒有把你姑姑藏起來,都說了她在京城,我這次來的任務就是把你們帶去京城,和葉將軍團聚。”
豆豆幾個小屁孩哇的一聲:“你說的是真的嗎?”
齊勝:“當然是真的,我怎麽可能騙你們呢。”
這才緩緩的伸手往自己的衣袖裡摸了去,掏出了一道明黃色的卷軸,隨即,聲音提高:“聖旨到!”
一聽到這話,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見過最大的官也就是縣令,忽然一道聖旨下來,根本就不知怎麽反應。
就在這時,葉村長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趕緊下跪!”
剛才一陣驚嚇過後,他也反應過來了,如果是敵人進村,此時的他們早就死在刀下。
也難為他,竟然如此大膽,孤身一人跑到被大軍圍著的葉輕家裡。
齊勝笑了笑:“皇上有令,不必下跪,站著接旨就好。”
輕咳了幾聲,清了清嗓門,打開聖旨,然後緩緩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召曰,葉輕賢德淑良,聰慧超人,才華橫溢,實乃女子之表率深得朕心,特封為皇后,於八月十八日完婚,欽此!”
齊勝的聲音一落下,所有人都愣住了,很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最先反應過來的反而是葉村長,他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皇后?”
豆豆和壯壯不知道皇后是什麽意思,葉志卻知道,他猛的看向齊勝:“你的意思姐姐要嫁人了嗎?”
這可是大少爺的小舅子,得對他好一點,不然以後給大少爺穿小鞋,那可怎整?
想到這裡,齊勝一臉的討好:“是否,你姐姐要嫁人了,要嫁的人正是曾經住過這裡的我家大少爺。”
葉海河夫妻倆終於回過神來,都看向對方,滿臉的驚訝:“這是真的嗎?”
窮山溝裡飛出個金鳳凰,這個消息一下子就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遍了整個清風鎮。
石河村的村民們都傻眼了,葉輕她不是去外地做生意了嗎?
怎麽突然間就被封為皇后,哪個地方出了差錯?
會不會是烏龍事件?
高高在上的皇帝,怎麽會與葉輕相識?
有人發現了齊勝,小聲地說道:“你們看,那個人是不是很眼熟。”
“你說的是哪個?”
“就是站在最前面那個,很威武很氣派的那個。”
“對哦,他好像是那個百裡少爺的隨從。”
“他是百裡少爺的隨從,那百裡少爺是什麽?”
後知後覺的村民們這才反應過來:“新皇就是百裡少爺?”
…
經過長途跋涉,一行人終於到達京城。
“姐姐!”
豆豆第一個下馬車,就看到站在外面的葉輕。
他像個小炮彈一樣衝過去,一把撲進了葉輕的懷裡:“姐姐姐姐!我好想你呀!”
豆豆的眼裡只有葉輕,並沒有注意到其他人。
郭明峰嘴角一抽,我們這些人都是擺設。
臭小子,好歹我教了你這麽久的武功,你居然連看都看不見我嗎?
“姐姐,有沒有想我?”豆豆撒嬌地說。
“有想你。”葉輕說。
豆豆這才稍稍滿意地抬起頭來,讓出了位置。
“姐姐!”
“姑姑!”
“大丫。”
所有人幾乎異口同聲。
一頓寒暄過後。
豆豆又一頭扎進葉輕懷裡,晃了晃自己的小腦袋:“姐姐我想你!我好想你!”
他原本隻想單純地抱著葉輕,可是,鼻子怎麽就酸酸的,心裡好委屈,好難過。
他多久沒見到姐姐?
一年?
還是一年半?
太久了,他都忘記了。
“豆豆,你長高了。”葉輕說。
離開時他才丁點高,現在都快到她胸口了。
“嗯。”豆豆委屈巴巴地應了一聲!
隆重的鼻音響起:“姐姐,以後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太困了,明天再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