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家族的人即將回到京城,葉輕這個準兒媳,肯定是要見的,醜媳婦肯定要見公婆,這是避免不了。
葉輕開玩笑的問公孫百裡:“要是你家人不喜歡我,怎麽辦?”
公孫百裡一把抱住她,把葉輕按在自己的懷裡,聞著她發絲的香味,幽幽的說:“用得著他們喜歡嗎?我喜歡你就行了。”
葉輕嚴肅的說:“你知道嗎,戀愛是兩個人的事,婚姻卻是一大家子的事,更何況你身份如此與眾不同。”
戀愛是什麽,公孫百裡不懂。
他卻無比認真地看著葉輕:“不管我的身份如何與眾不同,我公孫百裡先是你的丈夫,然後才是一個皇帝,我是皇帝,你是皇后,我們的身份是平等的,你是我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無人能與你相比,今生今世,誰也別想拆散我們。”
葉輕歎了一口氣:“我說的是如果,他們不喜歡我,總是給我找麻煩怎麽辦?”
公孫百裡神色很冷,霸氣的說道:“誰敢找你麻煩,我砍了他。”
葉輕同樣看著他:“如果是你的母親呢?”
自古婆媳難相處,不管什麽年代都是這樣。
更何況,公孫百裡還立誓,后宮只有她一個女人,這讓公孫百裡的母親和族人怎麽能接受。
公孫百裡:“如果母親真的不喜歡你,你不理會她就是了,如果她要找你麻煩,我會派人送她去其他地方安享晚年。”
葉輕:“難道你就不怕文武百官聯名上書,說你大逆不道,不孝順。還說我霍亂朝綱。”
公孫百裡:“怕什麽,我的女人說什麽都是對的,他們不服,辭官就是了,正愁找不到理由罷免這些老家夥。”
然而,公孫家的人還沒有回到,一個女人卻先來了,她就是公孫百裡的表妹蔣雲。
蔣雲一身潔白的錦緞長裙,香肩如削,裙衫上面零星的繡著粉色梅花,腰豎素色琉璃帶。
烏黑靚麗的秀發梳成一個簡單的發髻,盡數傾瀉在腦後,柳葉眉,一雙琉璃寶石般的美眸,溫婉柔美,未語先有情,似隱隱總含笑,眉宇之間更見三分柔和、三分精明。
總的來說,是個上等美人,看了就讓人難以忘懷。
葉輕是來找公孫百裡的,想不到在書房前碰到了如此美人,眼底閃過幽光,這可是真有點意思了。
誰都知道,公孫百裡的書房裡,只有她一個女子進來過,而現在,這個女子竟然從他的書房走出來,足以證明,這個女子的身份很不簡單。
“這位是……”
葉輕剛要開口問道,面前的女子對她微微一笑,溫柔的行禮:“這位是葉將軍吧,蔣雲見過葉將軍。”
瞧瞧,標準的淑女。
葉輕已經是女子打扮,但是大家還是習慣性的叫葉將軍,本來就是葉將軍,還沒有成親,皇后的身份還沒有人開始,只有齊勝那幫家夥,皮得很,有時會叫她少夫人!
蔣雲?
葉輕在腦海裡迅速地尋索了一遍,不認識沒聽說過不知道。
但見對方如此客氣,她也微笑還禮:“蔣姑娘有禮了。”
此時,門內忽然響起公孫百裡溫柔似水的聲音:“輕兒,你來了。”
葉輕對著蔣雲點點頭,徑直進了屋子,順手把門給關上。
蔣雲看著她的背影,眸裡閃過異樣之色。
這時,裡面傳來了一陣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
“輕兒,過來我身邊坐。”
“我偏不。”
“生氣了?你是不是碰到蔣雲了,你千萬不要誤會,她是我表妹,我們之間只是純粹的表兄妹。”
“你跟我解釋這麽多幹什麽。”
“我怕你誤會,還是跟你說一聲比較好。”
“我不想聽你說話,口渴了。”
“我喂你。”
“你少在這裡動手動腳的,討厭。”
“我都一天沒看到你了,還不許我抱一下嗎。”
蔣雲的繡帕都要被揉爛,失神的死死盯著那扇門,心裡一陣陣的痛,強忍著眼淚,不讓它們掉下來。
“小姐。”幾人看著前面疾步而行的女子,忍不住齊齊低聲喚她。
蔣雲深深地呼吸,努力的調整自己的情緒,然後轉過臉看向她們,淡淡地道:“怎麽了?”
“小姐,百裡大少爺的心裡還是有你的。”陸小蘿低聲道。
雲芳笑道:“小蘿說的是,咱們小姐美貌、武功、智慧什麽沒有,還怕她不成,你看那個葉輕,走路的樣子就像個男人一樣,粗魯的很,以後怎麽統領后宮,按我說,他們大婚不到一個月,百裡大少爺肯定就會厭倦她。”
其他幾個人都紛紛點頭。
蔣雲仿佛沒有情緒波動,依然平靜的說:“你們都散了吧,我有些累了,先去歇下了。”
說著,她轉身就往自己住的方向走去。
蔣雲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出宮的,又是怎麽走回去的,心痛的無法呼吸,多年的癡情抵不過人家兩三年的感情。
雲芳端著一茶水過來,就看到背對大門坐著的蔣雲,見蔣雲如此安靜,雲芳心中都有些不安。
“小姐?”雲芳試探性的問道。
蔣雲與她二人是主仆,但是,蔣雲對她很好,才導致她如此大膽。
“雲芳,在書房裡,我看見他了,幾年沒有看見他,心裡十分想念,今兒再見他,他還是和以前一樣,讓人移不開眼,讓我的心跳加速。”蔣雲輕聲道。
雲芳走到她身邊,遲疑了片刻:“小姐,我都說了,怕什麽呢,百裡大少爺就要登基為皇,以後的后宮不可能只有她葉輕一個人,而且她那個的樣子,連打扮都不會,根本就不適合當皇后。
百裡大少爺應該是看在她上過戰場,救過他的命的份上,所以才會許她皇后之位,相信我,只要你生下皇長子,一定母憑子貴,就算當不了皇后,但是鳳印肯定會在你手上,讓你統領后宮。”
“雲芳,百裡變了,你知道嗎,在書房裡,我和他的距離最少都有3尺,而葉輕進去之後,他們緊緊地抱在一起,仿佛天下沒有人能將他們分開。
他也不再是曾經那個對誰都不假辭色的人,他學會了溫柔以待,可那個得到他溫柔以待的人,卻不是一直默默在他身邊守候了多年的我,而是一個不男不女的人,我不甘心。”蔣雲輕聲道,聲音裡帶著三分淒涼一份哽咽,簡直是讓聞者落淚。
要是葉輕在這裡的話,肯定會說:我那裡不男不女了,你眼睛瞎了嗎?
雲芳聞言,默然暗歎,我的大小姐呀,這個時候你應該把他搶回來才對。
這麽想也這麽說了出來:“小姐,聽我的,咱們先下手為強。”
“怎麽先下手為強?”
雲芳:“生米煮成熟飯!”
蔣雲沉默了一會,卻忽然苦笑了一聲,眼淚落得更凶:“他豈不是憎恨我。”
一想到公孫百裡與葉輕那般溫柔的對話,心裡就一陣陣的痛。
雖然知道,他們就要結為夫妻,可她就是不想看到他們恩愛的樣子。
在書房的時候,她只不過是表露了自己的心跡,他卻冷冷的對她說:“你出去吧,以後這些事就不要再說了,輕兒知道了會不高興的。”
百裡對葉輕的溫柔親近和對她的冷酷如此涇渭分明,讓她隻覺得心疼得快裂開了。
蔣雲閉上眼,兩行清淚滑過木然的臉頰。
雲芳看著蔣雲這般模樣,也不知要如何安慰,隻一咬牙低聲道:“小姐,一不做二不休,我們下藥,一定會讓百裡大少爺乖乖就范,事成之後,貴妃之位非你莫屬。”
蔣雲想也不想就厲聲道:“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以後不要再讓我聽見你說出來。”
雲芳一愣,看著蔣雲,實在不明白她為什麽不接受她的建議?
蔣雲擦了擦臉上的淚,恢復了些許的平靜:“他會恨我的。”
雲芳:“那還有什麽辦法。”
蔣雲垂下眸子,黯然一笑:“沒有辦法。”
雲芳著急了:“等夫人回來之後,咱們去找夫人,她是百裡大少爺的母親,肯定會聽她的,三宮六院,不可能就這麽空著。”
蔣雲看著窗外升起的一輪了冷月,輕笑了一聲:“等姑母回來再說吧。”
總想起,那一身白衣的少年仿佛如戰神般,墨發飛揚,眸子漆黑如暗夜,鬼魅噬殺,冷酷無比。
總想起,小時候的他對她也溫柔過。
總想起,他們在一起的快樂時光。
總想起。。。
蔣雲忽然覺得這天地之間竟然這麽涼……這麽涼……
涼得她心頭髮顫,涼得她萬念俱灰,涼得她想去把那個葉輕殺了。
她閉上眼,淚如雨下。
姑母回來還有用嗎?
她能如願成為他后宮中的一員嗎?
…
什麽是幸福?
因人而異。
有人覺得守著幾畝,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是幸福。
有人覺得只要沒有戰爭,國泰民安,一家老小平平安安就是幸福。
有人覺得位高權重,把權力緊緊地抓著手中才是幸福。
有人覺得富甲天下,數錢數到手軟才是福。
然而有的人,就是她默默的陪伴在身邊,一抬頭就能看見她,那才是真正的幸福。
比如現在的公孫百裡,他正在書房裡和朝中重臣商量國家大事,而葉輕就在隔壁的房間裡寫著前世的一些見解。
西蒙等北邊的國家,地處高原,不善生產,所需要的日常用品大多產自我國,如書籍、瓷器、錦布、絲綢、糧食等等。
而西蒙的牛、馬等等,都是我國缺少的。
昭國的鐵礦資源豐富,我們應該跟他們好好合作。
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解海通商,拋卻自閉之狹隘觀念,大力展水軍,要居安思危。
鼓勵百姓從事商貿,發展工商業,是強民富國的根本,不容有輕視懈怠之心。
教育應頒入國策,廢除無用的八股,培養各方面的人才,廣開選官之途徑,給寒門子弟入朝為官的機會…
司法為公,三司分立,抓捕、審判、監察,各司其職,各位掣肘,集權於上,加強對百官的監管……
已經寫了厚厚的一本,感覺還沒寫完。
算了,不能急於一時,到後花園走走。
“葉將軍好興致啊!”
不用回頭,葉輕就知道是誰來了,她輕笑一聲,說道:“我的興致,向來沒有你好,怎麽,你老爹不是逼著你去相親嗎,怎麽有空來我這裡?”
危景涵笑著走上前來,笑道:“江南煙雨,流水雲芳精致如畫,京城的景色是否還能入得了你的眼?”
葉輕聞言回道:“京城的美是一種雄偉壯麗的美,大氣的美,它美在琉璃黃瓦中,它美在朱牆殿宇中,而江南則是一種沉靜婉約的美,它美在深巷石路中,它美在煙雨朦朧中。各有各的長處和瑰美,很難說得上更喜歡哪裡。”
危景涵微微一笑,轉過頭來,對葉輕說道:“哦,那在將軍心中,是喜歡江南的精致,還是京城的大氣呢?”
這是非要她回答了,如果喜歡江南,而你偏偏嫁到京城。
喜歡京城,且又出生在江南。
葉輕微微挑眉,看著危景涵俊顏中帶著精明的臉孔,淡淡的說道:“如果我說都不喜歡呢,會不會說我沒良心,因為我更喜歡的是沒有束縛的自由!”
危景涵略略一揚眉,轉過頭去,笑盈盈的說道:“看來將軍喜歡的是逍遙自在,百裡這個家夥要傷心了。”
“這個世上,又有誰能做到真正的逍遙呢?比如你,不是也要為生意前途而東西奔波嗎?”
危景涵一愣,笑著說道:“我這還不是被你家男人壓榨的,可憐的我,沒有一天是自由的。”
“這個話,你可以去跟他說,相信他能夠聽取你的意見。”
“還是不要了,一會我被怎麽打死都不知道。話說你家男人這麽暴躁,不如棄了他吧,跟著我,我帶你走遍千山萬水。”
“危景涵,你找死。”一道怒吼聲突然了過來。
再然後,就聽到砰的一聲,剛才還風度翩翩的男子,已經被倒插在花叢中,狼狽不堪。
…
清風鎮的茶樓裡,說書先生正在口若懸河的講著故事:“葉家軍趁勢而上,無數的弓箭如同雨水般向朝廷大軍射擊。
朝廷的軍隊大驚失色,慘叫聲不絕於耳。
緊接著,投石機拋出大塊大塊的巨石,如同最可怕的沙暴一般,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
血流成河,場面慘烈至極。
戰爭不過進行了短短的半天的時間,朝廷的鐵騎,就這樣在葉家軍的雷霆攻勢之下,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
“欲知詳情,請聽下回分解。”說完這句話,說書先生打算走了。
“不許走,趕緊的,趕緊的,把後面的全部說出來,正聽得過癮的時候,你就這麽掐斷了,還有沒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