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太多沒用。

  能找到空青，一切好說；找不到，便再想其他辦法。

  活人還能讓尿憋死了？
  她洛夕瑤都能死而複生，世間又有什麽不可能？

  不過是翳螟和空青，她就不信會束手無策！

  大不了就……

  洛夕瑤此時有些後悔，後悔再學習蠱術的時候不夠努力。

  瘋狂在她眼底彌漫，別人有沒有辦法她不知道，可有一個人，一定知道什麽。

  瀲灩湖底的第三個守門人，那個一眼看穿她命蠱的、如乾屍一般的男人。

  山腹之路是近路，她又有馬屁在手，快馬加鞭回京城，日夜趕路，六七日她便能跑一個來回。

  保賀蘭臨漳和丁振十日內平安，她還是做得到的。

  洛夕瑤剛要開口說什麽，就聽到遠處有馬蹄聲傳來。

  他們的馬蹄也是包了棉布的，這樣的聲音，說明來人很慌張。

  是紅明。

  “可找到你們了。”紅明眼中帶著倉皇之色，“封了大門之後，屬下有安排傷勢不重、行走自如的礦丁守衛出入口。如今有三個大門外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我們懷疑不只是大門，這裡很可能有其他機關……”

  賀蘭臨漳沉聲道：“你是擔心有其他的機關能放毒煙？”

  “是。”

  “哪用得上什麽機關啊？這山腹獨成一個地下世界，一旦離開他們煉鐵的地方，走遠了便能感受到風，有風便很有可能會有水……下毒著實不難。”洛夕瑤也變了臉色，有些自責，“是我想得太簡單。”

  紅明咬牙道：“不只如此，屬下接到消息後，立刻去了最大的出入口查探，屬下聽到馬蹄聲，此間出去的兵馬……想是回來了。”

  這可真是一個壞消息。

  洛夕瑤閉了閉眼睛，沉下心冷靜道：“魏縣的兵馬收攏回來，要麽是同三皇子白延信達成了什麽密約，要麽就是他失敗了，如這個白延文一樣被擒。”

  說到白延文，洛夕瑤忽然睜大雙眼，震動道：“二皇子白延文呢？”

  “不就在……”丁振的手僵在半空，“他人呢？他剛不是還躺在那裡？”

  白水把手中的火把交給紅明，跑過去要摸白延文方才躺過的地方。

  洛夕瑤尖聲道：“不許碰！”

  她先是瞪了賀蘭臨漳一眼讓他乖乖聽話不許動，又讓胖子找東西把丁振綁住拖到一邊，這才過去把白水薅走，搶過一根火把上前。

  山腹中潮濕，地面不至於泥濘，可一個大活人躺了那麽久，自然是會留下痕跡的。

  洛夕瑤謹慎地沒有上手去摸一摸地上的溫度，試圖知道白延文離開多久，她只是猛然將手中的火把湊近地面，地上忽然有砂礫滾動起來，仿佛一陣風吹來，將它們吹得四散開來。

  她冷哼一聲，直接將火把湊近滾動的砂礫，一陣若有似無的肉味飄散開來，“是翳螟。”

  看來，給丁振和賀蘭臨漳下毒手的是白延文無疑了。

  “白延文沒有用更致命的手段，可能是他不會，也可能是他想要以此威脅我們，得到什麽。可他敢這個時候跑，讓我不得不猜他是不是知道什麽，知道這裡哪條路可以出去。”洛夕瑤咬了咬下唇，“是我小覷了他。早知道、早知道……”

  早知道一見面就砍掉他的頭！

  最糟糕的還不是這些，洛夕瑤忍不住頭疼，“還有更糟糕的。”她臉色凝重地道，“如果他將我們離開的方向告訴他人……我們一出去，可能面對的就是舉著弓箭的兵馬了。”

  能封死的大門都封死了，外面的人能熏毒煙進來，人卻進不來。

  反之，他們也一樣。

  不，不一樣。

  山腹再自成一個世界也不如外面天大地大，外面的人用毒收拾他們容易，大不了熏上十天半個月，可他們呢？他們沒辦法這樣對外面的人。

  便是丁振想，他手上也沒有那麽多毒藥。

  洛夕瑤倒是可以招呼山間的蛇蟲鼠蟻，可不帶毒的用處不大，煉蠱時間，而眼下……她最缺的便是時間。

  “青面蛾。”丁振看向她，“能不能行？”

  洛夕瑤搖頭道：“可以催熟，可它們怎麽飛出去？”

  賀蘭臨漳沉思片刻，道：“白延文只要公開露面，白延信便沒有機會下手。除非他們兄弟二人都落在榮慧大長公主的暗兵手中。可不管是哪方掌握外面的兵馬，我們都勢必要同他們打個照面。只要我們出去，便會兵戎相見。”

  他問洛夕瑤，“翳螟，是蠱蟲嗎？”

  “和線蟲差不多。用蠱術之法能控制，可就我所知，蠱術中沒有提到過它們，所以……不好說。”提到線蟲，洛夕瑤便想到死去的貴妃平氏，“貴妃平氏是白延文母親，顯然他們母子的路數一脈相傳。紅明，我記得硫磺和白磷粉都在你那裡。你立刻帶著人用火把在地上清路。告訴大家事情有變，我們不能繼續在此停留，一個時辰後，我要在這裡看到所有的人。倘有人不能跟隨，便讓他聽天由命吧！”

  賀蘭臨漳沉聲道：“白水，你跟著紅明一起，他負責礦丁，你負責我們的人。這個時候，不用再守在各個出入口了，把我們的人都叫回來，告訴他們，準備迎戰。”

  他轉頭看看洛夕瑤，輕聲問：“白磷粉危險，交給礦丁，會不會……”

  “這個時候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洛夕瑤道，“我看老陳和牛勝都還不錯，白磷粉交給他們。”

  賀蘭臨漳抱住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你看這樣行不行？讓行動便利的礦丁用火把清路，硫磺粉夠的話，便讓大家塗抹在手臉上。我想，你用白磷是擔心白延文狡猾，會在出其不意地地方安放翳螟，讓我們防不勝防。所以只要在我們經過的一些隱秘的地方，或者我們休息的地方，將白磷粉撒進其中便可。”

  洛夕瑤點了點頭，道：“就這樣做。”

  紅明將硫磺粉撒在馬蹄外的棉布上，上馬急行。

  因為親手封了他的穴，這會兒洛夕瑤既感受不到賀蘭臨漳的心跳，也感受不到他的溫熱，可當他的手安撫地順著她的背時，她卻覺得那裡一片滾燙，一如他對她的心。

  洛夕瑤抬手同他緊緊相擁，“相信我，我一定會把你還有大家從這裡帶出去的。”